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瓦肆,中街道上,購到票的興高采烈,沒搶到的垂頭喪氣,各自散去了。
戲班的流程與書場相當,都是清早開始售賣場票,上午正式開臺唱戲,一直唱到傍晚收場,曲終人散,期間也是一場接一場,你買一場的票,就看一場的戲。
當然,你也可以買全票,看上他一整天。
現在還是清晨,雖非圩日,也有早市,距離戲班開臺還有一段時間,所以購到票的人并不急著入場,而是在勾欄早市中閑逛起來,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到戲班入場看戲。
大體的流程就是這樣,此外蘇問還定了一個規矩,一銅板一張的場票每人限購兩張,位于一樓,二樓三樓與雅間的場票不限購,但價格就不是一銅板一張了。
這沒什么特別的意思,純粹就是場地有限,安平縣上萬人口,能來看戲聽書的起碼有幾千,這大戲班再大,也容納不了這么多觀眾,只能一批批的分流開來。
此外,分流還有助于靈韻收入,因為每人能夠貢獻的靈韻是有限的,情緒被刺激得太多就會麻木,情緒麻木蘇問獲得的靈韻就會減少。
所以,一批觀眾聽一天書,和幾批觀眾輪換聽一天書,靈韻的收入落差極大。
為保證最大限度的靈韻收入,蘇問只能使用這種經營模式。
如此這般,眾人散去,熱鬧的戲班又歸于冷清。
雖非圩日,但平常的勾欄早市也有不少趣味玩意,再加上蘇問大戲班的火熱效應,今日的勾欄早市不比圩日遜色多少,甚至更為熱鬧,車水馬龍,來往不斷。
街道上,行人中,不同尋常的兩人并肩而行。
那是兩名女子,兩名不同尋常,不似凡人的女子。
其中一人白衣素服,輕紗掩面,有一股空谷幽蘭般的清冷氣質,似天上精靈不食人間煙火,同周遭來往的布衣百姓,市井小民格格不入,如若鶴立雞群。
另外一人紫裙艷麗,姿影妖嬈,顧盼之間,碧波流轉,端是媚骨天成,叫人色授魂與,同身邊那白衣女子對比鮮明,兩種風情,兩個極端。
兩人并肩而行,若即若離。
白衣女子沉默不語,一雙眼眸如碧水清泉,平靜流轉,不見波瀾,更是引人心動,莫名想要征服,將那面紗扯下,看看究竟是何等驚艷絕色。
紫裙女子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一派戲謔神情,面容五官精致非常,同那勾魂奪魄之媚意,莫說凡夫俗子,便是方外修士,怕也把持不住,難守心神。
如此絕色佳人,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竟未引起絲毫轟動反應,來往行人神色如常,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好一派人間煙火氣!”
紫裙女子雙手背在身后,若小女孩般一蹦一跳的,跟在白衣女子身邊,輕笑說道:“梵音仙子來此,是要紅塵練心一遭,結一段姻緣佳話,叫一人為你肝腸寸斷,魂牽夢縈,生不如死,行尸走肉?”
白衣女子停下腳步,冷眼注視著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誰不是呢?”
白衣女子話語冰冷,紫裙女子卻渾不在意,輕笑說道:“梵音仙子不耐煩,我這小小妖女也不耐煩,只要仙子你將七情木還我,紫嫣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絕不再與仙子你糾纏,日后見到也退避三舍,如何?”
“不如何!”
夢梵音轉回目光,不再理她,徑自向前走去。
紫嫣也不在意,跟在她身邊,不斷用言語撥弄心神:“梵音仙子,你弈劍門一脈的祖師,乃是道釋儒三教同修的不世高人,在云州立下傳承之后,不過三百年,便成云州正道魁首,你這等大宗大派的傳人,何苦與我這小女子為難?”
夢梵音不為所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紫嫣鍥而不舍,繼續說道:“雖說正邪不兩立,但我妙音山傳承,也算不上邪派啊,最多就是旁門,你無端端的搶我寶物,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對你弈劍門梵音仙子的名聲怕是不利吧?”
“以大欺小,持強凌弱,這便是云州魁首,正道大宗的作風?”
“梵音仙子此次下山,消息應當還未傳出吧,否若,云州的天驕俊杰們還不蜂擁而至?”
“人人都說我妙音山乃是旁門,不修正道,專攻左道,盡做那七情六欲的爐鼎修法,卻不看弈劍門歷代的仙子傳人都要下山入世,來一遭紅塵練心,練完就跑了,留下一個傷心傷神,痛不欲生的可憐人,癡癡呆呆,凄凄慘慘,個個相思成狂,瘋癲入魔,此等本事,我妙音山自愧不如啊,妖女最多要你的人,仙子卻要你的心,你的魂!”
“梵音仙子,你此番下山,可是弈劍門中的高人為你動了奕命之術,算出你的姻緣就在此番地界?”
“嗯…不對,太刻意的安排,不符合你們弈劍門的練心之法,不是姻緣,那就是寶物了,近來天地有變,各地異動頻繁,梵音仙子此時下山,莫不是弈劍門的前輩算出有什么機緣,那我可走大運了,姐姐要照顧小妹啊!”
“話又說出來,弈劍門的那位開派祖師,果真是不世出的高人,竟然能道釋儒三教之法,成就一門心劍之術,不求天地,不假外物,只要紅塵一遭,勘破七情六欲,練得一顆通明劍心,無暇道果,便可直入三境,未來甚至還有望先天…”
“通天路斷,修行艱難,貴派祖師開創此法,令弈劍門一躍而成云州正道魁首,不下氣運之術,功德修法,當真叫人佩服佩服,同為女子,小妹更是敬仰,一直想要拜入弈劍門,只是奈何無人引路,梵音仙子若是不棄,小妹愿拜你為師,求賜那心劍之術。”
紫嫣嬉笑在旁,胡言亂語,前后不搭,就是要擾亂夢梵音心神。
夢梵音始終不理,徑自走著,也沒有什么目的方向,就是隨大眾人流而行。
忽然,一聲鑼響,震入耳中。
“開場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