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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公主與駙馬

  疏竹窗外,落雪無聲。

  燭火的幽光散落在角角落落,靜默房間里,兩道呼吸聲被一扇屏風隔絕開來。

  呼吸起初只有一道時急時緩,漸漸地另一道被帶歪,也變得氣息不穩。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說話了,但又好像只過去了很短的時間。

  “你…你怎么不說話?”

  “哦,在想事情…你洗完沒有?”

  “快了…你也要洗吧?今天砍人胳膊,不洗一下,感覺…”

  “我砍人衣不沾血。”

  姜怡手兒撩著水花,灑在胸口的白豆腐上,如杏雙眸忽閃,想要繼續說話,卻被對方把天聊死了,想要起身又不太敢。

  咚咚——

  腳步聲由遠及近。

  姜怡眸子微慌,往水下藏了些,緊張道:

  “你做什么?”

  “嗯…確實應該洗一下,我以為公主叫我…”

  “你等一下。”

  姜怡從浴桶里站起身來,露出曲線玲瓏的身段兒,往下滴著水珠,峰巒海拔可能比清婉要低一些,但規模同樣不容小覷。

  身側的屏風,倒映出高挑男子的輪廓,紋絲不動,距離近在咫尺,好似伸手就能碰到。

  姜怡屏住呼吸,沒敢出聲,默默驅散了身上的水氣,拿起托盤里的睡袍,披在身上,系上了腰帶;然后抱著胸脯,低頭走出了屏風,卻差點撞在男子懷里。

  她頓住腳步,抬頭瞄了眼面前的左凌泉:

  “你…你洗吧。”

  左凌泉沒有言語,低頭看去。

  剛剛出浴,姜怡臉頰上還帶著水氣,滑膩似酥、白璧無瑕,好似水芙蓉。

  如杏雙眸為了撐起氣勢,睜得大大的,烏黑明亮,眼底好似有光。

  雙唇雖然沒有點胭脂,但本身的色澤已經足夠紅潤,此時稍顯無措地囁嚅了幾下,使得原本很有氣場的臉頰,多出了幾分柔軟感。

  胳膊緊緊抱著胸脯,把衣襟勒得稍微變了形狀,合上的領口略微敞開了些,可以看到細膩如軟玉的脖頸和鎖骨,再往下看豐盈之處,卻又戛然而止。

  盈盈一束的腰兒,被腰帶嚴絲合縫地包裹,連接著弧度忽然增加的臀線。

  百褶裙擺垂下,能感覺到腿的長度,看到的卻只有白嫩赤足的腳尖,腳趾微微弓起,又舒展開來,然后又緊張地弓起。

  “你看什么?擋路了。”

  姜怡偏開了目光,低頭從左凌泉身側擠了過去。

  左凌泉也沒有阻攔,來到浴桶旁邊,解開了袍子,柔聲道:

  “公主,你真漂亮。”

  姜怡對于這種土得掉渣的情話,有些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但臉還是紅了些。

  她走到床榻邊坐下,把被褥展開,蓋在了腿上,嫌棄道:

  “你好歹是一方豪族家的公子,說好話討好姑娘喜歡的水平,就這?”

  屏風后面傳來水花聲,以及左凌泉的輕嘆:

  “自幼不學無術,只喜歡練劍,哪里會這些酸秀才的把戲。公主覺得我該怎么說?”

  姜怡其實也不知道,她自幼待在棲凰谷,小姨沒教過她這些,等到了十四五,情竇初開的年紀,又遭逢變故進了宮,用小小的肩膀扛起了她不該扛起的擔子。

  也就遇上左凌泉后,姜怡才發現自己只是個有點小任性的女兒家罷了,也會半夜床榻上輾轉反側想念情郎。

  其實這么久以來,姜怡也沒少看兒女情長相關的雜書,她回想了下,如同過來人似的教導道:

  “公子遇見小姐,要很有禮數,嗯…要吟詩作對,展現才學,這樣小姐才會芳心暗許。打打殺殺的莽夫,才沒有姑娘會喜歡。不過你也沒啥文采,說這個為難你了。”

  “吟詩作對,嗯…我想想哈…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后面啥來著,我也忘了。”

  姜怡微微愣了下,沒想到左凌泉還真憋出了一句,她回想了下,沒在詩集上瞧見過,好奇道:

  “你從哪兒聽來的?”

  “應該是上輩子,我投胎的時候,估計孟婆湯喝太急灑了些,腦子里總是冒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又記不太清。”

  姜怡半信半疑,思索了下,又問道:

  “你那么急著投胎作甚?難不成是從地府越獄的?”

  “我怎么可能下十八層地獄,嗯…著急投胎,應該是為了遇見公主吧。”

  這句情話有點水平了。

  姜怡臉兒一紅,輕哼了聲:

  “我還以為你不會油嘴滑舌…你肯定是從地府越獄的,以你那暴脾氣,上輩子肯定殺孽深重,到了地府也不消停,連閻王爺都敢惹。”

  “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姜怡又是一愣,想了想:“對,你在俗世都敢打公主屁股,下了地府估計也敢砍閻王。不過你不用招舊部,你就是個莽夫,只會單打獨斗。”

  “我行事一向穩健,謀而后動,怎么能用莽夫形容。”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穩健?今天那個惹事兒的,你打一頓就行了,結果抬手就砍人倆胳膊,還準備殺人。鐵河谷要是殺了人,誰都保不住你,嚇得我連忙找太妃娘娘來平事兒…”

  “這公主就不懂了。我殺人,從來都是劍先出去,殺意后至,豈會在劍沒出去之前暴露殺意,那不是提醒別人我要動手了?”

  姜怡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鐵河谷滿街都是高人,哪怕能坐視我當街殺人闖禍,也不可能坐視云水劍潭的弟子暴斃,能救下來那都是香火情,所以我暴露殺心的情況下,就肯定殺不死那廝;我真要殺人,面對面的距離,神仙都攔不住。”

  “你的意思是,你殺紅眼的模樣,是在裝腔作勢?”

  “這叫戰術,不然那廝知道我不敢在鐵河谷殺人,我就下不了臺了。”

  “要是真沒人攔怎么辦?”

  “那廝撐不住,必然被嚇破膽,我會給他喊‘住手’的機會。這叫膽大心細,我可不是莽夫。”

  姜怡靠在床頭上想了想,點頭道:

  “做事過腦子就好,以后再接再厲…今天你其實挺出風頭的,我都沒想到你那么狂,把滿街的人都鎮住了…”

  嘩啦——

  屏風后傳來出水聲。

  姜怡話語一頓,把被褥拉起來些蓋在腰間,有些慌。

  瞧見屏風后的人影在穿袍子,姜怡覺得這么等著,好像和在等著被臨幸一樣,又隨便從妝臺上拿了把梳子梳頭,目光望著燈火。

  踏踏——

  很快,左凌泉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墨黑長發披在背后,袍子系在腰間,赤著上半身,露出結實的胸膛和腹肌。

  “你…”

  姜怡臉色瞬時漲紅,剛掃了眼就偏開了目光,還把梳子砸了過去,羞惱道:

  “你怎么不穿衣裳?”

  左凌泉接住木梳,緩步走到床榻跟前,看著強撐氣勢保持鎮靜的姜怡,含笑道:

  “公主在栓龍港的時候,說到了臨淵城和我那什么,不會是騙我的吧?”

  姜怡自然記得,她抱著衣襟,往床鋪里側躲了躲:

  “我問過太妃娘娘,結為道侶,要在祖師爺面前發誓…”

  “我們可是有婚約的。”

  “婚約…”

  姜怡抿了抿嘴,不太敢去看近在遲尺的胸膛,把被褥拉到了胸口,眼神躲閃:

  “你…別放肆,本宮沒答應,你就…”

  左凌泉湊近幾分,看著燈火下的嬌媚臉頰:

  “公主不樂意?”

  “我…”

  姜怡怎么可能不樂意,她只是害怕罷了,畢竟是女兒家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一旦答應下來,以后就得被認真糟蹋,她還沒借口還嘴了。

  “你明天要和人單挑,得養精蓄銳,要不等你明天打贏了,我再…”

  “不要插這種旗子,萬一明天全想著這事兒,分神之下打輸了怎么辦?”

  姜怡呼吸不穩,很想鼓起氣勢,和以前一樣兇左凌泉幾句。

  但也不知是不是出門在外沒靠山的緣故,她兇不起來,只能試探性地道:

  “要不,我讓你親一下?”

  “公主覺得呢?”

  “我…我覺得可以?”

  左凌泉輕輕嘆了口氣,湊上前在姜怡額頭親了下。

  姜怡以為左凌泉要來真的,嚇得連忙閉眼,但左凌泉很有禮貌地親了下后,就轉身走向了露臺:

  “好好睡吧。”

  姜怡見左凌泉放棄了糟蹋她,孤零零地跑去打坐,有些意外,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覺得自己好絕情,想想又開口道:

  “你等等…”

  話一出口,左凌泉就轉過身來,掀開了被子,滾了進去。

  “呀——”

  姜怡想后悔也為時已晚,還沒看清怎么回事,就被蒙住了,被左凌泉摟在了懷里,身上的睡袍散開,感覺渾身上下都是左凌泉。

  姜怡哪里經歷過這場面,心里慌得要死又手足無措,只能慌亂道:

  “我是說外面冷,你加件衣裳,沒…沒讓你…”

  左凌泉埋在被褥里,窸窸窣窣片刻,把兩件兒睡袍丟在了地上,然后掀開被子,露出彼此的臉頰,居高臨下望著姜怡:

  “那我走?”

  “你…”

  姜怡感覺被壓得喘不過氣,想用胳膊護住身前,但能抱住的只有身前的左凌泉,難以言喻的感覺沖擊著心神,連話都變得語無倫次:

  “你…別壓著我…”

  左凌泉很聽話地翻了個身,躺在了枕頭上,讓姜怡在上面壓著,摟著她的腰:

  “好。”

  姜怡得以活動,連忙挺起身想要逃跑,但這一挺身就發現不對。

  脖子上的翠竹吊墜,和白團子一起搖搖晃晃…

  吊墜上是兩人初見時的小街,左凌泉送的,戴上那天就未曾再取下來。

  姜怡撐著身體沒翻起來,低頭一看,又連忙趴在了左凌泉身上,面紅耳赤,羞急道:

  “你…你…”

  “叫相公。”

  “你放肆!放開我…嗚嗚…”

  左凌泉輕輕抬頭,堵住了語無倫次的話語。

  雙唇相合,房間里安靜下來。

  姜怡身體猛地僵了下,還想掙脫,卻再也使不上力氣了,杏眸之中水汪汪的,但顯然不是抗拒,而是覺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受到了冒犯。

  雖然姜怡已經頭暈目眩,根本沒法想東西,但本能還是讓她倔強地在左凌泉肩膀上撓了兩下,以宣示自己抵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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