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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要變了

  崇禎元年十一月十五。

  這一天,注定是會被載入史冊的一天!

  自萬歷年間,遼東女真崛起,歷經大明三代天子,數不盡的大戰小戰,不僅未曾壓制住女真的崛起,反而讓其愈發壯大,乃至于成為大明之心腹之患。

  崇禎臨朝,后金甚至長驅直入,中原大地風雨飄搖,幾近淪喪!

  如今,潑天之功,滔天大捷!

  自然是足以稟告山河社稷,太廟祖宗之大喜事!亦是足以振奮人心,宣揚國威!

  故而,自努爾哈赤兵敗授首后,除了封賞之議外,朝堂的重心,便皆在這場獻俘儀式之上。

  而這十一月十五,便是由禮部與欽天監定下的上吉之日。

  這一日,天才蒙蒙亮,永定門外,便已是人山人海,穩坐而來的京城百姓,喧囂之聲,幾近沸騰!

  后金肆掠京薊,血色尚未散去,仇恨依舊刻骨,如此,匯聚的百姓,亦是越來越多。

  好在錦衣衛努力維持著秩序,在人群之中分開了一條約莫十余丈的道路。

  “來了,來了!”

  也不知是何人一聲驚呼,這人山人海,亦是瞬間沸騰!

  只見在那天際之間,初升的朝陽照耀下,鐵騎奔涌,行軍序列如一條綿延長龍,朝這永定門奔涌而來!

  “停!”

  最終,大軍行至人潮邊緣,驀然停止,數萬將士整齊如一人。

  “進城!”

  放眼那敞開的永定門,那人山人海,耳邊那繚繞的震天高呼,李修心中亦是難抑激蕩,抬手一揮,匹馬先行,大軍亦是有序緊隨其后,穿過永定門,直入京城。

  如此人山人海,如此震天高呼,夸功游街,這等待遇,放眼大明,又有幾人能夠享受到?

  如此,幾乎每個勇衛將士,皆是激動的面色潮紅,極其努力的維持著自身姿態軍容,這等場合,可絕不能丟人!

  此時,城門內外,街道兩旁,亦是整齊的佇立著一排錦衣衛將士。

  悠長的號角聲還在空中回蕩,穿過城門,李修舉目望去,似乎整個京城都被驚動了,街道兩旁,擠滿了百姓,便是沿街的屋頂,都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大明威武!”

  沿街錦衣衛將士,在李修穿過城門的那一刻,亦是發出震天高呼。

  “大明威武!”

  “大明萬歲!”

  “李將軍威武!”

  這一聲高呼,亦是徹底引爆了人潮的熱情,一道道高呼聲綿綿不絕的響起,炸響了整個京城!

  只不過,當騎軍經過,那一排排被看押而行的后金俘虜出現在百姓的視野,熱情高呼驟變,一道道仇恨的目光匯聚,各種污穢之物,亦是如暴雨驟下,從四面八方朝這些后金韃子扔去。

  如此情景,自然不可能有誰會去阻止,甚至,如此安排,就是為了讓這些滿懷仇恨的百姓,有一個宣泄之道,讓他們之道,大仇已報,穩定民心!

  夸功游街,從永定門入城,直至內城正陽門。

  按照常理,大軍是不得入正陽門,最多由李修率部分精銳,押送俘虜,至午門獻俘。

  但朱由檢此次卻是力排眾議,言及要親自見一見,這些為大明奮戰的將士。

  再加之勇衛營天子親軍的性質,如此之舉,倒也不算太過違背禮制,故而,這支鐵血澆筑的大軍,亦是浩浩蕩蕩的通過了正陽門,直向午門而去。

  而此時,午門之上,大明天子朱由檢,則早已攜群臣于午門等候。

  事實上,這一場獻俘典禮,在朱由檢的干預下,已然有諸多不符禮制的問題。

  但這一切,在大勝之勢的威懾下,一切都不在是問題。

  正如現在,天子率群臣,午門之前親迎,這可是大明一朝,從未有過之事。

  畢竟,獻俘獻俘,重在一個獻字,天子親迎,還有何獻俘可言。

  “來了!”

  有眼尖的官員,便清楚看到,在午門廣場的盡頭,兵戈顯現!

  與此同時,隆隆的戰鼓聲亦是隨之響起,這鼓聲,卻非典禮之聲,而是來自那勇衛營!

  兵將未至,戰鼓已來!

  咚咚咚!

  浩蕩的戰鼓聲,再加之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的巍峨軍陣,就好似一座逼近的巍峨大山,儼然壓得不少朝臣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諸公,隨朕檢閱大明銳士!”

  朱由檢翻身上馬,一眾朝臣亦是硬著頭皮緊隨其后。

  午門之外,巍峨軍陣橫列,赫赫軍威,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顯現在這大明中樞面前。

  軍陣中一道道異口同聲的震天高呼,朱由檢那興奮得潮紅的神態,一切的一切,皆是讓緊隨其后的一眾朝臣神色復雜。

  最終,再歸午門城樓,番邦使臣就坐,天子率百官居于城樓,此刻,獻俘儀式,才正式開始。

  努爾哈赤之首級,皇太極以及一眾后金權貴,曾經不可一世的人物,此刻,鐐銬加身,跪倒在曾經他們不屑一顧的大明朝臣于天子面前。

  禮部尚書手握諭旨,朗聲高呼,盡數后金之罪責,再言此戰之大功,最后,定下獻俘儀式的基調。

  而皇太極等人的使命,還遠沒有結束,天子尚有太廟獻俘,等流程走完了,那就只有最后一步了,押至法場,斬立決以平民憤!

  而在這天子獻俘太廟之前,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需要做。

  亦是此次儀式的重頭戲,同樣也是朝臣們無比復雜糾結之時!

  那就是犒賞三軍,大封有功將士!

  此戰,扶大廈于將傾,救國于危難,無疑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斬殺后金蒙古韃子數萬,俘虜數不勝數,一戰定國運,實乃一場潑天之功。

  如此大功勞,著實讓不少朝臣膽顫心驚。

  文官治國,這已是慣例,勛貴雖還在,但這么多年,則早已與文官們形成了默契。

  如今,李修這個本就為朝堂所忌憚打壓的另類,卻將攜潑天之功,硬生生的撕開了朝堂的這套潛規則,帶著他的勇衛一系人馬,堂堂正正的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打壓!

  整個朝堂,無論是文官亦或者勛貴,誰都想打壓!

  畢竟,李修的擠進來,破壞的,可不僅僅是規則,同樣還侵犯了文官與勛貴兩方的利益!

  在這潑天之功面前,在這大勝之勢面前,在這數萬鐵血之師面前…

  況且,京薊總督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務還在,名義上,李修已然統領了京薊的所有軍事力量。

  當然,事實上,也是如此,在與努爾哈赤決戰前夕,李修還特意從京城守備力量中,抽調出來絕大部分精銳,同時,二娃子奔赴薊鎮,還趁機調動掌握了殘存的薊鎮兵將!

  京薊兩地,雖談不上盡在李修掌握,但,在這大勝之威之下,也沒人敢有所異動。

  如此之下,文官與勛貴們的底氣,已然降到了歷史上的最底點!

  盡管再不愿,該有的封賞,亦是一點都不能少!

  甚至可以說,在如此兵威倚仗之下,朱由檢,儼然已經開始無視規則!

  封賞,朝臣皆無太大異議,唯一的異議,便是職務。

  朝臣們自然還想將李修打發得遠遠的,大明九邊,隨便他去禍禍,但朱由檢又豈會愿意。

  京薊兵權盡在李修掌握,有著李修的存在,這段時間,他可是過得無比之瀟灑。

  以往,他的話,就是耳旁風,他的中旨,出了皇宮幾乎就沒有效用,可現如今,滿朝諸公,誰敢無視他的話語!誰敢無視他的旨意?

  有著李修的存在,他這個皇帝,就有掀桌子的底氣,有著掀桌子的底氣,這些趾高氣昂的朝臣們就自然就老實了。

  朱由檢,又豈會自廢武功。

  在其強行推動之下,封賞,亦是一點一點的落實。

  此刻,在一道道或復雜,或期待,或陰沉的目光之下,數名官員從午門城樓上走下,帶來了這萬眾矚目的封賞!

  封李修中軍都督府左都督,總督京營戎政,并封鎮北侯,賜鐵卷,賜蟒袍,爵位世襲!而其他賞賜的金銀財物,自是無數!

  這個封賞,李修自然早已從朱由檢處得知,甚至,這還是他推辭的結果。

  按朱由檢的想法,是要直接給李修封上國公之位,直接成為大明第一勛貴,如此,李修雖然心動,但最終還是強行推辭。

  朱由檢多番認真勸誡,李修亦是一直拒絕,直到最后,李修無奈,也只得只對朱由檢留下一句,他日破滅后金,再封國公亦是不遲!

  如此,朱由檢才沒有再勸,不然的話,一尊國公,那可就真的嚇人了。

  當然,縱使不是國公,此刻,與朱由檢的滿臉笑容相比,朝臣們,心情無疑就復雜得多。

  徐楓被封破虜伯,世爵,官至薊鎮總兵!

  周遇吉被封懷安伯,世爵,官至宣府總兵!

  嚴順被封如山伯,世爵,官至勇衛營指揮使。

  李修親衛營統領,趙武,亦是被封忠義伯,雖是流爵,但亦是一步登天。

  其余諸多勇衛將領,也皆是賺得盆滿缽滿,被安插至京營各營中占據要職!

  這些,便是此戰的最終封賞結果。

  一侯,十一伯!

  大明自土木堡之變后,亦是第一次有這么多人以軍功封爵!

  更別說,已然成為文官與勛貴自留地的京營,還被一把奪走,而,薊州宣府,這兩個為京師屏障的重鎮,亦是被李修一系占據!

  這一切,來得堂堂正正,來得大勢所趨,甚至讓被割肉的朝臣們與勛貴,都難以提出太多異議!

  畢竟,此戰,后金鐵騎,已是將他們的所有遮羞布,都扯得一干二凈!

  京營十余萬人馬,在京師危機之刻,可用人馬竟不過萬余,而且還都是老弱病殘,其中甚至還有不少地痞流氓,是被拉來充數的!

  而薊鎮的表現,那更是慘不忍睹,任后金長驅直入,沒有一絲一毫的阻礙,以朝臣為主體的遵化之戰,亦是轟然告破,輸得褲衩都沒了!

  宣府雖勤王及時,但也是一路兵敗,連總兵都戰死了,補個空缺,亦是理所應當!

  顯然,自土木堡之變后,文臣們經營了這么多年的朝廷,在這一次,已然翻開了一頁新篇章。

  一個新的武勛集團,以絕對的軍功,硬生生將他們編制的規則撕裂,再加之天子的寵信倚仗…

  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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