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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奴隸

  泉州。

  距離昭武四年那一場天傾滅國之戰,已然過去了一年有余。

  作為曾經江南的首亂之地,同時也為南明的都城皇宮所在,且有著在天傾之勢下,近乎全民皆兵,舉城對抗之景。

  昭武四年下旬靖國公率軍攻破泉州后,曾經繁花似錦的泉州城,在數百門大小火炮持續了數月的轟擊下,便直接被打成了廢墟。

  隨后,大軍破城,在南明最后的瘋狂,即全民皆兵的情況下,殺紅眼的大恒將士,幾乎將整座泉州城徹底血洗!

  曾經有著近二十萬人口的泉州城,在戰爭結束后,儼然十不存一,城北數十個亂葬大坑,成群的烏鴉,森森白骨,滾滾腐臭,幾乎讓泉州北郊化為了徹徹底底的禁區。

  緊靠著泉州城的泉州港,自然也沒好到哪里去,在戰爭的摧殘下,絕望的福建水師幾乎都葬送在了這泉州港之中,整個泉州港,幾乎徹底報廢。

  只不過在靖國公統兵攻破泉州之后,第一時間,便開始了對泉州港的修復。

  曾經驚動天子的黑奴之事,也就是誕生在了這泉州港。

  在大恒未開市舶司之前,乃至之前數百年,縱使有著明之海禁,但在官商勾結之下,對某一部分人而言,海禁,只不過壟斷的護身符而已。

  故而泉州港之商貿,亦是無比之繁榮。

  后大恒立,江南亂,海禁自然成了無根之源,泉州港,作為當年唯一一個沒有絲毫限制的港口,在短短一兩年內,便堪稱躍遷式的擴張,日進斗金,在這泉州港,隨處可見。

  也正是因為這泉州港的財富,才有了福建水師的縱橫四海的底氣,南明之都城,也才會落于此地。

  直到后來大恒寧波港市舶司設立,才稍稍分潤了奔涌而入的海外財富。

  只不過,泉州港的地位,卻也依舊不可動搖,畢竟,大恒統治天下,立市舶司,也得從天下全局考慮,市舶司的規矩,自然無比之嚴格。

  而泉州港,幾近徹徹底底的自由,南明更是由士紳豪商為主體而立,再加之抵抗大恒強軍,也需要泉州港的財富,幾乎毫無限制的泉州港,對海內外商人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也就是因為這般毫無限制,才有了短短幾年內,黑奴大規模涌入泉州,如唐之昆侖奴一般,成為貴人家比拼的潮流。

  在平定南明后,幾乎格格不入的黑奴,除了少部分死在了亂局之中,其余大部分,就都被大軍抓捕,成了可以肆意壓榨的廉價勞動力。

  泉州港通向各地的水泥大道,已經修繕一新的泉州港,這些黑奴的存在,功不可沒。

  甚至到后來,因使用成本較之漢地災民,實在是太低太低,靖國公還曾向西夷商人陸陸續續購買了數千黑奴,并且還專門寫了一封奏本,言明使用黑奴的好處,想將其發展成長久之策,給大恒的各項工程計劃,添加無數廉價至極的青壯。

  此奏在朝堂之上,還引起了不少朝臣接連附和,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只不過,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畢竟,大恒,不缺人口,甚至,人多到無法承受。

  如修路的意義,也不僅僅是為了更有效的聯通各地,減少道路成本,而且也是為了能讓過多的人口,能有一條新的活路。

  更何況,奴隸制,這個口子,一旦開啟,那演變下去,壓榨的,可就不僅僅只是黑奴了,到時候再想收攏,可就難如登天了。

  顯而易見,黑奴雖好用,但顯然不符合大恒國情,甚至,還要嚴厲禁止。

  故而,當初那些黑奴,在也就成了大恒境內,唯一且最后的黑奴了。

  他們的命運,亦是無比之清晰。

  而時至昭武五年末,用黑奴血汗修復的泉州港,已然隨著江南的安定,泉州市舶司的設立,慢慢的恢復著以往的繁華喧囂。

  市舶司,無疑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地方,從大恒首個市舶司,寧波市舶司設立起,市舶司的存在,便規范得清清楚楚。

  市舶司品級雖不高,但地方衙門卻無權管轄,由中樞直接統轄,市舶司關稅之銀,亦是直接歸于國庫。

  如此,顯而易見,市舶司無疑就是一個典型至極的位卑權重,且官路極其光明的衙門。

  而隨著海貿的飛速發展,事物的繁忙,市舶司衙門,自然是愈發龐大,權利,自然也是越來越大。

  在昭武五年中旬,因市舶司愈發龐大的事物,經朝堂商議,更是直接將原本為正六品的市舶司衙門,直接改為了正五品衙門。

  大恒各個市舶司衙門內的官員,自然是踏著東風起勢,大都被直接越級提升,就連原本正六品的市舶司市舶使,也大都被直接越級提拔到了正五品。

  縱使現如今大恒秩序常變,官員的晉升,并不像前明官場僵硬時期晉升那般艱難,但官員的晉升提拔,天子一向都是極為重視。

  要知道,從前明末年天子奪得吏部權利之后,至現如今,吏部都還未曾任命過尚書。

  由此一點,便可清楚看出,天子對官員晉升提拔的看重。

  更別說越級提拔晉升,從天子掌權,但凡出現越級提拔者,那必然是上達天聽,為天子欽定。

  如此,完全可想而知,如此越級提拔,而且還是如此幾乎成建制的大規模越級提拔,有多么罕見。

  如此天大的喜事,自命令從中樞下達后,各地市舶司衙門,可謂是鑼鼓喧天,一片歡天喜地之景。

  若非當前規矩森嚴,恐怕會是一片日夜笙歌之景。

  張煌言自然也是極盡歡喜,要知道。在昭武三年,他還不過是正七品的縣令。

  至今,不過兩年,便直接躍遷至了正五品的大員!

  算起來,短短兩年,接連兩次越級提拔!

  如此恩寵,如此風頭,極盡歡喜過后,便是難以抑制的惶恐。

  飛得越高,摔得越慘,這句話,換做官場,可是同樣通用。

  所說當初定邊縣的越級提拔,他還勉強有點政績作為支撐,但間隔不過一年,又來越級提拔,談何政績功勞?

  沒有足夠且堅實的政績支撐,又如此出盡風頭,遭人記恨,那稍有不慎,恐怕就是跌落塵埃…

  市舶司衙門,張煌言握著一封關稅匯總卷宗,眸中儼然已是從未有過的深深憂慮,乃至于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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