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塔,已經替代了神魔果實,可以讓神魔武者批量地誕生,他們擁有著融合天地的力量,用火焰、狂風、洪水、沙塵、金屬等等,來構建自己新的軀體。
但這種構建,不同于法術...法術來自于天地,而這神魔的力量來自于自己。
這就是天人第一境。”
白山放開域里的威壓。
那許多天人武者自也不傻,見到了唐尚書拜見那男人的恭敬樣子,心底驚惶,轉身就跑,如電光四射。
可才去未遠,天地里忽地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琴聲。
琴聲如潺潺流水,覆蓋過每一個人的心頭,所有人都覺得這酷暑變得清涼了點,而那些逃跑的天人武者卻驟地雙目發紅,然后一個個頓下身子,轉過身子,重新看向了白山。
本來他們恐懼地要跑,現在卻停下腳步,選擇了面對,顯然是這琴聲的因素。
白山聽了會兒這琴,沒聽出什么東西來,想來是某種特殊的秘法。
“這是這個世界原本的底蘊...”
白山有了興趣。
下一瞬間,他看到一雙雙自然元素凝聚的手往他抓來。
白山心念一動,這域里頓時誕生了一道道懸空的龍卷,龍卷橫轉,化作銳利的大風槍,破空呼嘯,卻不會對周邊造成半點影響。
“這是萬象境后期的力量...”白山對自己的出手清楚的很,然后往前踏動一步,淡淡道了聲,“去。”
數十道龍卷風槍以他為中心,在他一甩長袖之間飛射而出,和那天人武者交鋒一處。
嘭嘭嘭嘭嘭嘭!!
連續密集的響聲,空氣的爆炸,周邊已被清場,但房屋卻受這力量的影響,而在粉碎,可粉碎了之后,卻又被某種難以言喻的偉力在復原。
那琴聲依然在倔強的響著。
煙塵散盡...
那些天人武者本是以為自己死定了,卻驚詫地發現自己居然安然無恙。
“他不是武神!”
“他不是!”
壓抑過后的興奮之聲響起,之前有多恐懼,現在就有多興奮。
白山道:“我本就不是武神。”
一旁的唐顏愣了愣,“父神...”
可旋即,小棉襖明白了父神的意思。
父神從沒說過自己是武神,而這武神不過是人們安插在他頭上的名號。
父神沒在乎過這名號。
可這話落在別的天人武者耳里,卻是另一種旁的味道。
“原來不是武神!”
“看來是錦衣衛從哪兒找來的高手了,想以一人來江南壓我世家,還是太天真了!”
“這高手距離武神差遠了,自然生怕褻瀆了武神,而不肯定下這名頭...”
續續琴聲再度響起,虛空里好像多出了不少無形的絲線。
這些絲線聯系到了這些天人武者身上,讓他們雙瞳愈發紅艷,好像上了頭、入了魔一般。
“殺了他!”
“殺!”
天人武者們爆射而起,天空各色能量覆蓋,好像一張五彩繽紛的大塔從高處壓下。
白山看著這力量,喃喃道,“沒想到,這天人一境的力量,比之萬象境,竟是更勝半籌...而修煉時間,雙方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他依稀記得自己當初為突破萬象境,也是花費了不少功夫。
可現在,這些武者,只要完成了洗髓,往黑玉塔旁邊一坐,十有八九就能突破了。
那么,差別在哪兒?
在壽元。
一入萬象境,可增壽三甲子。
但入了天人,才增壽半個甲子,就連入洗髓都不如。
他思索著,好像忘了那由許許多多一境天人壓下的力量。
唐顏優雅著起身,肅穆而神圣地站在父神身后,就好像從天而降的不是攻擊...
遠處,名為小蕓的小姐和叫小童的丫鬟緊張無比地看著...
梅兒卻悠閑地喝著下午茶,可悠閑是面子上的,此時此地,只有她一個人明白姑爺在做什么。
....姑爺,十多年前灑下了種子,這些年也會澆水施肥,而如今種子已經發芽開花結果,所以他是來巡視的...
眼見著,那許多天人的力量已然落下。
轟隆隆的爆炸聲里,一切房屋盡皆粉碎,地面好似被隕石砸中,出現了個深坑。
可這深坑,這房屋...又詭異的復原了。
然而,白山和唐顏卻消失了。
天人一境的武者們紅著眼,驚疑不定地搜查著敵人的下落。
而他們的敵人卻早已不在此處,而是在一個距離此地不遠的幽靜小宅里。
白山的“域”自然也涵蓋了“遁術”,而不至于連“瞬移”都做不到。
小宅里,有個綠衣少女正在彈琴...
她荷葉邊的裙裾被熏人的夏風吹起,露出藕段似的腿面和光滑的腳踝,好像精致的藝術品。
少女臉龐古典,優雅,安靜,彈琴的時候更是陶醉其中,忘乎所以,昂著頭,嘴角邊帶著快樂的弧度。
白山站在庭院里,靜靜聽著她的琴聲,忽地他注意到少女的雙眼一直是閉著的,便輕輕咳嗽了聲。
這一聲咳嗽,就如落入池塘的石頭,頓時驚起了重重漣漪。
兩道身影從側邊的圍墻外,電射而入,墻邊的紫薇被驚風掠起,散了一地。
這兩道身影顯然也是天人武者。
才一落地,兩名武者就看到了唐顏,旋即就認出了這位鼎鼎大名的武神寵兒。
“唐尚書...”
“還有這位?”
兩名武者只覺這男子如汪洋大海,深不見底,這種感覺他們之前只在天人三境的強者身上感到過...不,似乎這男子和天人三境又有些不同。
那少女停下了彈琴的動作,十指耷在晶瑩的琴弦上,雙目卻還是閉著。
她頗有幾分大家從容的氣息,婷婷而起,檀口微張問道:“請問是唐顏尚書嗎?”
唐顏看了一眼白山,白山點點頭,她這才道:“是我。”
少女道:“寒香玉,見過唐尚書...尚書和我世家有血海深仇,這是來滅我世家了嗎?”
唐顏又看了眼白山,卻見白山沒有表現,便知道了父神心思,于是接過話道:“寒家?是江南千年世家里排第二的家族吧?你是什么身份?”
寒香玉道:“如今寒家家主,是我父親。世家的大家主,是我伯父。
我在這里,以琴聲操縱天人武者,想要圍殺唐尚書,卻不想唐尚書竟然來到了這里。
唐尚書帶來的人,可真是厲害呢。
按照伯父他們的境界劃分,應該也是入了天人三境吧?”
明明雙方是打生打死的仇人,這少女說來卻是沒有半點硝煙起息,只如平平淡淡地問候,又似好久不見的朋友之間的攀談。
“唐顏尚書,現在,我們要繼續對殺嗎?”她又問。
唐顏還未說話,白山忽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寒香玉很有禮貌,并沒有因為說話男人是唐顏尚書的跟班而無視他,反倒是禮貌道:“去年,被天人之戰的余波波及,受了一種寒毒,雙目不知怎么就失明了...
讓先生見笑了。
先生也真是厲害,那么多天人武者阻攔,卻還能帶著唐尚書來到我這里。”
白山道:“我幫你看看。”
寒香玉輕聲道:“多謝先生,但是不必了,先生是敵非友......
而且先生若是想以此來緩解唐尚書和我世家的恩怨,卻也是不可能的...
此仇已非私人恩怨,而是立場問題。
唐尚書和我世家站在不同的立場,只能是敵人。”
她話音還未落下,白山已是一步到了他面前。
攔在寒香玉身側那兩名天人武者頓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徹底炸了。
他們還未看清楚這人的動作,就被穿空了。
剛想著運力阻攔,卻見白山已經抬手觸碰到了寒香玉的雙眼上。
“放開小姐!”兩人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色厲內斂地喊著。
白山卻只是以手指撫觸在那眼睛,感知著內里的情況。
他本就是“木系”劫主,而草藥皆歸屬“木”...在醫道之上,他的水平極高。
寒香玉竟依然鎮定,道:“男女授受不親,先生用強......”
她話音未落,遠處唐顏厲聲道:“用強?寒家的丫頭,莫要口無遮攔,就是你大伯在此,也不敢如此說話!”
寒香玉愣了下,她因為看不見,所以只知道外面來了強敵,所以并沒有看清具體的戰斗情況...原本她是以為這男人是唐顏尚書帶著的下屬,可現在聽到唐顏這說話的語氣,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口無遮攔?
你父在此,也不敢如此說話?
寒香玉本就冰雪聰明,此時稍一推斷,便隱隱猜到了什么。
一滴汗水從她額角滲出,滑下...
白山一揮手為她擦去。
寒香玉呼吸也放輕了,似不敢隨意呼吸。
白山道:“不必緊張,我不是什么武神。”
寒香玉愣了下,輕舒一口氣,她自然不是小棉襖,不會猜到白山心底的所想,在她看來,武神若被點破身份、絕對不會不承認自己是武神。
眼前之人不承認,那想來便不是了。
于是,她又輕聲道:“那...您是?”
白山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什么。
寒香玉見他不答,也不追問,而旋即...她感受到眼前男人的撫摸舒服無比,這種撫摸并不帶有任何的猥褻之感,而是難以形容,像值得尊重的長輩,像撫過寒冰的陽光,像吹過荒原的暖風...
“先生,您一定是位年長的前輩吧?是香玉失禮了...”這位世家的大小姐輕聲道歉。
白山問:“你剛剛以琴聲操縱天人武者,那又是什么本事?”
寒香玉嘆息道:“只是些琴聲配合特殊蠱蟲的卑劣手段而已...
那蠱蟲陰邪無比,而琴聲卻需要在一些特殊的音域區間里連續彈奏。
如此,以琴聲控制蠱蟲,以蠱蟲刺激武者。
這曲譜很難,整個江南只有三人能彈奏出來,而世家就只有我一人。
可香玉學琴并不是為了這個,只是......欸...”
兩人聊著,而寒香玉的侍衛卻是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周邊圍聚而來的天人武者越來越多,卻也不敢貿然而下,只是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此地,而不敢有所動作。
白山正在為這姑娘看著眼睛的時候。
一道黑光,如雷電擊破長空。
小院外圍圍聚著的天人武者都感到一陣膽寒,便好像是鬣狗們感到了蛟龍的駕臨,一種發自于靈魂深處的瑟瑟感生出。
唐顏雖得白山寵眷,但她卻只是天人二境,此時固是傲然站著,卻也有一種驚懼感浮現而出。她快速抬頭看去。
半空里,狂風烈烈,云如綢錦被狂暴撕開。
一道紫色閃電從天而降,往唐顏劈來。
電還未至,唐顏只覺一種強烈的暈眩感襲擊而來。
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重重的擊打在了她的神魂之上,讓她頭暈目眩。
下一剎,她就感到身子失去了平衡,再出現時卻是出現在了白山身邊。
那閃電本想是擒下唐顏,再和那在寒香玉身邊的男人談判,此時見一擊落空,則是化出人形,冷冷地看著白山。
白山問:“你是天人三境吧?”
那人甕聲道:“不錯,你......”
白山沒等他說話,抬手一抓,掌心前的空間里頓時生出了數十道漩渦,緊接著,漩渦狂卷,化作一條條蛟龍竄出,這些蛟龍糾纏在一起,成了一個數十道龍卷絞纏于一處的大龍槍,往那人戳去。
轟轟轟!!
煙塵散去...
那人卻是安然無恙。
白山點點頭,普通的顯神境攻擊根本沒用,那就試試更厲害的。
旋即,他又抓出一方土黃色大印,靈氣澆灌之間,這大印見風便長,宛如一條掙碎了束縛的巨龍,嘶吼咆哮著沖向那人。
這是五品法器中的極品——黃龍印。
可以代表顯神境初期的最強一擊。
那人見巨龍沖來,便化作閃電,想要逃跑,可他逃到哪兒,巨龍便追到哪兒。
最終,那人不逃了,全力出手之間,和黃龍轟在了一起。
撕裂耳膜的巨響里,黃龍撤回...
煙塵散去,那人露出身形,卻見周身浮現出了一些血跡,但并無大礙。
白山點點頭...
“看來算是對上了。
萬象境對應著天人一境。
靈嬰境對應著天人二境。
而天人三境,竟是真就對應著顯神境了。”
高處,那人本以為完蛋了,因為他從沒見過法器。
可此時此刻,他雖是周身疼痛,卻并不致命,反倒是一種血性噴薄而出。
“呵...雷聲大雨點小,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哈哈哈哈!!”他狂笑著,似乎都忘記了小姐都還在對面手里,半空里電光盤旋追逐、首尾相擊成滿月,接著便是一顆巨大刺目的雷球從天而降,鎮壓向白山。
白山左手隨意一抓,隨意抓出一把飛劍。
這劍還是在之前玄云君芥子袋得到的,算是顯神境層次的劍了。
他抓著劍,對著那雷球一揮。
可怕的力量,讓飛劍直接碎了...
而雷球則如發光的西瓜被激光刀砍過,頓時被剖成兩半。
一半熄滅,另一半顯出那人身形,卻是奄奄一息,捂著胸口,難以置信地看著白山,口中咳出一大口血,“我是天人三境...我是天人三境,怎么可能...”
白山丟開劍柄,剛剛他這一擊應該算是顯神境后期的巔峰。
他聽到那人的嘀咕,便解釋道:“你得了力量還未修煉,若是勤加修煉,這一擊就可以擋下了。”
唐顏躲在白山身后,充滿了安全感,她溫柔而虔誠地道了聲:“父神...”
白山柔聲道:“你站在我身邊,別再站那么遠了。”
“是...”
兩人的對話落在寒香玉耳朵里,直接炸開了。
這位寒家的大小姐有些結巴道:“前前輩,您...您說...您剛剛還說...您不是武神...”
白山笑道:“武神本就是你們安插給我的名號,我何時說過我是武神?”
寒香玉見他承認了,頓時呼吸急促起來,心臟在腹腔里砰砰直跳,好像要從嗓子口跳出來。
白山此時已經查明了她眼睛的情況,這只是視力神經的嚴重受損和衰竭,并不是那種天生瞎,如此救助起來還是容易的。他便取了個兩枚丹藥,開始為寒香玉治療眼傷。
寒香玉瑟瑟發抖,如一只筆直站立的小白兔,之前的從容半點兒都沒了,同時心里又浮出一絲期待...
白山并沒有再隱藏身份,因為沒必要了。
現在,他就在等人。
另一邊。
七名世家家主正聚在一處商議事情。
外面的消息是一點點傳來。
每次傳來都可謂是個大轉折。
先是...
“唐顏在江南顯身了,我們的武者已經出動,很快能拿下她。”
接著...
“唐顏身邊似乎帶著一個很厲害的武者,不過香玉小姐已經以魔琴操縱,那武者再厲害也經不住這等消耗。”
再則...
“那武者到了香玉小姐面前,不過電王已經趕去了,電王是天人三境的強者,而且極擅速度,有他出馬,那武者傷不了香玉小姐。”
“電王敗了,唐顏叫那武者為父神......”
這最后一道信息落下。
有家主手中茶杯摔落在地,“哐當”一聲摔成碎片。
有家主直接沖了出去,不顧風度地一把揪住報信者的衣裳,厲聲道:“探清楚!!”
還有家主目瞪口呆,可桌臺下的雙腳卻開始瑟瑟發抖。
被稱唐顏稱為父神的...只可能是武神。
他們一直以為武神高高在上,不會出現。
可這一次,竟真的被唐顏帶來了。
“我的女兒...”寒家家主忽地道,“武神在對我女兒做什么?”
那報信的武者顫抖道:“似...似乎在給香玉大小姐治療眼睛。”
這句話一落,所有人都沉靜了下來。
在座的都是老油條,自然明白這是一個善意的信號。
寒家家主側頭看向陸慎篤道:“大哥,我們要不要......”
陸慎篤搖搖頭。
有家主道:“可若是惹怒了武神,那可怎么辦?”
還有家主道:“這信息既然能夠傳到我們耳中,必是武神故意為之...他這是在邀請我們。若我們不去,那便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吧?”
陸慎篤道:“去...但不是現在。”
“那...”
“我們先裝作不知道,等尚王先去。
之后,你們六人藏起來,我一個人去。
如果我死了,你們就在暗處活動吧...
武神終究也非全知全能,你們躲著,他未必能抓到你們。
即便真要抓,也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
我猜武神不會如此...”陸慎篤的思路很清晰。
就在這時,又一道身影落定在此間,半跪在地,匯報道:“家主,您讓調查的事清楚了。
那男人是從浮取茶齋出來的,據說和他一起的還有個紅衣女子,此時還在浮取茶齋里和朝尚書家的千金喝著茶。”
陸慎篤手指敲打著桌面,思緒如電,忽地抓起桌前的一壺美酒飲盡,然后起身,對著其余六人道:“情況有變,你們立刻藏起來,靜等后續。”
旋即,他又道:“來人,將那幅江南百鶴圖取來 備馬,去浮取茶齋”
這邊說著話的功夫。
尚王亦已知道了情況。
他在黑暗的密室里睜開了眼,繼而取出那古怪的古像雕像,以三柱清香拜之,又將剝了皮的牛,羊,豬放在古像前。
頓時,古像前浮現了一個深潭,將牛羊豬全部吞噬。
尚王這才緩緩起身。
若是細細看去,就能發現他的雙腿正在發抖。
但卻不是戰栗,而是興奮。
緊接著,他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沒有什么花里胡哨地震撼異象,他只是靜靜地來到了那此時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庭院。
于神前炫耀,乃是無知,便是心性都落了下乘。
所以,他不飛,只是尋尋常常地到來。
來見武神。
白山剛好完成了治療,正將紗布從寒香玉眼前拆去,旋即又輕輕一吹,將那外敷的藥泥吹散,他輕聲道:“睜眼試試。”
寒香玉常常的睫毛動了動,然后努力地睜開了。
光線,顏色在她眼前浮現...
“好了...”
“好了......”
她雙目噙淚,正要向這重賜她光明的男人道謝,忽地看到人群被排擠而分。
一道文靜而帶著無比癲狂的身影正在走出,那身影目光灼灼,唇角帶著笑。
而宛如詩歌朗誦般的聲音,在庭院里回蕩。
“每一個白天,每一個黑夜,我都在期待著與您的重逢。
唐顏叫您父神的原因,我大概猜到了。
可其實,真正要稱呼您為父神的人,應該是我。
因為,這普天之下,只有我是由您親手創出,而非通過果實和修煉。”
他的聲音逐漸高昂,激昂...
好像火焰沖破了黎明的灰云,燃燒著九天十地。
白山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一眼就認出這是東方裳。
這男人的故事,他早聽唐顏講了不少。
若說他在這花園里撒了許多種子,而今這些種子開花結果了,那東方裳毫無疑問最其中最燦爛最輝煌的一朵。
他揉了揉唐顏的頭發,又輕輕拍了拍寒香玉。
寒香玉剛剛面對著尚王有一種軀體凍僵的感覺,被這一拍才覺著有暖流淌入了體內,氣血流暢,仿如活了過來,能動彈了。
她急忙也躲到了白山身后。
而東方裳還在大踏步而來。
見到他和白山之間再無第二人。
他眉開眼笑,旁若無人地大笑道:“父神啊,今日兒子與您久別重逢,您能再贈予兒子一個小小的禮物嗎?”
“絕望!無邊的絕望!”
“請父神賜予我吧。”
“我求您了...”
“請滿足我的愿望,讓兒子感到絕望吧。”
“啊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里,東方裳裂開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隨著他的踏動,四周一切風景開始扭曲,然而只是扭曲,卻未曾遭到任何的破壞。
狂暴的力量,風雷的沖擊被壓縮在可控范圍內,好像最狂熱的瘋子在鋼絲上跳著最冷靜的舞蹈。
毛孔與毛孔之間,風雷成海,無窮的流轉著。
他扭著脖子,兩腮下驟地顯出兩個詭異的閉目人臉,閉目人臉似是被激活了一般,驟然開始游動了,在東方裳軀體上飛快游動。
白山凝重地看著這東方裳。
他幾乎懷疑這東方裳開掛了...
因為此時此刻,這東方裳表現出來的力量竟已遠超之前的玄云君,達到了之前青云仙宗老祖的層次。
這才多久?
“父神...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啊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吼聲,一聲“啊”字好像無數雷鳴雜在了一處,覆籠了這小鎮。
周圍圍著的武者...
遠處觀望的人...
戰戰兢兢的行人...
所有人,不論什么職業,不論什么力量,只覺眼前一黑,紛紛暈了過去。
唐顏,寒香玉也不例外。
甚至連正坐著馬車趕往浮取茶齋的陸慎篤亦是如此。
朝蕓,小童“噗通”一聲趴在了茶幾前。
只有紅衣小娘子還在悠閑地喝茶。
明明白晝,卻萬籟俱寂。
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
東方裳只是純粹的覺得,這些人根本沒有資格見證這一戰,更沒有資格去分享這一戰的情緒。
這些情緒都只會是他一個人的,只是他一個人的!!
“父神,請...”
瘋狂之后,東方裳恭敬地行了禮,然后身形旋動,便要飄上天空與白山對決。
他明白父神不喜歡破壞人間,所以他尊重父神,決定換個戰場。
白山心念一動,懸浮而起。
兩人去到了云上。
白山抬起手,五指張開。
東方裳瞪大眼看著,目眥欲裂,興奮的血絲于眼球上暴漲。
下一剎,東方裳出手了。
他身形穿梭,瞬間消失,再待出現,卻是風雷成陣,天災疊加,那血肉里宛如長著最頂級的法器,如今爆發開來,狂猛地覆籠向白山。
然而,一根扭曲的光焰卻浮騰而起,穿破了一切的實質的力量,抵在了東方裳的眉心前。
刷!!
東方裳原本腮下的兩個鬼臉驟然出現在了他眉心,繼而化作兩個吞噬一切的幽黑大口,急速地咬向那光焰。
“嗷!!”
“嗷啊!!!!”
兩個大嘴好像是肉嘴咬住了巖漿,發出兩聲慘叫,繼而灰飛煙滅。
而扭曲的光焰卻依然在東方裳眉心沒動。
風雷散去。
光焰落定。
東方裳看清楚了,那只是父神的...一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