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醫館,蘇晴臉上笑意漸漸的消散。
“展昭,你先去帶著我的官印讓雁秋縣令安排人把岳不群送回去,還有調出相關于蕭家的全部資料。”
“是!”展昭應聲而去。
雁秋縣位于靈溪府的東南,毗鄰太澤,地勢上水路縱橫交錯,適合魚米桑麻。
蘇晴趕路不急,如果到了田邊剛巧看到農夫在田邊歇息,蘇晴還會上前攀談幾句。
雁秋府是典型的農業大縣,之所以說是大縣并不是說雁秋縣面積大,而是因為產糧多。幾乎占據了靈溪府的一半。
以雁秋縣的產糧量,放在北地或者中原的某些府完全可以以一縣抵一府,但在玉國江南,雁秋縣百姓的經濟差距比起蘇晴曾經執掌的青樂縣卻還有明顯的差距。
蘇晴不由的發出提高經濟水平還得靠商業的感慨。
一個時辰之后,蘇晴進了縣城。縣城門口,早有一班衙役在門口等候,縣令周遇安也在人群中央翹首顧盼。
看到蘇晴前來,周遇安連忙大步迎上去,躬身行大禮。
“下官雁秋縣縣令周遇安,拜見蘇大人。”
“免了,周大人,本官只是讓你派人去送個人,沒讓你在此結隊相迎啊。”
“上官位臨視察,下官豈有不列隊相迎之禮,大玉乃禮教之國,禮不可廢。”
“行了別搞得這么嚴肅,展昭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么?”
“早已準備妥當。”
“甚好!”
入了縣衙,蘇晴向周遇安要了一間書房,直接翻開蕭家的資料。
“果然不出所料。”
雁秋縣的武林和新風縣與上塘縣又是不同。平均水平不差,但卻沒有一枝獨秀的武林勢力。總體上,你方唱罷我登場,誰也不服誰。
沒有一枝獨秀的強大勢力就意味著一旁散沙。
在這個節骨眼上,青龍會來了。為了能盡快整合雁秋縣的武林勢力,青龍會派出了四大金剛之一的梁之宇。
正好,梁之宇也是靈溪雁秋縣人。
虎王梁之宇,是四大金剛中年級最輕的,才三十出頭。
十五年前,梁之宇于靈溪府武林的名氣可能比不上沉劍心在靜海武林的名氣,但絕對不是張溪風之流可以企及的。
作為青年才俊中的翹楚,他的風頭一時無兩。而后遇到了證道宗師境界的鐵狂屠,為了追求更高的武道境界加入青龍會并在極短的時間內崛起。
僅用了七年時間,從一個香主爬到了手握一府七個青龍會分舵的四大金剛之一。實力穩在先天巔峰數年。
甚至有傳聞說,只要金蛇二老隕落一個,梁之宇能立刻破鏡成就宗師境界。
現在看來,這話有點夸張了。金蛇二老隕落的時間不短了,梁之宇并未突破。
當然,這些資料是對外公開的資料,但有有些小道消息更接近于真相,當年梁之宇加入青龍會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一府之中,宗師之境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難道先天境界就不是?同是先天境界,難道不要排個一二三四?
在十五年前,蕭家在雁秋縣是首屈一指的武林豪強。一門三代皆有先天,尤其是奕劍無敵蕭安然在江湖中名聲響亮蓋過了他的父親。
可正是這位被蕭家寄予厚望的天才,卻死在了梁之宇的手中,可想而知,蕭家與梁之宇的梁子結大了。
十五年前。蕭家是鐵了心要致梁之宇于死地,設下必死局七次。但梁之宇卻彷佛有天命護體一般,接連避開了七次必死殺局。
之后梁之宇消失不見,十年后有聲勢浩大的殺回雁秋縣。但梁之宇沒有直接對蕭家動手,或者說他自始至終都沒有主動對蕭家動手。
先剪除蕭家羽翼,剪短蕭家的枝丫,而后如鑄堤防洪一般一點點的將蕭家圍困,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
用了三年時間,將蕭家在雁秋縣的存在感降到了冰點。
今年三月,蕭家定海神針,先天巔峰的老太爺病死,次月,蕭家長房遭遇不明勢力襲殺身亡,同月,蕭家九品以上高手十七人因各種原因折損了十人。
至此,先天高手只余一人,后天九品高手只余六人。
這樣的力量,也就比最虛弱時的玄月劍派稍微好點。
留在雁秋縣橫豎是個死,所以蕭家才決定舉家搬遷。
但搬遷豈是容易?就是一個普通白皙搬遷都困難重重何況是一個武林家族?
江湖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試探了幾次,先鋒部隊死傷慘重之后蕭家看到了百廢待興卻實力雄厚的華山派。便請華山派護送他們的家產搬遷,如果成功,下面該護送的就是蕭家族人了。
看完這些資料,蘇晴眼中寒芒閃動。
蕭家和梁之宇的恩怨岳不群可是一無所知啊。顯然這是蕭家故意隱瞞的。要是岳不群知道有這層關系,他不可能只帶四個弟子完成這次護送任務。
也不怪岳不群沒有打探清楚,梁之宇對蕭家的手段就是溫水煮青蛙。從不主動出手,但卻在暗中謀劃全局。
蕭家這些年諸事不順,心知肚明是梁之宇做的手腳卻無任何證據證明。反倒梁之宇處處顯露出寬宏大量既往不咎。
不僅沒有落得雁秋縣武林的敵視,反倒是被認為拿得起放得下的真豪杰。
如果蕭家不主動說出隱患,岳不群是不會知道其中恩怨的。可蕭家明明知道卻不提醒,怕是存了把華山派拉下水的心思。
拉華山派下水就意味著拉蘇晴下水,好你個蕭家,還真多長了幾個膽子。
想通這一點,蘇晴心底為蕭家的感官瞬間跌落到了冰點。
“展昭。”
“大人。”
“我們去一趟虎威山莊。”
“是!”
向周遇安要了一輛馬車,展昭駕車,緩緩向虎威山莊而去。雖說騎著快馬而行更加快意江湖,但江湖的風塵撲面卻也不好過。
常人想象的江湖快意皆是帶了美顏濾鏡的,哪有盡是瀟灑快意?在江南折花的時候肯定也在江南凍成過狗,大漠孤煙的時候肯定也是吃風沙吃到飽。
鮮衣怒馬是好,但迎面一口風卷著幾乎看不清路的沙土,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肯定不美。而且,蘇晴喜歡裝扮成白衣公子,騎馬半天,必成灰衣。
還是馬車好啊!躺著,巴適!
虎威山莊,依山傍水而建,有虎踞龍盤的氣勢。山莊在半山腰,距離山腳一百七十米,臺階八百塊。
巨大的山門處,放著兩只巨大的臥虎石像,威風凜凜。
蘇晴的馬車剛剛來到通往虎威山莊的石路上,一個如洪鐘一般的朗聲響起。
“青龍會梁之宇,恭迎蘇大人大駕光臨。”
“梁先生倒是好靈通的消息,本官一路行來沒有事先通知任何人,梁先生竟然知道本官來了還擺下這么盛大的歡迎儀式?看來梁先生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本官啊。”
梁之宇額頭上頓時沁出細密冷汗,后背瞬間濕了。
自從成為青龍會四大金剛以來,梁之宇很少知道恐懼為何物。身為青龍會的怒目白虎,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感到恐懼。
青龍會幫主鐵狂屠是一個,眼前的就連鐵幫主都得畢恭畢敬的蘇晴蘇大人絕對也是一個。
“蘇大人誤會了,是我手底下的人認出了展昭展捕頭。而世上能讓展捕頭駕車的人只有蘇大人,所以我才匆匆擺駕相迎。”
“我就隨口開個玩笑,你這么緊張做什么?本官的來意你知道了?”
“小人知道…”話剛出口,梁之宇戛然而止。
張了張嘴,臉上瞬間浮出濃濃恐懼。最終,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蘇大人不愧如傳聞中那般算計無雙,一見面,一開口,兩句話,就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
先用一句話讓亂自己的心,讓自己方寸大亂。而后又一句不咸不澹輕飄飄的話就把虛實給吐了出來。
也許早在和蘇大人見面之前已落在了他的算計之中。
梁之宇露出一臉苦笑。
“蘇大人,小人這點心術就不和大人班門弄斧了。大人要問什么,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自謙了不是?你把蕭家玩的在雁秋縣無立錐之地了,這等心術不差了。本官甚至懷疑你剛才表現的不堪是你的偽裝呢。”
梁之宇抬眼看著緊閉的車簾,彷佛能透過簾布看到里面一只渾身白毛雙眸散發著狡黠光芒的狐貍。
“不瞞蘇大人,對付蕭家的一應策略都是我旗下的謀士出的主意,我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哪有那個本事。”
“這么說,今天截殺蕭家送出縣的家財,也是你底下的謀士算計的了?”
“今天截殺?萬萬沒有。”梁之宇連忙否認道。
“大人,蕭家能看到華山派和大人的關系,難道我看不到么?我敢動大人的人?我不要命了?就算大人不殺我幫主也肯定饒不了我啊。
一定是蕭家用的苦肉計嫁禍與我,蘇大人請放心,給我五天時間,五天之內我一定查出真相給大人一個交代。“
“五天?”
“不,三天!”
“啾——”
一聲嘹亮的鳴叫聲劃破天際。
突然一陣橫風掠過,車門被吹開。
一襲白衣勝雪的蘇晴,第一次出現在梁之宇與一眾青龍會手下的面前。
那風采,如烈日當空一般耀眼,一身白衣閃動光華,差點亮瞎了人眼。
蘇晴吹了一聲口哨,天空之上的金凋俯沖而下,落在了蘇晴的肩膀之上。蘇晴取下干將腳下上的竹筒,取出里面的信紙。
僅僅看了一眼,臉色勐然大變。
“八月十五日,未時三刻,金陵城外雨花田,鐵狂屠父子遭遇青龍會埋伏,鐵狂屠力戰而亡,青龍會群龍無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