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去取了一包快遞。
快遞是白市寄來的,魏律師給他們寄的菌子。
現在還沒到野生菌大規模上市的時候,大概要等到下個月,進入夏季,才是最好的吃菌子的季節。魏律師說在街邊買菜的時候看見有人在賣,覺得品質不錯,也就買了些,大半都給他們寄了來。
難得魏律師如此貼心。
陳舒收到的是一個大泡沫箱,拆開后,里面有冰袋,幾種菌子裝在里頭,看起來質量都挺不錯。
隨手翻看一下,總計六種:羊肚菌、姬松茸、黑皮雞樅、竹蓀、雞油黃和見手青。
居然有見手青?
陳舒倒是有些意外。
一般見手青至少要春末才有,經常要等到夏初才買得到,今天是陽春三月的第一天,有些早了。
要是再多等十天就好了…
正好在生日宴上吃。
可惜便宜、質量好的野生菌在這個季節也稱得上可遇不可求了,能買到已是不錯,不能苛求太多。
陳舒一邊想著怎么吃,一邊拿出手機,在群里發消息。
陳舒:圖片陳舒:魏律師寄了好多菌子來 陳舒:約一波?
陳半夏:魏律師寄了菌子來?
陳半夏:我怎么不知道?
陳舒想了想——
陳舒:你又不是親生的,你當然不知道陳半夏:你才不是親生的/咒罵 陳舒:你不知道吧?你其實是被撿到的!唉本來不想告訴你,話都說到這里了,也勾起我回憶了,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我出門散步,發現一個襁褓中嬰兒…
陳半夏:我比你大五歲/咒罵陳半夏:你才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被撿到的,在臭水溝里撿到的/咒罵陳舒:不信算了,懶得理伱陳舒:速來約飯全體成員 陳半夏:我傷心了!吃不下!
陳舒:?
陳半夏:魏律師偏愛你!!!
陳舒:你是不是腦殘…
陳舒:你會做飯?
陳舒:我還不是做給你吃陳半夏:/呆滯 陳舒:你怕是和張酸奶玩久了…
陳半夏:/憤怒清清:吵死了陳舒:今中午,去陳半夏那兒,要是萬一沒做熟,把瀟瀟桃子吃出問題了,她那正好有藥清清:好 陳舒:我親愛的小姨子呢?怎么沒出來說話?
清清:在洗衣服 陳舒:還要多久?
清清:一個小時 陳舒:
陳舒:洗什么衣服要這么久,你們洗衣機壞了嗎/發呆清清:她用手洗陳舒:盡快吧,洗完來給我打下手陳半夏:叫上我的張酸奶陳半夏:我也可以給你打下手陳舒:我選擇拒絕陳半夏:/表情復雜清清:我讓她回來再洗陳舒:好陳舒:那我現在來接你們,我開陳半夏的車,她的車在我這 陳舒放下手機,開上陳半夏的小車,出了學校。
陳半夏這車在路上的回頭率比跑車還高,尤其是對玉京學府的小姑娘們的吸引力,甩跑車十條街。恰逢今天天氣涼快有風,陳舒打開敞篷,既舒爽愜意,又不會有人覺得你在裝逼,那叫個美滋滋。
一路來到靈安學府。
三個姑娘、兩輛摩托車、一只貓,在校門外等他。
陳舒停下車,詢問小姑娘:“瀟瀟是要坐清清憋屈的小摩托,還是要坐我寬敞的敞篷小車啊?”
小姑娘悄悄瞄了眼姐姐,隨即抱著桃子、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他。
不愧是自己帶大姑娘。
陳舒倍感欣慰。
等等?
一瘸一拐?
陳舒歪著頭,看著小姑娘。
確實是一瘸一拐的。
小姑娘拉開車門,坐了上來,一聲不吭的開始系安全帶。
“腳怎么回事?”
小姑娘沉默了下,弱弱的說:“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按往常的性格,她肯定毫不猶豫,一轉身就指著姐姐,告狀說是姐姐打的。但現在姐姐“重怒”之下,她選擇暫時避其鋒芒,等這段時期過了,再與姐姐斗智斗勇,分個高低。
“怎么這么不小心?”
“就是。”
“不會是被姐姐打的吧?”
小姑娘不說話了,悄悄瞄向 旁邊。
陳舒正伸手搓著桃子狗頭,看見她這個反應,哪里還不知道原因?不由皺起眉頭:
“清清下手也太重了吧?”
小姑娘想了想,下定了決心:“就是!我都幫她洗了衣服了!”
“洗了衣服都還挨打?”
“打了才洗的衣服。”
“這也太不像話了!痛嗎?”
“痛!”
“太不像話了!”
陳舒嚴肅的斥責道,隨即對小姑娘說:“我們等下開快點,比她們先到,把她們關在外面,給你報仇。”
小姑娘卻低頭看腳,不敢應聲。
前幾日的勇敢,今日竟分毫不剩。
這時陳舒忽然汗毛一豎,不由扭頭看去——
清清也正看著他,神情漠然,幾秒后,她的目光微微往下,看著他搓著桃子狗頭的手,嘴角勾起:
“把我關在外面?”
“想要小貓娘?”
陳舒察覺到了危機。
“姐夫,快跑!”
“正有此意!”
“滋…”
小車一個猛加速,離開了這里。
寧清淡淡一笑,騎著摩托車,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張酸奶自然也跟在她身后,眉眼間滿是看熱鬧的興奮,比飆車還更興奮。
十幾分鐘后。
陳舒率先來到陳半夏小區,將車停在路邊車位上。
等瀟瀟也下車后,他迅速按下車門把手,看著車燈閃爍,后視鏡折迭好,這才抱起菌子,快步往小區里走。
清清和張酸奶還在后面。
然而剛跑出幾步,又見車燈閃爍了下,后視鏡竟又緩緩打開了。
陳舒愣了一下,以為是門沒有關好,于是又馬上折回去,分別拉開兩扇門并關上,再度鎖車。
“滋…”
后視鏡折迭回去。
幾秒鐘后,又緩緩打開。
這時街道盡頭已經出現了兩道騎摩托車的身影。
陳舒心急如焚,迅速打開車門鉆進去,檢查遍儀表,確定車熄火了,門也關好了,于是再次重復鎖車,可沒想到卻還是一樣的問題,一時讓他摸不著頭腦。
出故障了?
益國車企不是質量很好嗎?
還是說秘宗修行者竟然強大到能夠影響細微的變化,導致車出小毛病的幾率增加?
“姐夫…”
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服。
陳舒以為她是要提醒自己,姐姐馬上就要到了,便下意識回道:
“我看見了,但車好像出問題了。”
“不是。”
小姑娘繼續一只手抱著桃子,一只手扯著他的衣服,等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之后,才反身指了指樓上:“半夏姐姐躲在那里偷偷按遙控鑰匙。”
陳舒順著看過去——
一道身影躲在窗邊,正盯著他竊笑。
這是一場生死競速啊!
這么緊要的關頭,你跟我玩這么幼稚的游戲?
陳舒差點忍不住口吐臟話。
就在此時——
“吱!”
一輛迷你摩托車停在了他面前。
摩托車上的姑娘身高腿長,頭發也已經很長了,編成了麻花辮,吊在背后,她正轉頭平靜的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陳先生,怎么還在這呢?不是要上樓把我們關在外面嗎?”
“哈哈!”陳舒干笑兩聲,“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我特意在這等你呢…”
“是嗎?”
“這還用說?我要是真想把你關在外面,我現在早就上樓了!”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傻?”
“還行…”
“還行?”
“哦,也沒多傻。”
“也沒多傻?”
“很好。”
清清笑容比先前燦爛了一點,她從容下車,把車鎖好,走向陳舒。
就在小姑娘想再次假意提醒姐夫快跑時,就在張酸奶已經忍不住竊笑搓手、露出看熱鬧表情時,卻只見清清停在陳舒身邊,伸手撥了撥他被風吹亂的頭發,只淡淡問道:
“那這次算誰贏呢?”
“什么?”
“你的幼稚的競速游戲。”
“算平手好了。”
“好。”
清清徑直走向小區門口,陳舒就跟在她后面。
留下兩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五分鐘后。
陳半夏的出租屋中。
張酸奶和小姑娘端正的坐在沙發上,動作一致,表情也一致,都扭頭望著廚房——兩道身影并肩站著,只能看到背影,一個負責對不同種類的菌子進行清洗,另一個則負責切,不時小聲談論,畫面無比和諧。
就這???
哪有一點生氣的樣子了?
說好的“重怒”呢?
說好的加倍憤怒呢?
對于這個結果,兩人都不愿相信,不愿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