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捕頭叫林玉普,是林昭的族人。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縣衙要招募捕頭的當然給自己人。這在各縣縣衙都是常態。
林玉普連忙抱拳回道,“威遠鏢局在風嘯縣也是響當當的勢力了。別的縣,鏢局一般都上不了臺面。但威遠鏢局不同,背靠天正道,占了本縣鏢運護送至少一半護送生意。”
“背靠天正派?”蘇晴抓住了關鍵點問道。
“不錯,威遠鏢局徐振英,乃天正道俗家弟子,先天后期修為!有雷鳴一聲響,漢劍鎮八荒的威名。
而威遠鏢局里面的鏢師,當頭等等一干人等,全部都是天正派俗家弟子。所以有人戲稱,威遠鏢局也是天正道俗家分派。
威遠鏢局共設有十二個分號,每個分號都有先天高手坐鎮,這里是威遠鏢局的總號。
總號之中高手如云,強者如雨…”
說道這里,林玉普頓住話語。
“大人,高手如云強者如雨的威遠鏢局總號,竟然被滅了滿門?風嘯縣內…能做到的只有一個啊。”林玉普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雖然林玉普沒有說能做到的是哪個,但蘇晴卻清楚林玉普說的是哪一個。能將威遠鏢局無聲無息滅滿門的,在風嘯縣只有一個天正派。
“你把尸體都整理一下,尸體信息分門別類好。”
“是!”
兩個時辰之后,林玉普將尸體都整理好。
“大人,收攏尸體共計三百二十八人,其中男子一百二十七人,女子七十六人,其余全部是婦孺。
威遠鏢局登記在冊的鏢師,鏢頭,包括總鏢頭徐振英皆皆在其中。
這么說吧,威遠鏢局總號被滅的干干凈凈,連個僥幸漏網的都沒有。兇手真狠啊,趕盡殺絕的這么徹底。”
“今天威遠鏢局有什么活動么?”蘇晴再次問道。
“沒有聽說,小的特地向周圍人打聽了,好像從幾天前開始外面跑鏢的人都陸續回來了,之后就沒出去過。”
殺人手法呢,依舊是青衣樓的手法。幾乎沒有留下痕跡,打斗的痕跡也極少。
出了這么大的事,周圍的人竟然毫無察覺,行事就像是幽靈一般神出鬼沒無聲無息。
“崇樓,你怎么看?”
“青衣樓滅岳府滿門,是為了嫁禍給青龍會。滅殺易家莊滿門目的不祥,疑似沖易闌珊而來,而這次滅殺威遠鏢局滿門是為了滅口。
我們可以從萬壽繡袍查下去,兇手以為將威遠鏢局滅了滿門,并送還了萬壽繡袍就高枕無憂。
但這么名貴的萬壽繡袍肯定不可能自己穿,一定是要送人的。只要查到送了誰不就知道兇手身份了么?”
蘇晴深深的看了眼薛崇樓,“汝大有長進,吾心甚慰。”
薛崇樓疑惑的看著蘇晴,雖然蘇晴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他這個分析的大大褒獎。但為何蘇晴的語氣好像在說反話呢?
“林玉普,你說徐振英如果要把萬壽繡袍送人,他會送給誰?”
林玉普微微思索,立馬躬身抱拳,“回稟大人,上個月初六是天正派石飛雁五十大壽,風嘯縣武林有頭有臉的幾乎都去祝壽了,如果我是徐振英必然是送石掌門。”
蘇晴眼中精芒閃動,抬頭看了眼天色,已經日近黃昏現在去天正派怕是開不及了。
“崇樓,你和林捕頭在此繼續處理,嚴格搜查不得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展昭,隨我去一趟青龍會。“
“是!”
馬車剛剛在青龍會門口停下,青龍會分舵的某個香主大步迎了上來。
“小人參見蘇大人。”
“鐵幫主在么?”
“幫主在,幫主說了,無論大人什么時候來,直接到幫主面前。大人隨小人來。”
跟著香主來到了一處偏廳,可進門一瞬蘇晴卻當即愣住了。
偏廳之中竟然滿滿當當的擺了幾十具尸體,每一具尸體都是身著青衣。很多尸體上還帶著鬼面面具。
“蘇大人來的真巧,老夫正想派人去請蘇大人呢。”
“青衣樓的青衣?你殺的?”
“要我殺的倒好了。”鐵狂屠語氣有些抱怨,但眉眼間卻是不少喜色。
這些青衣就算不是青龍會所殺他也很高興。
“這些可不是一般青衣,而是一群已死之人。你可知道他們生前是何等赫赫威名?
這位,玄月劍派風無痕,一手快劍天下無雙。如果不是一時失心瘋管不住褲襠里的玩意,玄月劍派能便宜了魏無涯?
而沒有他的身敗名裂,玄月劍派也不可能由盛急衰。以他的修為,能接我兩招。
這位,天正派太上長老紫月身邊的小道童,修為不比林懷玉差。還有這位郭松林,一雙鐵手無敵,一人一路滅五門,好不威風。”
鐵狂屠一個個的數落著第三的尸體,他們每一個曾經都威名赫赫。
蘇晴眼中精芒閃動,“青衣樓折了這么多高手,這是要傷筋動骨了吧?”
“何止是傷筋動骨,簡直是在斷青衣樓臂膀手足。青衣樓折損了這么多高手我雖然高興,可卻更是驚恐。”
“哦?世上還有能讓鐵幫主感覺驚恐的事?”
“因為一個消失了江湖二十年,我本以為早就死了的人又出現了。而且她曾經還是我生平大敵。”說著,鐵狂屠掀開面前尸體身上的白布。
“蘇大人請看。”
蘇晴上前來到鐵狂屠查看的尸體前面,看著鐵狂屠指著的尸體胸口一只手掌。尸體中掌的位置很硬,不像皮膚更像是一塊生鐵。
蘇晴看著手掌,就像是掀開冰柜凝視里面的雪糕棒冰一般,森森寒氣迎面吹來。
“玄陰神掌。”鐵狂屠接著說道。
“這門武功有什么來歷?”
“二十年前,我三十歲,先天巔峰半步宗師。在我證道宗師路上有一個生平大敵,岳龍城。
當時我為青龍會幫主,他為風云會幫主。我們兩人武功相當,勢力相當就連性格也很像。我們即是對手,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但在江湖成道路上,沒有朋友。
江州很大也很小,各地地盤都被瓜分干凈且利益糾葛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兩個同時面臨一個窘境。
勢力急需擴張,但周邊都不能動,唯一能動的就是彼此。
所以,我和岳龍城之間只能存一個的選擇擺在我們的面前。說真的,我不想與他為敵。
如果我的江湖中少了他,一定會少了很多樂趣。但沒沒辦法,江湖不是我不想就可能不去做的。
隨著我和岳龍城的矛盾越來越深,全面開戰不過是早晚問題。
我的武功略勝岳龍城一分,但岳龍城的身邊卻有一個不遜色他分毫的女中豪杰。他的師妹,尚冰云。
而玄陰神掌,就是尚冰云的獨門武功。我不知道修煉玄陰神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條件,但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只見過尚冰云的玄陰神掌。”
“你的意思是…殺這些人的是尚冰云?”
“沒錯!掌力中透出的境界,應該是宗師之境。一個消失了二十年的人卻突然神奇的出現了。一個宗師,總能引動一方震蕩的。
那她為什么要消失二十年,又為什么突然出現?”
蘇晴手指掠過這個掌印。突然眼中閃動著神光。
玄陰神掌的寒意,竟然和易闌珊體內的寒氣很相像。
其實在上次替易闌珊療傷的時候蘇晴已經知道,易闌珊體內的寒氣根本就不是寒毒。而是從易闌珊的骨髓中自發的一種極寒之力。
但要說是寒毒也沒錯。這股寒氣平日被壓制在上丹田之中。精神識海無窮大也,就算這股寒氣力量如浩海也能容納。
而一旦寒氣失守,寒氣傾瀉而下可以瞬間將易闌珊的五臟六腑凍結,必死無疑。
以蘇晴的經驗來看,易闌珊的體質應該是一種特殊體質,就像是蘇晴的先天劍骨一樣。只是沒有找到合適利用的方法,反倒成了身體的拖累。
玄陰神掌的寒氣和那股寒氣極像,要么是有人修煉出了類似的寒氣,要么是兇手就是易闌珊。
想到這里,蘇晴眼中頓時閃動精芒。
易闌珊被青衣樓擄走,而后又神奇的出現在風嘯縣城。中間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這個橋段怎么這么像第二人格?
如果易闌珊的體內還藏著一個人,且這個人可以完全操控易闌珊體內的寒氣,這一切似乎都變得合理了。
“鐵幫主懷疑尚冰云重出江湖有所圖謀?”
“我不僅僅是懷疑。一個宗師隱姓埋名多年,突然間重出江湖總不是簡單的殺幾個人吧?”
“既然她是鐵幫主的舊相識,鐵幫主尋她一問問題應該不大吧?她現在殺了這么多青衣樓的人,應該是青衣樓的敵人。有道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們完全有合作的基礎啊。”
“恐怕沒有。我們見面,大概會是你死我活。”
“你們有仇?”
“二十年前,她的師兄兼丈夫岳龍城,死在我的掌下。”
“當年你勝之不武?”蘇晴看著鐵狂屠的表情,頓時有了猜測。
他們師兄妹兩人,一人修煉邵陽神功,一人修煉玄陰真經,功法一陰一陽,兩人聯手可與宗師境爭鋒。
那時的我也才半步宗師修為想贏他們還得用些手段。
我用了一個絕艷女子挑動了他們夫妻不和,最終尚冰云與岳龍城決裂遠走江湖。趁著岳龍城心境大亂的時候我約他一戰訣勝負,最終勝了半招他丟了性命。
我體內的暗傷就是那時候留下的。最開始我一直在提防尚冰云會回來為丈夫報仇,我等了一年尚冰云都沒出現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