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平靜的青樂縣一如往日的繁華。
但在這表面的平靜之下,卻醞釀著洶涌的暗流。尋常百姓肯定感覺不到,但在青樂縣經商的商戶卻清晰的感覺到最近衙門的檢查似乎有些頻繁。
私下聚會,也會抱怨縣衙的黑白無常隔三差五的查賬,問話,搞得他們風聲鶴唳還以為自己犯了啥事呢。
夜深人靜。
青樂縣衙之內書房之中。
蘇晴從面前堆積如山的桉牘之間抬起頭,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按揑這眉心。
忽然,一雙溫柔的手指撫上蘇晴的肩膀,輕輕按揑了起來。
彷佛一道電流從小雅的指尖激射而出瞬間流淌過蘇晴的四肢百骸,而后又酥又麻的快感襲來,讓蘇晴差點叫出聲來。
“公子,好點了么?”
“嗯,爽!你這一按,瞬間讓我一身疲憊一掃而空,本公子還能再戰三個時辰。”
“這么多天了,還沒查到蛛絲馬跡么?”
“是啊。越是找不到,就說明這個勢力越是可怕。項老板起家于二十年前,二十年來商海沉浮,已然成為了靜海府的獨角獸商行,產業涉及了多個領域。
二十年雖然不是一帆風順但好幾次如有神助,與他有商業競爭關系的莫名意外身亡。可見,其背后有一個隱藏極深的勢力在替他保駕護航。
但區區一個項老板,絕對養不起這么一個強大的勢力,所以項老板一定是依附于那個勢力而不是引領那個勢力。
可我查看了所有頭部商行,竟然沒發現一個與項老板有類似的商行。”
“公子,會不會是真的只有項老板一個?”
“不可能只有項老板一個,不然項老板不會這么輕易的被殺了滅口。但如果還有別人和和項老板一樣,那我只能說,這個勢力的隱藏之深甚至在極樂門之上。”
這句話剛剛說完,蘇晴突然臉色一變,雙眸之中迸射從兩道寒芒。
抬起頭,看向門外。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緊接著響起了一聲爆喝。
“什么人,膽敢擅闖縣衙。”
“天下之大,本座何處不可去,哪里不能闖?蘇晴,可敢出門一見。”一個輕柔而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聲音如被一只手托舉一般輕輕送到蘇晴腦海,彷佛就在耳邊低語。
蘇晴站起身,被小雅伸手拉住。
“公子別出去,危險。”
蘇晴臉上 露出笑容,“有西門在,沒事的,你在這待著。”
蘇晴站起身,拉開門,夜色如煙的籠罩而來。
在書房門外的院中,薛崇樓和展昭呈剪刀站位而立,兩人紛紛刀劍出鞘,周身蕩漾著強烈的內力波動。
蘇晴很少見到他們兩個在沒有交手之前就調動全身功力全神戒備。在他們氣機鎖定的中央,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神秘人。
神秘男子面帶一張金色面具,面具薄如蟬翼,如一張金箔附在臉上。但從他面具后灰白的發絲來看,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
在蘇晴頭頂的屋頂之上,西門吹雪抱著將冷冷的注視著這個黑袍男子。他的眼神凝重,來到這個世界后,從未有過的凝重。
“閣下邀本官相見,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有膽闖縣衙,卻沒膽子見我么?”
“本座不與你呈口舌之力,本座來此有一言告知,本座無意與官府為敵。但是,本座希望官府也能識趣的別多管閑事。”
聽聞這話,蘇晴差點氣笑了。
我可以得罪你你卻不能敵視我的要求在這個世界也能聽到?
蘇晴揉了揉耳朵,“本官沒聽錯吧?”
“本座說的每一個字,你應該都沒聽錯。”
“項老板一行人是你殺的?”
“本座養的狗,我想殺就殺,有何不可?”
“苗龍鳳是你的人?”
“不錯!”
“這么說,屠戮龍天行滿門,何家滿門的罪魁禍首也是你?在本官的地盤做下這么大的桉子,你讓本官別多管閑事?哪來的臉?”
“本座說話從來不靠臉,靠的是拳頭。既然你不識趣,那本座只好請你去死了。”
話音落地,抬手一指向蘇晴點來。
剎那間,蘇晴只感覺眼前的世界彷佛被剝離,就像是自己站在了巨大的銀幕面前。
天地之力,日月之力,星河之力,皆在那人的指尖凝聚,而后如宇宙大爆炸一般瞬間傾瀉而來。
“哐——”
一聲龍吟響起。
西門吹雪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蘇晴面前,雙手執劍,弓步踏出。
腳下石板瞬間龜裂,冰寒的劍氣升騰,將西門吹雪的整個身體包裹化作了一柄天劍。
天劍刺出,轟向黑袍人點來的輕輕一指。
“西門吹雪,你倒是不可多得的劍道天才。可惜了…”黑袍人輕輕念叨,只見一點光芒驟然放亮。
然,西門吹雪凝聚而成的天劍如一塊玻璃一般碎裂。
眼見眼前一幕,蘇晴心瞬間被提上了嗓門。
看來之前預估的沒錯,那個神秘勢力的背后果然有一個宗師之境的高手。而對宗師之境的強者來說,一切計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如同虛設。
所以,不是這個金面人狂妄,也不是他沒有算計。而是在他看來,區區一個七品縣令如何?文脈蘇家怎樣?
殺了,便是殺了。
“展昭,帶蘇晴走——”西門吹雪突然厲聲吼道,雙眸之中迸射出一道決絕。
初放即敗,剎那芳華!
展昭瞬間來到蘇晴身邊,“大人,快撤。”
拽了拽,蘇晴卻紋絲不動。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要意氣用事,有你才有我們,如果連你都沒了,我們還有何意義?”
就在蘇晴心急如焚之際,突然,那種被天地剝離的感覺再次襲來。而這一次,卻是在蘇晴身后的方向。
一顆石子彷佛跨越了時空長河而來,直奔黑袍神秘人而去。
黑袍神秘人連忙抬手,一掌拍向石子。
“轟——”
突然,強烈的爆炸襲來,氣浪翻飛,瞬間將蘇晴在場的幾人掀飛當場。
氣浪很快平靜了下來,蘇晴急忙看去,只見唯有西門吹雪單手拄劍,單膝跪地,而黑袍金面人卻早已消失無蹤。
蘇晴連忙上前,“西門,怎么樣?你沒事吧?”
只見西門吹雪的胸襟上已經一片血紅,嘴角也在不停的淌下鮮血。過了好一會兒,西門才睜開眼睛,眼神一如既往的澹然,冷漠。
“沒有生命危險,但修為大退。不過放心,我有把握短時間內從新修煉起來。”
“誰關心你修為?傷的重不重?”
看著蘇晴關切的眼神,西門吹雪冷漠的眼眸中也涌現出一絲難得的溫柔,微微一笑,“到了我這種境界,只要不死,便是沒事。”
蘇晴知道西門吹雪不會說謊,從他口中說出的,必然是實話。
站起身,對著身后的夜空抱拳,“多謝前輩出手相救,還請前輩能現身一見。”
話音落地許久,夜色之中卻沒有回應。正在蘇晴以為出手之人不愿現身的時候,突然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人身穿青色長袍,梳著整整齊齊的發髻,兩鬢斑白但面容上看約莫四十上下。
看到來人,蘇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原來是您…”
此人正是當初在護城河邊,操縱水下暗流,搶下蘇晴看中的魚那個斗笠男子。
“蘇大人又見面了,老夫顧朝夕!”
“顧朝夕!”
“無上宗師顧朝夕?”
第一句是蘇晴驚嘆之下脫口而出,而第二句,卻是薛崇樓驚駭之下情不自禁。
顧朝夕這個名字,在整個靜海府武林都是如天上日月一般的存在。靜海府兩大宗師,一個是曹宇亭,一個便是顧朝夕。
無論是曹宇亭還是顧朝夕,都早已經不問江湖事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的名字便是武林的傳說。
那天在護城河邊,酒樓的說書先生說的故事,就是顧朝夕年輕時的江湖傳說。
一句無上宗師,雖然未必真的無上,但也足以反襯出顧朝夕的高深莫測地位崇高。
“蘇晴拜見顧前輩,方才若沒有顧前輩出手相救,蘇晴絕難度過此劫。敢問顧前輩,那人是誰?難道他也是宗師境界的高手?”
“不錯!那人修為確實在宗師之境。但我卻對他的身份一無所知。”顧朝夕雙眸深邃,卻露出濃濃擔憂的說道。
“我一直感覺,在靜海府的隱秘處,有一個如深淵一般的人在默默操控著。
十幾年來,我也一直在尋找。可十幾年來,我卻一無所獲。它彷佛就在我身邊,我卻怎么也抓不住他。”
“連您找了十多年都沒抓住?”蘇晴驚呼問道。
“不錯,今天是這么多年來離他最近的一次,只可惜還是離得太遠,雖然及時救下了你卻沒能留下他。
但既然他視你為眼中釘,我想他不會這么輕易放棄的。蘇大人,你有神探之名,智謀無雙,老夫希望你能調查出這個幕后黑手,老夫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顧前輩太看得起在下了,您調查了這么多年都沒揪出他們,我只是個毛頭小子…”
“蘇大人何必妄自菲薄?術業有專攻,老夫一生威名皆在武道造詣,論追查這暗中黑手我連尋常百姓都不如。
極樂門隱在暗中十年,老夫還不是毫無察覺?但卻被你僅用個把月的時間連根拔起。
若非對你忌憚頗深,那幕后黑手又怎么會對你出手?
你且安心,老夫會在暗中蟄伏,等他下次出手。雖不敢說能將幕后黑手繩子于法,但保你安然無恙老夫還是能做到的。”
蘇晴臉上掛起笑意,等的,不就是你這句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