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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似被前緣誤

  塵埃落定,萬法界內重歸寂靜,只剩下老天師懊惱的聲音回蕩。

  “就差那么一點,道爺就屠仙了啊…這要是真成功了,到了底下,正一的列祖列宗說不準都得給我磕一個啊…”

  “可惜了啊…實在是可惜了啊…”

  所有人看著悵然若失的頑癡道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您還真孝順吶…

  一眾人中,李玄安看得最為出神,他眼神復雜地盯著老天師,心底的羨慕和嫉妒險些壓不住了。

  力戰兩仙,成功退敵,而且太一仙可能很難逃過天道責罰,頑癡道人這次的戰果,著實有些太輝煌了啊…

  李玄安,恨不能取而代之…

  “去,去幫長生…”正當眾人心情放松之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無歡子那邊傳出,語氣頗為焦急。

  眾人這才發現,無歡子已經癱坐在地,面如金紙。可他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顧長生的術法之門,表情頗為擔憂。

  老天師聞言一怔,先是扭頭看向無歡子,看對方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別,別管我,我死不了。”

  可能是看出了頑癡道人的疑慮,無歡子出言寬慰,語氣卻是虛弱到了極點,無半分地仙的氣勢。

  老天師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一步邁出,選擇去幫顧長生。

  他來到顧長生那扇術法之門前,嘗試著催引道決,向纏繞在門上的鎖鏈發動攻擊。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頑癡道人的攻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被輕描淡寫地化解。

  老天師臉色瞬間變色,就在剛才他動手之時,竟感覺收到了某種壓制,體內靈氣運轉都無比晦澀起來。

  堂堂靈界仙,竟然無法順暢掌控體內靈氣,實在是不合常理。

  于是他再次嘗試,這次他加大了些許力度,一道神雷閃耀著襲去,劈在了鎖鏈之上。然而,受傷的卻不是鎖鏈,反而是老天師。他悶哼一聲,嘴角多了些許血跡。

  眼神驚訝地看向一旁,老天師只覺一陣壓抑。

  那感氣吐納之門內隱隱有威壓遞出,鎮得頑癡道人喘不過氣來。他嘗試著全力出手,想要揭開顧長生術法之門的束縛,卻驚恐地發現,體內靈氣如同一潭死水,一動不動。

  堂堂靈界仙,在屬于自己的虛靈界內,竟被一扇門死死壓制。

  直到老天師放下出手念頭,他才感覺渾身關節放松少許,凝固的靈氣也開始緩緩流動。

  緩緩退后,頑癡道人沉聲開口:“見鬼了,道爺對上這破門,和見了師祖師宗一樣,稍微有動手的念頭靈氣就不轉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不對,比見了祖宗還邪門,道爺見祖宗也沒這么害怕。”

  “那門里大概是感氣吐納法的源頭,你修行的就是此法,也是靠著此法成了靈界仙,所以會受到壓制。”無歡子的解釋聲傳來,語氣中也頗為凝重。

  他強撐著起身,蹣跚著想要靠近一些查看,一個不慎卻又跌倒在地。如同風中殘燭,無歡子身軀不自覺地顫抖,一時間老態盡顯。

  曾經風流肆意的絕頂仙人,如今卻狼狽到了極點,所有人看在眼中,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王無敵捂著胸口的血窟窿,最終還是開口:“愣著干什么,過去扶好無歡前輩。”

  李玄安和無為道人聞言連忙動身,快步走過去扶起了無歡子。

  無歡子看著自己身旁的兩人,眼底滿是愧疚,他有些費力地看向王無敵,帶著幾分悔意開口:“算計長生的事…確實是我做錯了。”

  說罷無歡子開始挪動身子,在李玄安和無為道人的攙扶下,一步一緩地來到了顧長生術法之門近處。

  閉上眼細細感受著眼前之門的氣息,無歡子很是篤定地開口:“是新法…”可馬上他又皺起眉頭,“可是和感氣吐納法,糾纏不清啊…”

  感受了良久,他疲憊地睜開雙眼,緩緩出聲:“我們都幫不上忙,這一關要長生自己渡了。過去了,他就是千萬年來,打破修行枷鎖的第一人。”

  “那要是失敗了呢?”老天師連忙發問。

  嘆了口氣,無歡子說話有些費勁:“失敗,失敗的話…長生的修行路也就斷了,再無望進入更高境界,天上仙只需待他壽盡就行了…”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這時,一道身影從虛空中緩緩現出身型,若有所思的顧長生從一扇門內走出。門后傳來術法創始人的道謝之聲,顧長生卻是顧若惘聞,沒有任何反應。

  無歡子看了過去,卻意外發現顧長生的術法之門,氣息又有微弱變化,增強了些許。

  而顧長生則是喃喃自語,毫不在意外界發生了什么,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一邊念叨,他一邊邁開步子,又走入下一扇門中,去感受別的古修行之法。身形一陣變換,霧門緩緩關上,顧長生再次消失在所有人視野之中。

  待到門完全關上,在場之人才敢放開呼吸,剛剛怕影響到顧長生,所有人都下意識屏息凝神。

  無歡子長舒一口氣,拍了拍扶著自己的二人胳膊,示意他們放開自己。

  毫無形象地箕踞在地,他微微低下頭去,語氣中滿是欣喜:“新法有望…新法有望啊…長生走的路才是對的,我們這些老東西都錯了吶…”

  將頭埋得更深了些許,無歡子又哼起了不知名小曲。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

  哼唱到這一句時,聲音已幾乎微不可聞,在他身旁的李玄安俯身湊近了,才勉強聽到最后一句。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吾歸處。”

  然后,無歡子就再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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