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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新場

  半月后,勾欄瓦肆,氣象大變,比以往更見生氣,更顯活力,不是圩日都熱鬧無比。

  蘇問一人,走在街上,聽來往與周邊議論。

  “這金劍門…當真如此良善?”

  “只要一成的攤子錢,其他雜七雜八的都免了?”

  “連官府那邊的稅都減了,現在只要交三納一!”

  “這是老天爺開了眼?”

  “怕不是新官上任,做做樣子,收個名聲,過幾天又改回來了?”

  “哼,我活了這么多年,就沒見過不偷腥的貓!”

  “你們知道個什么,那金劍門的門主,乃是一位大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沒興趣在我們這些賤骨頭身上壓銀子,榨油水,人要賺貴人老爺的錢!”

  “賺貴人老爺的錢,怎么個賺法?”

  “所以叫你多出門,多上街,連近來安平縣發生的大事都不知道,那李大先生開了家戲班,大大的戲班,就在原來周家戲班的場,又大興土木擴建了一番!”

  “戲班,周家戲班,切,我還以為是什么呢,原來和那周扒皮一樣的路子!”

  “你知道個屁,那周大海周扒皮什么東西,能和李大先生比,人可是金劍門的門主,劍法通神的高人,他開戲班可不是為了討好那些貴人的,而是要賺貴人的錢。”

  “有什么差別?”

  “差別大了去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我去,得了吧,周家戲班一場戲的票錢,夠我全家吃喝幾天了,閑得沒事去看那玩意?”

  “都說了,那是金劍門李大先生的戲班,不是周大海周扒皮的戲班,無論貴賤,票錢只要一個銅板,你連一個銅板都掏不起?”

  “什么,一個銅板,我的娘勒,這李大先生瘋了不成?”

  “胡說八道什么呢,你瘋了李大先生都好端端的。”

  “那他一張票賣一個銅板?”

  “我…算了,在這里跟你說也是白扯,走走走,今天我請你看大戲!”

  “…”

  蘇問緩步而行,周遭人流來往,大半都朝一個方向,那就是勾欄中街所在。

  金劍門取代飛云幫后,做了兩件動靜極大的事情。

  第一是降稅,將之前那黑道的三成稅收降到一成,更剔除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名目,說收一成就收一成,一文不多,一錢不少。

  第二是唱戲,以之前的周家戲班為底子,在勾欄中街開了一個大大的戲班。

  其中影響最大的毫無疑問是降稅。

  稅這種東西不是說降就能降,說免就能免的,涉及到許多人許多事,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地方。

  你做豪紳,修橋補路造名聲,那沒有什么問題,大家都這么干,又賺錢又賺仁義,名利雙收還可以將良善富豪的形象樹立而起,這種慈善好事何樂而不為?

  但這種慈善只限于修橋補路,發糧放米,絕對絕對不能聯合起來,集體減免地租稅賦。

  因為前者叫慈善,后者叫圖謀,圖謀造反,圖謀江山的圖謀!

  你一個豪紳,修橋補路,發糧放米沒問題,因為這種實惠并不長久,也無礙大局,可你減租減稅,那就影響大局了,這是從根本上改變民生的行政之舉,你一個豪紳搞這玩意,是要收草民之心,準備振臂一呼,揭竿而起?

  不是也是了!

  大家一起加租,一起加稅,剝削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你突然來這一手,什么意思,內卷是吧,信不信大家團結起來弄死你啊,來來來,把這個造反的帽子戴上!

  如果是之前的黑風堂飛云幫,敢搞這種事情,那不要三天,就會被人取而代之。

  但現在既不是黑風堂,也不是飛云幫,而是金劍門,有一名二階修士鎮壓的金劍門。

  在這小小的安平,沒有人能讓李助消失,所以,他干就干了,沒人能把他怎么樣,相反,還觸發了內卷效應,金劍門降了稅,麒麟幫也降了稅,最后官府一看,好家伙,以前的尿壺翻身當好人了,這壓榨百姓的壞名聲要我一個人抗?

  這怎么行?

  所以官府縣衙那邊也勉為其難的降了一點。

  一番內卷下來,安平縣的稅收就從黑三白四降到了黑一白三,已經接近正常的稅率了。

  為什么要降稅?

  不止是正法大誓的原因,還關系到靈韻。

  蘇問雖然立下了正法大誓,打定主意要起家造反,但他不是那種只講理念不看實際的人,現在他并沒有完成正法大誓的條件,強行去做只會自取滅亡。

  他降稅更多是為了靈韻。

  娛樂產業與生活水平掛鉤,民眾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娛樂產業可能發達嗎?

  不可能!

  百姓頂著七八成的稅收,每天辛辛苦苦賺那么幾個錢,結果一大半都要被剝削走,剩下那點衣食都勉強,誰還有心情去看戲聽書?

  就是有心情也沒時間沒金錢,必須要為生機奔波勞碌,沒日沒夜的工作!

  所以,稅收太高,壓迫太重,蘇問靈韻的收獲就會眼中降低。

  反之,稅收降低,壓迫減少,蘇問靈韻的收獲就會提升,并且是大幅度的提升,配合他新開的那家大戲班,那數量更是驚人,幾乎可以達到之前的十倍。

  之前蘇問在孟實書場說書,兩三個月才能攢下一萬靈韻,現在經營大戲班配合自身說書,兩三個月起碼能攢下十萬靈韻。

  十倍的落差!

  蘇問有什么理由不干?

  必須干,他搞出這么多事情,又是金劍門又是麒麟幫的,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蘇問隨著人流來到中街,遠遠便見鑼鼓喧天,人頭攢動,全都圍在之前周家戲班的位置。

  沒辦法,一銅板一張票,開業期間還送茶水吃食,這種好事八輩子也沒遇到過啊,怎么能叫他人搶了去?

  “排好隊!”

  “不要擠!”

  “散開散開!”

  “一樓每人最多買兩場,二樓和雅間不限!”

  “呔,竟然敢來我金劍門前摸荷包,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眾人擠成一起,場面十分混亂。

  但很快就有金劍門的弟子涌出,分散人群,排列隊伍,維持購票秩序。

  蘇問也走上前去,識得他的人與金劍門弟子紛紛向他招呼。

  “蘇先生!”

  “你來啦?”

  “今日可登臺?”

  “還是說包公嗎?”

  “水滸可沒完啊!”

  “那武松打殺了蔣門神后又有何遭遇?”

  眾人競相詢問,蘇問點頭不應,來到戲班門前看了一眼“今日供應”的招牌。

  武松打虎!

  楊志賣刀!

  拳打鎮關西!

  醉打蔣門神!

  鍘國舅!

  鍘駙馬!

  以及最后的…說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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