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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劍明月一劍秋

  德風古道往東,五百里開外,只見青峰如屏高插天;懸崖積翠生云煙。

  空曠的山頂上,只見一道又一道劍痕,縱橫交錯于其上,歷經滄桑不改,或拙,或巧,或疾,或勐…不一而足。

  片刻后,一道虹光落地,現出兩人身形。

  “極致的速與力,以及…”

  元八荒看著這滿地的劍痕,嘗試復盤昔日發生在此地的戰斗:

  “謙讓,必勝之劍。”

  不得不說,天賦,是這世間最不講道理的名詞之一。

  “昔年,我曾與魔流劍在此地論劍,或許喚他風之痕,你會耳熟一些。”

  藺重陽也沒擺什么架子,他們這一脈,還是很喜歡提攜后進的:

  “你說想問劍,是想問關于劍的哪方面?”

  元八荒未做思考,脫口而出:“晚輩想問劍之巔峰,劍之極限,劍之盡頭。”

  三個問題在本質上,可以當做是一個,只是角度有所不同。

  自學劍以來,元八荒便一直在追尋,何為劍之極限?

  魔流劍風之痕的名號,他也曾聽說過,可惜未能一見,如今一觀對方劍痕,即便此行未能得到答桉,亦是不虛此行。

  看著身邊躍躍欲試的年輕人,藺重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可否先問你一個問題?”

  “前輩先請。”

  對此,元八荒并未在意,或者說,他本就不太擅長言談。

  “于你而言,劍是什么?”

  常言道,萬丈高樓平地起,元八荒想要了解劍的盡頭,藺重陽反而對他的基礎更感興趣。

  不過,對方的反應,讓他有些失望,卻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劍是什么…”

  “從未想過嗎?”

  “沒有。”說完,只見元八荒反問道:“對前輩而言,劍是什么?”

  他本就是來追尋答桉,多了解一些,他覺得沒什么問題。

  “于我而言,劍是用得順手的兵器,亦是我所行之道的映照。”

  就在出言同時,應龍與志圣配天化現,立在兩人面前,而后只聞一聲劍鳴,卻是應龍一分為二:

  “雖然說,不是劍越多就越強,然它們所承載者,卻是各有不同。”

  隨著藺重陽的話語,元八荒望向面前三支各不相同的劍器:

  赤劍輕狂霸道,一往無前;金劍方雅清正,謙和禮讓;最后那支單鋒墨劍,明晰澄澈,但他看不太懂:

  “前輩的劍,很重。”

  不過,他能夠感受到,其中承載的東西。

  “它們分別代表著,初出江湖,過去,以及現在。”

  在說到過去時,神皇與君子之風合璧,三支劍重新變回兩支,分別代表過去與現在,隨后神皇被收起:

  “此劍,喚作志圣配天,你的問題,或許它能夠幫你解答。”

  話語落,藺重陽握上劍柄,將其自地上拔起。

  與此同時,元八荒亦化出他之佩劍:“我的劍沒有名字,不過,請前輩賜教。”

  劍身呈銅黃色,開有雙刃,護手精簡,劍首掛有流蘇劍穂。

  “不管是劍道之巔,還是劍之極限,亦或者劍之盡頭,對如今的你而言,皆太過遙遠。”

  藺重陽并未開口,這也非是聲音,而是直達人之內心的劍意,若是對手意志不堅,亦或者心有破綻,不用實際交手,照面便會先弱一籌。

  對劍的迷茫,便是元八荒之缺陷,若一個人連為何握劍都沒有想明白,那他執劍去追逐盡頭,又有什么意義?

  哪怕,他之信念非常堅定。

  這樣下去,唯有一個結果,那便是深陷于其中無法解脫,因為他已經被“劍”之一字所困。

  專注是優點,卻不一定是好事。

  “請。”

  “請。”

  兩人周身劍意升騰,主動拉開距離,天地一片寂靜。

  倏然,秋風越境,入眼盡是蕭瑟,就在第一片樹葉落地一瞬。

  凝練的劍意,如無形之颶風,以兩人為中心擴散而出,卷起無數的落葉,將視線遮擋。

  未及照面,劍意與意識已是率先交鋒,直接影響到了周遭環境。

  砰砰砰!

  飛舞在空中的樹葉,在同一個瞬間,或中分,或橫斷,或斜切,或爆裂,或粉碎,極為壯觀。

  地上劍痕縱橫交錯,碎石飛濺,塵沙飛揚。

  而在勢盡之后,天地重新歸于沉寂,氣氛一時肅然。

  意識之境幾番交鋒,元八荒已感吃力,冷汗自額頭流下,低落在地。

  滴嗒!

就在同一時間  錚——!

  但聞一聲清越劍鳴,心未至,意未及,招已殺至身前,快不及眼。

  劍鋒一動,便是百式往復,千種變化,劍鋒一轉,又是千招輪回,銜接自如。

  藺重陽雖未以力壓人,但那豐富的經驗,無缺的戰技,卻非此時的元八荒能夠應對。

  甫一接招,元八荒便發現,對方招式變化竟是未見重復,使他不得不全力以抗。

  招來式往,已是無暇分心他顧,專注非常,同時自身劍道亦難以隱藏。

  嗤!嗤!嗤!

  拆招破式之余,衣衫已現數道缺口,若非志圣配天只有單鋒,此時的他已被重創。

  叮叮叮!

  金鐵激鳴之聲不絕于耳,如雨打芭蕉,似珠落玉盤。

  就在元八荒逐漸適應攻擊節奏之時,卻見志圣配天攻勢再變,如天之恒常,窮情思之變,料敵機先,當行則行,當止則止。

  交鋒再度升級,元八荒訝異發現,就算自己根據對方變化,從而調整自身攻勢,亦在對手預料之中,每招每式皆被對方以不同的劍路,恰到好處的拆解擊破。

  而且…

  如此高強度的交鋒。

  現在的他,難以長時間維持。

  “一招。”

  就在出言同時,藺重陽手中劍鋒一蕩,將元八荒迫退。

  對方如今尚且太過稚嫩,即便是七證之劍,都只能接下兩招,此時便想一觀劍之極限,多少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味。

  既是如此,允他何妨?

  另一邊,被迫退的元八荒,亦明白了他與對方的差距。

  果然,先前還是他太過理想,尋常的拆招破式亦無法從容應對,又何談劍道之巔?劍之盡頭?

  赫見元八荒摒棄雜念,盡提一身功體,霎時人劍通感,與天地共鳴,至極一劍將出:

  “一劍明月一劍秋!”

大熊貓文學    苦境:我在德風古道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