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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左凌泉的上限

  青石地磚血跡未干,柳絮般的雪沫落下,在寒風中與血污凝結在一起。

  聞訊而來圍觀的修士,已經阻塞了寬闊大街,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從街邊茶肆商鋪之中傳出:

  “聽說了嗎?南荒劍子劍無意來了鐵河谷,當街卸了云水劍潭的人兩條胳膊…”

  “真他娘囂張,聽說師承驚露臺…”

  “驚露臺這是深藏不露啊,又是中洲三杰又是劍無意…”

  “明天云水劍潭要在拜劍臺找場子,絕對是一場硬仗…”

  以鐵河谷修士的密集程度,街上人尚未散去,消息恐怕就已經傳到了每一個修士的耳中。

  身著紅裙的姜怡,站在一棟高樓的廊柱之下,踮起腳尖旁觀。

  看到自家的百姓被外人欺負,又被左凌泉討回公道,姜怡目光灼灼,哪怕沒有親自參與,感覺依舊和自己出手教訓了對手一樣。

  畢竟左凌泉是她男人嘛。

  男主外、女主內,這種事本就該男人去處理,她這當公主的,就該在后方運籌帷幄。

  雖然除開偷偷聯系皇太妃抱大腿,她也沒怎么出主意。

  但修行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能拉攏人脈也算一種本事不是…

  姜怡就這么與有榮焉地望著,稍微等了片刻,林陽帶著左凌泉走向進入了街旁的一家茶舍。

  姜怡連忙跑到了茶舍外,想從一堆犯花癡的女修之間擠過去。

  但俊美無雙、天資卓絕、氣場強大的修行天才,對宗門女弟子來說不亞于最剛猛的春藥,哪怕不能據為己有,多看兩眼又不會挨打,有些膽子大的,還直接開口打起了招呼,把道路兩側擋得水泄不通。

  姜怡一個煉氣九重的小女修,想從人群中擠過去顯然不容易。

  好在左凌泉也沒忘記自己還有個未婚妻,抬手示意仙子們讓個道,把面紅耳赤又十分惱火的姜怡拉了過來。

  許志寧、佘玉龍、姚和玉三人,瞧見長公主出現,連忙拱手行禮:

  “公主殿下,您也在啊。”

  林陽聽聞稱呼,猜到了姜怡的身份,按照修行道慣用的禮節,以‘出世之人’自居,也拱手行了個禮。

  姜怡擠了半天才過來,稍微有點失了皇家體面,不過神色恢復得很快,擺出長公主的氣度儀容,頷首回禮后:

  “進去說吧,外面人多眼雜。”

  說著就進入了茶舍。

  瞧見‘南荒劍無意’和驚露臺的人過來,茶舍的東家很給面子,直接就把茶舍清了場。

  左凌泉坐下后,先是和林陽攀談了幾句后,然后看向許志寧等人,詢問道:

  “許師兄,我五哥這次可來了鐵河谷?”

  左云亭不是棲凰谷的人,許志寧和左凌泉還是第一次接觸,自然不清楚他兄弟是誰,聞言疑惑道:

  “左師弟的兄長是哪一位?”

  “就是跟著你們去驚露臺的那輛馬車,和一個戴斗笠的老頭在一起的年輕人。”

  許志寧沒想起來,佘玉龍和王銳相識,倒是有點印象,開口道:

  “我們一路過來,那個老伯帶著王銳和令兄,一直跟在后面;到了攀云港后,我記得有個人御劍從里面出來,和那個老伯搭腔,之后就再未見過了…那個老伯估計也不是一般人。”

  老陸在左凌泉面前都沒表露身份,又豈會在不相干的人面前露臉,許志寧三人不清楚也很正常。

  左凌泉見此只能看向林陽:“林前輩可知曉?家兄名為左云亭,和他們一起去了驚露臺。”

  林陽回想了下,輕輕搖頭:“驚露臺一百零八座仙峰,常駐其中的內外門弟子,加起來就不下萬人,我也只是弟子堂的執事,這事兒還真不清楚。”

  左凌泉也不清楚老陸去驚露臺做什么,不好貿然報人家名字,當下也只能作罷。

  林陽把左凌泉帶來茶舍私下閑談,可不是隨意客套,他開口道:

  “聽他們仨說,小友出身自棲凰谷,如今棲凰谷是驚露臺下宗,小友自然也是我驚露臺的弟子,不如現在一起回去,我帶你去見仇大長老,剛好也認個家門。”

  這話不是邀請左凌泉去做客,而是去認祖歸宗。

  許志寧三人等人聽見這話,露出驚訝之色,明白這是驚露臺拋出了橄欖枝,邀請左凌泉入門,并把其引薦給執劍長老仇封情。

  這個條件的誘惑力可不小。

  宗門之中,弟子的等級很多,大略分為‘童生、記名、外門、內門、內門嫡傳、青魁’。

  等級不一樣,能學到東西、獲得的修行資源自然不一樣。

  宗門壓箱底的東西,絕不可能交給外門;而長老、宗主這些宗門掌舵的位置,也只會傳給內門嫡傳。

  仇封情是荒山尊主直系子孫,又是五大長老之一,拜其為師,直接就是內門嫡傳,此后修行道路可以說是暢通無阻,光是可以被祖師爺荒山尊主親自點撥的特權,說出去都能羨慕死無數修士。

  許志寧等人排九宗倒數前三,混進內門都是運氣好撞上了,聽見這種誘惑,恨不得馬上幫左凌泉答應下來。

  只是吳清婉早就說過,以左凌泉的天賦,去哪兒都是內門嫡傳,這個誘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匹配當前實力的條件。

  修行一道,師徒如父子,師徒傳承可是大事兒,認祖歸宗后,就沒有改換門庭的說法。

  左凌泉劍和驚露臺的派系不同,以后很可能不會去驚露臺,因此面對林陽的招攬,只是含笑道:

  “我在棲凰谷并未拜師,沒有明確的師徒傳承,這家門怕是不好亂認。”

  姜怡也覺得以左凌泉的實力,九宗隨便挑,還沒見識到其他宗門就被人挖走,有點太著急了,點頭道:

  “是啊,他在棲凰谷只待了幾個月,忽然攀上驚露臺的高枝,算起來有點勉強。”

  棲凰谷正式成為下宗后,左凌泉已經走了,林陽也知道強行算成自家徒子徒孫有點不要臉,見左凌泉沒有直接答應,也不為難,輕輕笑了下:

  “九宗之中的劍宗,就驚露臺和云水劍潭兩家,左小友要是走劍道的話,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我驚露臺的劍可半點不差。”

  驚露臺的劍確實不差,只是和左凌泉的路數不一樣罷了。

  這個話題聊上深了傷感情,姜怡插話道:

  “那是自然,聽說中洲三杰也在驚露臺學藝,我和左凌泉久聞‘中洲三杰’的大名,只可惜外面沒有確切消息,林前輩可否給我等講講?”

  左凌泉也想遇上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頗為興趣地聆聽。

  只可惜林陽搖了搖頭:

  “劍皇城來的天之驕子,都待在荒山主峰,和內門嫡傳一起修行;這次過來,也是和仇大長老一起走,我都沒機會碰上。不過,我倒是聽師長說起過‘中洲三杰’,小麒麟齊甲自不用說,在宗內露過幾次面,天賦可謂驚才絕艷,在驚露臺弟子輩中能排進前十。至于其他兩人…。”

  “如何?”

  “傳聞很多,光是其中的‘雛鳳’都非同凡響,齊甲親口承認與其是‘云泥之別’,聽師長說,雛鳳還和齊甲一起露過面,修為根本看不透;齊甲態度極為謙卑,以兄長相稱,還被雛鳳打過腦袋,教訓‘你這娃就是不開竅…’什么的。”

  幾人聽見這話,眼中不禁露出震驚之色——齊甲都驚露臺前十了,還被罵不開竅,這是個什么天賦?

  姜怡琢磨了下:“這個雛鳳,難不成和我九宗青魁并列?”

  林陽嚴肅擺手:“不止,主峰那邊好像有個‘荒山兩極’的說法,一極是我們祖師爺荒山尊主,一極就是雛鳳,意思恐怕是‘尊主之姿’。”

  “尊主之資?!”

  姜怡有些不可思議。

  左凌泉也是眼神鄭重,開口道:

  “尊主之姿,是什么級別?”

  姜怡這些天在宮里沒少看史書,回應道:

  “大燕朝的皇太妃娘娘,以前就被尊稱為‘小上官’,大概就是尊主之姿的意思。”

  林陽點了點頭:“沒錯,靈燁仙子當年,一騎絕塵力壓九宗青魁,施術瞬發不念咒,出手比武修都快,不講半點道理;也只有那種級別的天驕,才配和八尊主對比,可惜,靈燁仙子不知道為何放棄了修行…”

  左凌泉沒想到少婦奶奶當年還有這種統治力,他詢問道:

  “雛鳳都已經尊主之姿了,再往上的‘臥龍’,得是什么之姿?”

  “那種領域,已經不是我等能涉及的了,修行道的天縱奇才,往往比我們想象的更夸張。”

  林陽說著看向左凌泉:

  “聽師長說,臥龍也來了鐵河谷,來了肯定就要嶄露頭角。你的名氣雖然還沒到那一步,但明天和云水劍潭掰手腕,你不說打趴下青魁李處晷,只要能把李處晷逼出來,就有和‘中洲三杰’交手的資格,這個成名的機會,要好好把握才是。”

  “云水劍潭會派什么人出來?”

  林陽琢磨了下,認真幫左凌泉分析起明天可能遇見的情況…

  長街上發生的沖突,不過短短幾刻鐘的時間,就傳到了鐵河谷所有修士耳朵里,自然也傳到了九宗耳中。

  九宗長老道行再高,整天處理和修行無關的俗事,精神也會感覺疲倦,晚上都在各自的落腳之處休息。

  云水劍潭在鐵河谷一處莊園落腳,此時園內全是義憤填膺的云水劍潭弟子,正在談論剛剛發生的事兒,以及明天派誰找回臉面。

  莊園后方的一間茶舍,三個人在其中就座。

  為首的是李重錦,左邊的是李寶義,右邊的是一個身著云紋長袍的年輕公子,雙膝之上放著長劍。

  李寶義臉色很難看,沉聲把方才的事兒說了一遍后,開口道:

  “長老,少主,那個劍無意實在目中無人,當街重傷我云水劍潭弟子,這面子不拿回來,我云水劍潭以后如何在九宗之間立足?”

  年輕公子平淡道:

  “本就要對付中洲三杰,多個劍無意,也不過是多打一場,我去會會他。”

  李重錦搖頭:“你是宗門青魁,對手只能是青魁;劍無意不過是個有些名聲的小輩,我云水劍潭直接把撐門面的人放出去,反而顯得心虛,而且也在其他宗門面前漏了底;你這把劍,還得藏一藏。”

  李寶義也覺得是如此:“劍無意有些戰績,但劍術方面并沒有傳聞,再厲害想來也不會超過九宗嫡傳的層次。依我看,讓方酌清先去試水,打過了正好;打不過,以‘劍無意’的名氣,也不算丟人,到時候再讓少主出戰即可。”

  方酌清是云水劍潭內門嫡傳,弟子輩排前列,此次過來就是擔任打手,應對這種宗門切磋的局面,算是下等馬。

  李重錦斟酌了下,微微頷首:

  “明天先試試深淺,輸贏都利索些,莫要在九宗之前丟了臉面。”

  “明白,我這就讓方酌清準備…”

  九宗落腳處彼此相鄰,距離不遠的另一間莊園里,氣氛比云水劍潭要古怪得多。

  仇封情已經從林陽那里收到了大概消息,和老陸結伴在游廊間負手而行,意外道:

  “你確定那劍無意,就是‘臥龍’。”

  老陸沙啞道:“騙你作甚。不過他走的劍道,和驚露臺天差地別,收徒你就別想了。”

  仇封情沒看到左凌泉的劍之前,對此也沒有評價。他思索了下,倒是有些奇怪地問道:

  “左云亭那模樣,能有這樣的兄弟?”

  老陸覺得左云亭半點不差勁兒,但修行方面的造詣,確實有點上不得臺面,他含笑道:

  “老天爺向來公正,讓左家誕下左云亭這樣的后代,肯定就會有補償,左云亭下限有多低,左凌泉上限就有多高。”

  仇封情認真思索了下,微微點頭:

  “照這個說法的話,此子的上限,確實不容小覷。”

  兩人正閑聊間,一把飛劍掠過莊園,懸浮在游廊之外。

  腰上插著折扇的左云亭,抱著齊甲的腰站在飛劍上,開口就道:

  “仇叔,我弟是不是來了?在哪兒呢?我帶齊甲去見見世面。”

  老陸搖頭道:“你弟自己的修行道,不要妄加干涉,讓他往上打吧。”

  齊甲也是點頭:“臥龍都快吹上天了,要是上場就被打趴下,還不把我中洲臉全丟干凈?先見識下你弟的水準,能入眼的話,再把他拉進來;要是天賦平平,臥龍的名號就讓云正陽來頂一下,免得丟人。”

  左云亭有點不高興了:“就云正陽那模樣,能和我家凌泉比?”

  “劍客用劍說話,明天打完了再說,不然以后外面發現,‘中洲三杰’是倒著排的,我中洲齊甲還怎么在修行道混?”

  老陸呵呵笑了下:“倒著排不至于,應該是兩頭翹。”

  仇封情對此持否認態度:“用兩頭翹形容太含蓄,我覺得應該是兩座高山之間,夾著一條深谷。”

  左云亭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想哪兒去了,抬手在胸口比了個圓又大的動作:

  “兩座高峰,夾著一條深谷…仇叔這形容妙啊,不愧是性情中人。”

  老陸和齊甲無言以對。

  仇封情憋了半晌,才緩緩點頭:

  “唉,還是低估你了,看來你弟的上限,比我想的還要高些。”

  “那是自然…”

  喧囂漸靜,街面上又恢復如常。

  經過一場小插曲,時間已經臨近子時。

  左凌泉和林陽等人告別后,在茶舍東家的介紹下,找了一棟臨河的小樓落腳。

  兩層小樓被竹林圍繞,環境清雅,專門為身份較高的人準備,里面陳設齊全,還能瞧見響水河的夜景。

  姜怡本來有點困倦,出了方才的事兒,反而更精神了,進入小樓后,就在小樓里走來走去,說著:

  “我方才已經和皇太妃娘娘打過招呼了,太妃娘娘讓你盡管去,在鐵鏃府大門口,她不答應,青瀆尊主來了都不敢動你,你放開了打即可…”

  左凌泉聽著未婚妻囑咐,關上房門,在臨河的窗口看了眼。

  天地寂寥,窗外河水如墨,倒映著長街燈火;雪花隨風落下,卻感覺不到半分冷意,風景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左凌泉把窗戶關上,遠處的些許嘈雜也徹底清凈下來。

  小樓里擺著燈具,散發出暖黃色的光芒,照亮了客廳里的棋臺、茶案,墻邊有樓梯通向二樓,應當是寢居的地方。

  左凌泉來到了二層,入眼是一間臥室,露臺上放著打坐的蒲團,屋里一張大床,屏風后還有浴桶、衣柜等物,和俗世的陳設倒是差不多。

  姜怡跟在后面上了樓,發現好大一張床,話語下意識頓住,瞄了左凌泉背影一眼,開口道:

  “你明天還要和人單挑找場子,好好休息,我…我不打擾你。”

  說著想下樓。

  左凌泉對于明天的切磋,并沒有什么壓力,搖頭道:

  “單挑打擂臺罷了,沒必要這么緊張。”

  “你可別大意,九宗嫡傳哪個不是天之驕子?這事關我大丹國威,你不說全勝,至少得打出點名氣吧?”

  “公主越這么說,我越是緊張,明天反而可能發揮失常。”

  姜怡聽見這話,抿了抿嘴,還真不敢繼續叮囑了。

  左凌泉在房間里環視一周,確定沒什么異樣后,轉頭道:

  “洗洗睡吧,養足精神,別明天我打架的時候你睡著了,那我耍帥給誰看?”

  姜怡確實沒什么睡意,但也不想打擾左凌泉養精蓄銳,她不再多說,轉身走進了屏風后面沐浴的地方。

  浴桶質地精美,還有幾盞氣氛燈,墻上也掛著名家的畫卷,還有疊好的睡袍放在托盤里,什么都有,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水。

  左凌泉自然不需要通知小斯送水過來,他來到露臺上,抬手輕勾,一線水流就從河流中飄了起來,在空中輕飄飄地劃過,來到屏風后的浴桶里。

  響水河的源頭在鐵鏃洞天,金生水,水里面蘊含的靈氣濃郁,所以從天上看起來呈墨黑色,但實際水質極為清澈。

  姜怡看著左凌泉施展神通,還抬手摸了摸懸浮的水流,眼底有點羨慕:

  “還挺方便的。等本宮以后學會這手段,幫你也打一次水。”

  左凌泉想了下:“火、土、金、水,公主殿下想掌握這手段,得幽篁四象境,估計有的等。”

  五行各有優劣,姜怡對此倒也不在意,輕哼道:

  “土克水、火克木,我倆都是兩儀境的話,你被我天克,根本打不過我。”

  “那倒是。”

  “誒?你說云水劍潭的人,不會派個五行親土的和你打吧?”

  左凌泉還沒遇上過五行親土的修士,不知道是個啥效果,他想了想道:

  “到了幽篁境,五行相克才會展現出來,目前影響還不大。而且我亮出了墨淵劍,已經表明親水,云水劍潭若是派個五行親土的來針對我,屬于不要臉皮,應該不會遇上。”

  姜怡微微松了口氣,待水放滿后,抬手去解紅裙的腰帶。

  左凌泉抱起胳膊,靠在墻上看著。

  姜怡剛解開裙子,露出鼓囊囊的清婉同款胖頭魚,發現左凌泉沒走,又連忙把衣襟合上,偏頭道:

  “你做什么?”

  “哦,在想事情,公主見諒。”

  左凌泉似是才意識到不對,很識趣兒地轉身走向了屏風外面。

  姜怡盯著左凌泉的背影,直到消失后,才繼續脫衣裳,很快屏風后面響起了水花聲。

  只隔著一扇屏風,左凌泉其實可以感覺到水流的變化,甚至可以控制水流幫姜怡搓澡。

  但怕把姜怡嚇到,左凌泉還是沒亂來,在床榻上坐下,眼神掃了圈兒,找到妝臺上同鏡模樣的‘水中月’。

  他抬手驅動水中月,銅鏡內錦色變幻,很快浮現出了一個說書堂類似的大廳,有個老儒生在上面講著:

  “…南荒劍子劍無意,明日向云水劍潭問劍…”

  嘩啦——

  忽如其來的聲響,把姜怡嚇的一哆嗦,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

  “…此戰是這次九宗會盟第一場大戰,劍無意名聲頗高,但所知的消息寥寥,以今日所見,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

  左凌泉微微皺眉,覺得這老頭完全是在胡說八道,他也沒了聽下去的興趣,觸動銅鏡下面的咒文。

  銅鏡中畫風一轉,出現了一個面蒙黑紗的女修,以及引人遐想的呢喃:

  “嗯啊~…”

  聲音還挺大。

  左凌泉雙眸一瞪,這次沒找遙控器,很熟練地揮手把畫面調了回去。

  但姜怡明顯聽到了。

  屏風后面水花聲小了些,寂靜片刻后,沒有任何反應,好似沒聽見方才那旖旎的哼聲。

  但房間內的氣氛,變得有點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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