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霞光鋪滿天邊,虛空中隱隱有童子頌讀聲響起。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天地之道,虛靜為主。虛無不受,靜無不待,知虛靜之道,乃能始終…”
“是道則進,非道則退;不履邪徑,不欺暗室…”
初時童子聲雜亂微小,不多時,頌讀聲卻愈發整齊,也愈發洪亮了起來,最終童子們的頌讀聲匯聚在一起,震耳欲聾,恍若醒世箴言。
“龍虎山正一觀張允道,應大衍之數而生,伴漫天祥云入世。年少聰慧,卻潛心修行,同輩皆難望其項背,唯有玉清宮王某可相提并論。”
“年十二,筑基,其后破境如探囊取物,不至三十,已登凌絕頂,只差登仙。年四十三,領龍虎山天師法位,統御一教。”
“其同輩玉清宮王無敵魯莽無智,強渡天劫,終是蜉蝣撼樹,功敗垂成。張允道觀之可笑,嘆之可惜,遂出手救之,王某僥幸茍活。”
“年八十九,張允道厚積薄發,于萬法界始渡天劫!”
“其殺入劫云,直面天雷,不過頃刻,天劫已過。”
“于是成就靈界仙位,得靈界永生!”
童子聲音平緩,完整地講完了老天師修行的大概行徑,眾人皆是心神向往,無比折服,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李玄安,眼中都出現了幾分欽佩之色。
另一邊的三位仙人則是表情驚愕,頗為不解。
渡劫成功他們也見過幾次,可即使成功了也都是平平淡淡,最多就是有仙樂響起而已,像老天師這般的聞所未聞。
“大概是靈界仙于界內無敵,所以異象玄奇了些。”千幻仙猜測出聲,臉色陰沉。太一仙也是心煩氣亂,明白大勢已去,握緊手中法器準備見機行事。
這時,一個叫罵聲響徹云霄。
“張允道!龍虎山雷音功是他媽讓你這么用的么!”
“你他媽說誰魯莽無智?”
“還他媽‘同輩難望其項背’,你個狗道士還要不要臉!”
“他媽的,裝*也就算了,拐彎抹角罵老子作甚?”
老頭不顧形象,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噴出老遠。一手捂著胸前傷口,另一手指著半空中的老天師,五官已經扭曲得有些不像話了。
他急了。
王無敵知道頑癡道人一向不著四六,這次好不容易渡過天劫,裝模作樣搞些異象給臉上貼金也能理解,王無敵也懶得拆穿他。
可是,自己裝逼非要拉踩別人干啥?
而聽到王無敵的話,其余人才算是明白過來,紛紛用復雜的眼神看向老天師。
頑癡道人老臉一紅,縮起了脖子,心中也多了幾分后悔:早知道就給王無敵那老東西留點面子了,現在被當眾拆穿也太尷尬了…
有些不自然地整了整衣冠,老天師無比心虛地開始強行轉移注意力。
他看向另外一邊的千幻仙和太一仙,語氣平靜地做了個道揖:“福生無量天尊。”然后表情一變,“今天不打得你們神魂俱滅,道爺的名字就他媽倒過來寫!”
老天師裹挾仙人威勢,重重地一步踏出,下一秒已到了千幻仙身邊。
一巴掌扇了出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太一仙的面門之上,手中的神雷也被塞到了太一仙嘴里。
漫長歲月中,太一仙這是第一次遭人掌摑,一時間有些愣住了。等反應過來,他勃然大怒。太一仙運轉道決,體內靈氣像不要錢一樣瘋狂運轉,比之前和無歡子戰斗是不知威猛了多少倍。
然而,他勢大力沉的攻擊卻被老天師輕松躲過。大衍術之下,老天師幾乎可以提前洞察對方所有的舉動。
老天師眼神微瞇,心情愉悅到了極點:“渡劫期的時候算不明白,現在道爺還算不明白么?”
說完話,他又是微微歪頭,千幻仙的偷襲從耳側擦過。
千幻仙和太一仙聚在一起,面色無比凝重。他們現在被天道規則壓制,只有地仙戰力,與一尊靈界內的靈界仙戰斗,顯然占不到什么好處。
看著目露殺意的老天師,兩位仙人自心底涌上一股寒意。這種感覺無比陌生,從他們登仙后就再沒有過。
“且戰且退,必要時全力爆發,后面的天道責罰一起抗。”千幻仙開口出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太一仙感受著頑癡道人身上的仙人氣息,也只能黑著臉點了點頭。受天道責罰,總比命喪于此來得劃算。
兩仙對視一眼,齊齊發力向著萬法界霧門處飛去,如同喪家之犬,顯得頗為狼狽。
“得罪了道爺還想跑?”
老天師厲喝一聲,身隨心動,瞬間到了兩仙面前出手。萬千雷決閃耀著奔襲而去,速度驚人。
眼見無法躲開,千幻仙只能高聲大吼:“爆發!不然都得死!”兩股仙人氣息隨即出現,絲毫不弱于老天師。
兩仙暫時放開對自身的壓制,全力出手,仙人偉力駭人。太一仙絲毫不懼,正面迎上老天師雷法,大手揮動,將攻勢全部泯滅。
緊接著又是一道道決凝聚,狠狠地襲向老天師。
“若是能全力一戰,也輪得到你這種貨色逞威么?”太一仙不忿的聲音響起,顯得無比憋屈,“一尊廢物靈界仙而已,怎么敢…呃啊!”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痛呼一聲,明顯是遭受了重擊。
太一仙無比驚愕地回頭看去,卻發現千幻仙臉上滿是歉意:“太一道友,我也是無奈為之,待會兒還得你擋一檔天道責罰,得罪了啊。”
隨后千幻仙動作不停,又是一擊出手,轟在了太一仙背后。太一仙躲閃不及,瞬間被重創,喪失了戰斗力。
緊緊抓著太一仙,千幻仙一閃身進了霧門,出了萬法界。
幾乎是同一時間,霧門外有今天雷聲響起,一同響起的,還有太一仙凄厲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