“從五品?”
羅閻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下方的中年男子,眼中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地面上。
一個肥頭大耳的和尚身披袈裟,站在中年男子身旁,他望著羅閻和一眾士兵,眼中沒有半點驚懼,有的只是玩味。
他便是苦禪寺當代方丈,全名智珠上人。
他雖是一介凡人,但長期游走于官商之間,見慣了大世面。
羅閻區區七品小官,還不被他放在眼中。
“這位小兄弟,誰讓你來送死的?你知道我苦禪寺是什么地方嗎?”智珠上人眼神揶揄。
七品小官,根本沒資格涉足苦禪寺。
“我管你是什么地方。你只要明白,從明天起,苦禪寺將成為歷史。”
羅閻看都沒看智珠上人一眼。
他只望著中年男子,神宮中氣運奔騰,強橫的神念在涌動,已是做好了戰斗準備。
中年男子同樣望著羅閻。
相較于羅閻,他眼中有的只是一片漠然。
“吾乃云川府謀士,從五品姚兵!”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本官,還不給我滾下來跪下!”
姚兵眸中似有電光吞吐。
說話間,一股無可睥睨之威從其身上彌漫開來,眨眼便將羅閻籠罩。
官威如獄,不可抵擋。
這是獨屬于從五品官員的可怕官威,但凡官職比姚兵低的,都將在這股官威下俯首,沒有人能夠違背!
然而…
“哪來的小賊,竟然假冒我大慶從五品官員。”羅閻笑了,屹立蒼穹,明明在笑,眼神卻冷的可怕。
他沒有從天空墜落,更沒有跪下。
姚兵的官威,仿佛真的是假的一樣。
“怎么可能?”
見羅閻立在天空,紋絲不動,姚兵臉色微變,眼中浮現一絲不敢置信之色。
他不會看錯,天空上的這人,就是一個七品小官。
這樣的七品小官,竟然抵擋住了他的官威?
難道…自己真的是個假官?
一旁,智珠上人也有些錯愕,狐疑的看了眼姚兵。
他一直將姚兵奉為上賓,好吃好喝的招待,結果現在連個七品小官都擺不平,莫非真跟這年輕人說的一樣,是個假官?
可他跟姚兵來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這些日子里,姚兵也的確給他辦了不少事情啊,不可能是假官啊。
“他怎么沒跪下?”
“難道姚大人是冒充的?”
“這怎么可能?”
周圍。
一眾和尚也都臉色巨變,竊竊私語。
從五品官員一句話,沒能讓正七品跪下,這在他們看來,簡直違背常理。
而能對此做出解釋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姚兵真是個假官。
“本官怎可能是冒充的?”
聽著周圍人的質疑聲,姚兵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目光陰冷的望著羅閻,森然道:“本官就讓爾等看看,何為從五品官員!”
話音未落。
天空中似有悶雷聲響起。
下一秒,一只百丈大手憑空浮現,朝羅閻按去。
“轟!”
天地動蕩,恐怖的威勢,直接覆蓋方圓十余里。
這是姚兵神念所化,蘊含可怕力量,光是逸散出的威勢,便讓一眾和尚和官兵滿面惶恐,仿佛面臨世界末日一般。
他們眼眸顫動,渾身冰涼,瑟瑟發抖。
智珠上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眼含敬畏的看了眼身邊的姚兵,心上的一塊石頭徹底放了下去。
這般威勢,從五品無疑!
所有人都感到恐懼。
而天空上,直面這一擊的羅閻卻搖了搖頭,眼中透露出意興闌珊的神色。
太粗糙了。
威力太弱了。
這些大慶官員,憑借著無往不利的官威擺平一切,顯然沒人鉆研過神念使用之法。
這一掌,看似令人震撼,實際上卻松如散沙,根本沒發揮出與其匹配的威力。
“唰!”
羅閻眼中精光綻放,神念如劍斬出。
他這一劍,斬的不是朝他落下的神念之手,而是地面上的姚兵。
他這一劍太快了。
姚兵的神念之手還沒落下,他的神念之劍已經出現在姚兵面前,只一劍,就將姚兵的靈魂斬成兩半。
這時候。
地面上的和尚們仍震驚于姚兵的恐怖威勢,絲毫不知,他們所震驚的對象,已經在此刻死去。
除了智珠上人。
在姚兵靈魂泯滅一瞬,智珠上人便感覺到了不對。
他望向姚兵,小聲呼喊:“姚大人?”
姚兵不語,他的表情已經凝固,猶自殘留著一絲驚恐之色。
智珠上人仔細看了姚兵兩眼,發現自己感覺不到姚兵的呼吸,這才恍然醒悟,瞳孔微微一縮。
姚兵死了,被一個七品小官殺死了!
“你…你竟然殺了姚大人?”智珠上人豁然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羅閻。
“假冒我大慶官員,他罪該萬死。”
羅閻語氣冰冷,說話間,神念席卷而出,只聽爆豆子般的聲音此起彼伏。
苦禪寺的所有和尚,除智珠上人外,全都化為血霧,瞬間死去!
威嚴的寺廟,在這一刻成為森羅地獄,讓所有人如墜冰窟,手腳冰涼。
“你?”
智珠上人嘴唇哆嗦,望著羅閻,心中恐懼到了極點。
這人…這人怎么敢?
羅閻從天空中飄然而下,落到智珠上人面前,沒有理會智珠上人,神念直接鉆進其腦袋,翻閱其記憶。
也就兩秒種后。
智珠上人便步了其他人的后塵,而羅閻則朝佛殿走去。
他徑直走進佛殿,看向眼前的鎏金佛像。
這佛像,足有十丈之高,帶著歲月的斑駁氣息。
佛像周身彌漫著禪香,只要靠近,心神便會安寧。
更神奇的是,這佛像莫名的令人虔誠,讓人忍不住叩拜,仿佛只要叩拜,就能心想事成一般。
“苦禪寺身處偏僻之地,卻能吸引無數信徒,就是因為這能讓人得償所愿的佛像!”
羅閻望著佛像,目光灼灼。
從智珠上人的記憶中,他得知這是一座擁有神異的佛像。
在苦禪寺的記載中,這座佛像是以苦禪寺第一代方丈的金身澆筑而成,只要信徒虔誠叩拜,心中的禪愿就能實現。
當然,這是夸大其詞的說法,佛像在很多方面,其實沒那么靈。
“佛骨舍利,應該就在其中。”
羅閻端詳佛像,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他催動神念,便打算破開佛像,看看其中是否真有佛骨舍利。
可他這念頭剛剛升起,另一道念頭,卻忽然在他心中憑空浮現!
“不可以!這是佛像,至圣至潔的佛祖金身,你莫非想得罪佛祖,感受佛祖的忿怒不成?”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羅閻,你殺心太重,理應跪拜我佛,入我佛門,修身養性。”
羅閻的腦海中,出現了另一道身影,伴隨著種種紛雜念頭,頓時讓羅閻臉色微變,心中明白了過來。
這是心魔。
是這佛像的手段。
“想不到,區區佛像,竟然還誕生出了自我意識?”羅閻無聲冷笑。
念頭轉動間,腦海便升起一輪烈陽。
炙熱氣息席卷,驅逐一切黑暗,也瞬間蕩平剛剛滋生出的心魔。
“心魔…我羅閻才是玩弄心魔的行家!”
羅閻冷笑,神念席卷而出,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屹立在大殿中數千年之久的佛祖雕像瞬間破裂,化為一地碎石。
而碎石中央,一具金色的干尸盤膝而坐,散發著淡淡佛韻氣息。
“竟然真有金身?”
羅閻愣了一下,而后走到干尸前,微微行了一禮:“后生晚輩,為佛骨舍利而來,如有得罪之處,前輩泉下有知,還望莫怪。”
說完。
羅閻伸出一只手,在干尸身上一陣摸索。
“找到了!”
羅閻臉色大喜,從干尸懷中,取出一枚龍眼大小的圓珠。
圓珠通體金黃,神妙非凡,宛如世界最完美的天工造物。
而令羅閻感到震驚的是,這圓珠當中,竟然蘊含了難以想象的雄渾氣運,那是浩瀚如海的氣運,遠超過他,遠超過姚兵,甚至遠超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
“這佛骨舍利,才是佛像神異的源頭!”
“佛骨舍利存世數千年,受到不知多少信徒的祭拜,也吸納了不知多少信徒的氣運!這是數千年的積累,若我吸收,縱然云川府正三品府尹畢岫,我也無懼!”
羅閻眼底涌現一抹貪婪,心中蠢蠢欲動。
吸它!
吸干它!
只要吸干它,他神宮中的氣運瑞獸,必將直接化蟒,甚至更進一步,問鼎蛟龍!
這佛骨舍利,對他的誘惑力太大了!
“莊前輩要的只是大道兵器殘片,我吸干其中氣運,應該也無事吧?”羅閻厚顏無恥的想著,可眼神掙扎一番后,還是嘆了口氣,戀戀不舍的將佛骨舍利塞入懷中。
青眉是征伐型大修士,他得罪不起啊。
“大人,外面那些女子如何處理?”
這時候,寺外傳來手下的聲音。
從數百年前開始,這苦禪寺就不再是佛教苦修圣地,反而成了官商勾結的藏污納垢之地。
而有官商的地方,肯定少不了美人,那些女子,自然是苦禪寺培養出來,用來討好官員富商的。
其中有些是自愿的。
也有些是被迫的。
羅閻道:“讓她們離開。”
“是!”
寺廟中,除了女子外,還有不少香客。
羅閻雖然屠盡和尚,但女子和香客一個沒動。
“他…他竟然屠了整座苦禪寺,難道他不知道,這苦禪寺和云川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嗎?”
“這苦禪寺,可是云川府一眾官商最喜歡的地方,連府尹畢大人都曾來過數次,他屠滅整座苦禪寺,無疑是在打畢大人的臉,他死定了。”
“噓!小聲點,他可是冷面閻羅,出了名的兇殘,你的話要是讓他聽到了,你就死定了!”
香客們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全然不知,他們的話被羅閻盡收眼底。
“大人,外面的那些香客,要不要全部殺掉。”一個手下走到羅閻身后,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
“不用。”
羅閻搖頭。
他是仁慈的,說殺和尚就只殺和尚,絕不會殃及無辜。
他看了眼天色,道:“收獲如何?”
那手下當即振奮:“回大人,這苦禪寺真是個金窟,光是黃金,就超過百萬兩!”
羅閻笑了笑,道:“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錢財對他無用,但卻對他這些手下有用。
“是!”
半刻鐘后,羅閻帶著手下,回返暨城。
他們離去沒多久,另一幫士兵便出現在苦禪寺門口。
望著染血的寺廟,這幫士兵一個個臉色微變,而為首之人,神情更是難看到了極致。
“誰干的?”
“回張典軍,據前來拜佛的香客說,是暨城的巡城司司長,黃尚。”
“暨城巡城司?”
張凡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暨城的巡城司,不好好巡城,跑到我云川府邊陲滅了苦禪寺?”
士兵低頭,默然不語。
這的確匪夷所思,簡直在打他們云川府的臉。
“呵…呵呵!”
張凡怒極反笑。
一座不知名的郡城,一個負責巡城任務的巡城司司長,竟然千里迢迢,跑到他們云川府附近,專門滅了苦禪寺。
難道那黃尚不知道,這苦禪寺是他們云川府的地盤嗎?
“大人,那黃尚離開沒多久,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當然要追!得罪了我云川府,哪能讓他活著回去?”
張凡大手一揮,帶著手下士兵,朝羅閻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要告訴羅閻,沒有人,能在打了他云川府的臉后還能全身而退的。
三天后。
張凡面色蒼白,站在路邊茶水攤前,失魂落魄,愣愣無言。
就在剛才,他問茶水攤老板,想知道羅閻走了多久,得到的答案,竟然是羅閻兩天前就已經從這兒過去了。
這一答案,讓他無法相信。
他全速行軍,追逐了整整三天,結果距離竟然越來越遠?
“大人,身上的干糧不多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將此事上稟府尹,再從長計議?”張凡身后,一個心腹小聲建議,神情很疲憊。
“是啊大人,再追下去,就要到暨城了。我們這樣過去,是不是太倉促了?”另一個心腹也道。
張凡乃正五品典軍,縱然到了暨城,其實也無懼。
但典軍畢竟只是典軍,暨城郡守雖只是正六品,但畢竟掌控一座郡城,后臺肯定要比張凡更加強大。
張凡望著暨城反向,臉色變了幾變,最后也只能嘆了口氣。
“回去!”
他話雖如此說,但心中已經將羅閻記恨上了,這件事,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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