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排列的槍陣連綿不絕的擊發,滾滾硝煙彌漫之下,一名名手持農具,滿臉驚懼的百姓如同被收割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下!
在正值巔峰的大恒兵鋒面前,被白蓮蠱惑攜裹的“義軍”,完完全全不堪一擊!
“殺賊!”
鐵騎沖鋒,一輪之下,所謂的圣火熊熊,便徹底熄滅,數不盡的義軍四散逃竄,可在鐵騎的刀鋒之下,卻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大恒龍旗之下,延綏總兵張勇策馬而立,注視著這不堪一擊之景,卻完全沒有半點喜色。
蒙古破關而入,雖未對陜西重地造成威脅,但肆掠的蒙古兵鋒,卻對榆林府造成了重創。
榆林一地,本就是靠朝廷賑災而勉強維持,蒙古兵鋒一肆掠,安穩自然瞬間告破,失去朝廷供給的百姓,或被蒙古攜裹,或被白蓮蠱惑攜裹,或四處逃亡!
顯然,若不能及時擊破阿布鼐,那榆林的亂象,絕對會愈演愈烈。
愚昧的百姓,可不懂什么大局!
亂象很快便會波及其他各地,甚至動搖整個工程賑災之策,乃至…
思及于此,張勇神色儼然又陰沉了幾分。
“行了,別追了,先去榆林!”
張勇呼喝一聲,刺耳的鳴金聲隨之響起,追擊的各部將士,亦是有序集結,隨即,朝那已然烽煙四起的榆林府奔涌而去。
此刻,在榆林城下,綿延的廝殺已然持續啊數天!
就在不久之前,還在朝廷賑災體系之中,安安穩穩活著的百姓們,如今已然成了階下囚,在蒙古士卒的驅趕之下,近乎麻木的朝榆林城沖去。
城樓之上的守軍,顯然沒有絲毫顧忌,轟鳴的槍炮聲響徹天地,麻木的百姓們,成片成片的倒下!
有驚懼逃竄者,可面對他們的,卻是蒙古將士鋒銳的刀鋒!
退者死!
外來的侵略者,顯然更不會有絲毫顧忌!
大軍之中,阿布鼐冷冷的注視著這座擋了他幾天的榆林城,不久前的意氣風發,已然消失殆盡,看似平靜的神色之下,滿是忐忑!
以萬余鐵騎,突襲破關而入,阿布鼐自然是意氣風發,要知道,他父汗當初率軍數十萬,鏖戰數月,可都未曾攻破大恒邊關過!
這一次,鏖戰了月余,也還被擋在大同鎮之外。
如此戰果,自然是讓他有些飄飄然。
可這段時間的戰斗,卻是如一盆涼水,將他這飄飄然,給澆滅得徹徹底底!
碩大的榆林府,看似任其縱橫,實則堡臺重城林立,就好似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將這邊鎮完全覆蓋。
他空有縱橫之兵鋒,卻根本無處使力。
而現在,他之所以還能肆意,只是因為,因他破關而入,引得災民肆掠,白蓮動亂,而牽制了許多延綏邊軍。
延綏鎮主力,都還在維持安穩。
一旦等延綏邊軍緩過來,迎接他的,必然是毋庸置疑的天羅地網!
當年后金何等驍勇,十數萬鐵騎,最終卻是一戰盡沒,直接導致了后金一族差點斷了血脈!
他再得意,也不會自大到覺得以他萬余鐵騎,能夠對抗延綏一鎮數萬大軍!
“撤?”
阿布鼐終于體會到了他父汗的憂慮了,在這巔峰的中原王朝面前,草原的無力感。
這僅僅還是大恒邊疆一鎮,而且還是被重重內憂牽制的一個邊鎮。
不敢想象,若是大恒內憂平定,大舉北上,蒙古該如何抵擋!
但就此撤退,他實在是不甘心。
“傳令下去,停止攻城!”
阿布鼐咬牙低喝。
“臺吉…”
有部將驚疑!
“張勇還有多久到!”
阿布鼐問道。
部將回道:“明天應該就能趕到!”
阿布鼐抬頭看了一眼接近日落的天色,突襲榆林關的興奮,又再次涌上心頭。
“行,你帶人繼續在此佯攻,今夜本臺吉率主力突襲張勇主力!”
部將驚詫,但看著明顯有些瘋狂模樣的阿布鼐,話又立馬咽了回去。
阿布鼐也沒待部將回應,策馬而動,便朝營中而去。
這一戰,集結了他整個察哈爾部的精銳,若就這般虎頭蛇尾的逃回去,他不甘心!
歸德山下,營帳橫列,中軍大帳之中,延綏諸將集結,延綏總兵張勇衛指著輿圖出聲著:“總督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先不用管災民,也不用管白蓮教,盡快剿滅阿布鼐部,再收攏災民,剿滅白蓮。”
“咱們距離榆林,最多不過一天路程,本將已下令,讓保寧衛派出一支輕騎,從關外繞路,最多兩天,便足以抵達榆林關!”
“將軍您的意思是,趁著咱們與阿布鼐主力交戰之時,奪回榆林關?”
“不!”
張勇搖了搖頭:“榆林關為阿布鼐的退路,阿布鼐必然派重兵駐守,突襲拿下的可能性太低。”
“讓保寧衛這支輕騎,先在關外邊堡潛伏待命,待阿布鼐潰敗后,再殺出,斷其退路,徹底將阿布鼐殲滅!”
說到這,張勇環視諸將:“林丹汗集數十萬大軍,到現在,都未曾攻破大同邊關!”
“阿布鼐不過萬余人,便在咱們延綏鎮肆掠!”
“邊關糜爛,直接導致災民逃散,白蓮做亂,延安,綏德,保安數地給咱們擦屁股!”
“阿布鼐必須死!”
“各部做好準備,明天一早,開拔出征!”
“總督大人預計七天之內,便可抵達陜西,七天之內,我們必須殲滅阿布鼐部!”
“末將遵命!”
諸將起身,抱拳領命!
“陜西之地,自大恒初立,便為軍管之地,縱使災禍綿延,也一直保持著安穩。”
“直到去歲年末,天子命內閣總署工程賑災之策,朝堂文官們才第一次觸足陜西…”
延安府城東約莫五十里地的錦衣衛秘密基地之中,錦衣衛指揮使以及錦衣衛指揮同知等一行人,儼然已經抵達。
“大人你的意思是,是前明那些舊臣在暗中謀劃?”
李若鏈反問道:“除了他們,誰還有這個動機?”
說完,李若鏈也沒待眾人回應,轉身看向一旁負責陜西錦衣衛的陜西錦衣衛指揮同知常河。
“大人,此次陜西賑災,共調動朝堂各部官吏三百五十二人,地方各府縣抽調官吏兩百七十三人。”
“屬下已經暫時羈押有嫌疑的官吏三十二人。”
李若鏈問:“審了沒?”
常河搖頭:“審了,但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
聽到這話,李若鏈雙眼微瞇,看向常河的目光,儼然多了幾分審視,但很快,這幾分審視,便消失得一干二凈。
李若鏈點了點頭:“常河你帶人去查各大工程物資供應的渠道,都有哪家商行參與其中,商行背后是誰,有誰參與!”
“李武你去轉移羈押的嫌疑官吏,押送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