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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一章.趙軍的頭號粉絲

  趙軍家,西屋里。

  躺在炕上的趙有財,勐地坐起,抬手指著趙軍吼道:「快給如海招喚回來!」

  國難思良將!

  危難時刻,趙有財想起了曾幫過他的李如海。

  那次趙有財沒回來,但他聽送李如海回來的李寶玉說,他是眼睜睜地看著那李如海從車上一下來,整個永安屯的輿論導向瞬間被逆轉。

  「爸,今天好像不行。」趙軍道:「今天如海是當班!」

  趙軍此話一出,趙有財又躺倒了!

  李如海和另外兩個老頭,他們是三班倒,李如海一天上班,一天下班,一天休班。

  上次是趕上李如海早晨下班,因為他年紀小,沒法自己走山路回家,所以白天被滯留在林場。

  這種情況只要有車送,李如海就能回家!

  可今天不行,今天李如海正當班。用這孩子自己的話,他此時正在山上鎮守永安林場門戶呢!

  王美蘭也砸吧下嘴,道:「這孩子,今天用著他了,他還沒擱家。」

  趙軍聞言嘴角一扯,心想得虧孩子沒擱家,要不然你們都得以為是他傳的,李如海解釋都解釋不清。

  忽然,趙有財又從炕上彈起,指著趙軍道:「你去!」

  「嗯?」趙軍一怔,就聽趙有財道:「你去把如海替回來!」

  「爸呀!」趙軍苦笑道:「我去,他回來,折騰完了都黑天了。」

  「那咋的啦?」趙有財又嚷了一句,就聽趙軍道:「如海沒在家吧,屯子里這幫人沒多大張聲,他們傳不了啥玩意!」

  趙軍剛說的「張聲」,是本地方言,意思跟聲張一樣。

  「那明天呢?」趙有財追問,李如海得明天晚上能到家,萬一明天屯子里再傳呢?

  「這個…」趙軍琢磨了一下,對趙有財說:「現在屯子里不主要,這白天一上班了,咱屯子就這幾個人,我感覺咱們主要是控制好林場那邊兒!」

  「嗯?」趙有財慌了。

  是啊,這事兒可不能傳到林場去呀!

  「爸,你聽我的。」趙軍側身往炕沿邊一坐,從松木箱子里抱出吭吭唧唧的小黑熊。

  這小東西別看它小,但鼻子特好使。雖然此時還沒睜眼,但它熟悉趙軍的味道,張嘴沖趙軍連連叫著。

  「啊…啊…」

  東屋里,被幾個孩子輪流磋磨的小猞猁,聽著這聲音,一下子就精神了。

  趁著王田手一松,小猞猁快步跑到炕沿邊,縱身直接躍出了房門。

  這跳躍能力,太厲害了!

  小猞猁幾縱就到了西屋,趙軍正跟趙有財說話,就聽王美蘭喊了聲「哎」。

  趙軍一回頭,就見一道黃影撲來,趙軍往炕里一側身,那小猞猁落在趙軍身上,隨著往下一出熘,它爪子劃的趙軍棉猴嘩嘩響。

  王美蘭嚇了一跳,怕這小家伙摔壞了,急忙伸手要去扶。

  可忽然,小猞猁停在半空,原來是爪子勾住了趙軍的棉猴口袋。

  「嗷!嗷!」小猞猁想上上不去,想下下不來,急著叫了兩聲,就被王美蘭摘下。

  「你咋這么缺德呢!」王美蘭一手托著小猞猁,一手在它腦袋上一揉,小猞猁被揉的閉上了眼睛。

  這時王雪從東屋過來了,小姑娘看了趙軍懷里的小黑熊,又看了眼王美蘭手里的小猞猁,感覺還是小猞猁好看。

  「大姑!」小姑娘往王美蘭身邊一湊,王美蘭就把小猞猁塞在了她懷里,并叮囑道:「你們領它玩兒,不行讓它上這屋!」

王雪應了一聲,抱著小猞猁勐地一轉身,小猞猁在小姑娘懷  里悠了個半圈,隨著王雪往東屋跑,小猞猁在她懷里一顛一顛的。

  這小家伙就是這么被養熟的,不通人性不怕,十來個大人、七八個孩子,輪流摸、輪流抱,很快就通人性了!

  「爸,你明天上班吧。」趙軍給小黑熊換了兜襠布,同時對湊過來的趙有財說:「你領如海擱場子看著點兒,別讓這事兒擱場里傳開了!」

  「行吧!」趙有財嘆了口氣,隨即又躺倒了。

  與此同時,永安林場一食堂里。

  李寶玉剛在窗口打了一飯盒野豬肉燉白菜、粉條,這在這年頭可算是硬菜了!

  李寶玉正要奔著李大勇和林祥順去,忽然卻被李如海給攔下了。

  「起開!」李寶玉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該干啥,干啥去!」

  「哥!」李如海沒給李寶玉讓道,只問道:「你啥前兒領我做衣裳去?」

  「啥衣裳啊?」李寶玉眼珠一轉,心知李如海雖然年紀小,但從這孩子八歲前兒,自己就湖弄不住他。

  于是,李寶玉「啊」了一聲道:「衣裳啊?等哪天的吧?你哥現在多忙啊?這一天?」

  李如海瞥了李寶玉一眼,道:「你忙,那你把錢給我,我自個兒做去!」

  「啥錢吶!」李寶玉上前一步,貼近李如海道:「咱哥倆擱這兒說啥呀?回家再說!」

  就在這時,林場的大喇叭忽然響了起來。

  「喂!喂!播送一個通知!播送一個通知…噔…」

  一陣雜音過后,廣播里傳出來于全金的聲音,道:「后天11月14號,咱們林場召開冬運生產動員大會,所有職工全員參加!再播送一遍通知…」

  「開大會了!」李寶玉心中一喜,瞥了李如海一眼,笑道:「回去再說哈!」

  說完,他便端著飯盒去吃飯了。

  李如海深深地看了他哥背影一眼,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食堂。

  今天他當班,吃完飯就得回去看收發室,不能在食堂里跟工友們嘮嗑了。

  而在回到收發室后,李如海從木桌抽屜里拿出一本稿紙,稿紙抬頭寫著永安林場四個小字,這是工會蘇主X發給他的。

  蘇進寶在林場是老資格了,他不但管著工會,還是周建軍的直接領導。但隨著臨近退休,蘇金寶已經很久不管后勤的事,反而更重視工會這邊。

  后天,永安林場召開冬運生產動員大會。一般都是上午開動員大會,中午在一二食堂聚餐,下午則是有一場聯歡。

  為了這場聯歡會,蘇金寶安排工人們準備節目,李如海就是其中之一。

  李如海解開棉猴扣子,他棉猴里頭是那件祖傳的中山裝。

  李如海拔下別在胸前口袋上的鋼筆,摘下筆帽戴在鋼筆尾端,然后在稿紙第一頁第一行,空四格寫上五個字:小八戒傳奇。

  稻花林業局,食堂小包房里。

  楚安民正在招待客人,而他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永興大隊治保主任陶大寶。

  這倆人當年一起入伍,由于是同鄉,所以被分配到了一個連隊。

  那時候一起訓練,一起摔跤,一起吹牛,他們結下了深厚的戰友情。

  沒成想,楚安民當兵第二年,就在一次訓練中負傷,辦理了退伍,離開了部隊回到家鄉,在林業崗位上繼續發光發熱。

  這年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更純粹、更真摯。

  今天陶大寶來城里辦事,順便來看看老戰友,還給楚安民拿了不少山貨。

其中就有半扇野豬肉,還有四只野雞、四只野兔,木耳、蘑孤之類的,都是半袋子、半袋子的  這些東西,肉類都凍著呢,楚安民就讓司機幫他把東西都送回了家,而他請大師傅燒了幾道好菜,在食堂里請陶大寶吃飯。

  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孤,這種菜對陶大寶來說不算什么,但那道紅燒帶魚和鹽水煮冰蝦,就讓陶大寶發懵了。

  他沒見過這些東西!

  楚安民也是真心招待老戰友,把自己家的好東西都搗騰出來了,他耐心等待教陶大寶扒蝦,然后倆人就吃喝上了。

  酒過三巡,倆人話題從昔日的部隊生活聊到了共同的戰友,又聊起了現在的家庭。

  陶大寶吸熘了一口粉條,趁他吃著東西,楚安民親自給他倒滿酒,心里很是高興。

  陶大寶又從菜盆里夾了塊豬肉扔進嘴里,一邊嚼,一邊端起酒杯和楚安民碰了一下。

  一口酒下肚,倆人齊齊「吱啊」一聲,放下杯后,陶大寶對楚安民笑道:「哪天你嘗嘗我給你拿那豬肉!」

  「嗯呢!」楚安民笑著答應,他不缺野豬肉。他們稻花林業局,下面的大型國有林場就有十四個,啥野味吃不著啊?除非是他想吃老虎,否則都不是難事兒。

  但今天這半扇野豬是老戰友送的,意義不同!

  就在這時,陶大寶又笑著補了一句,道:「這野豬,我跟你說哈,這是我自己打的!」

  「啊?」楚安民聞言一愣,道:「你還會打獵吶?」

  「啊!」陶大寶往椅子背上一靠,雙手抻開搭著桌子邊,大馬金刀地說道:「咱當兵的,咱啥不會呀?」

  楚安民:「…」

  這時,陶大寶抬下巴向楚安民一點,道:「你沒打過獵呀?」

  楚安民搖了搖頭,端起酒杯跟陶大寶碰了一下,等喝完這口酒,放下杯時楚安民又聽陶大寶道:「你一天都干啥呀?」

  「我一天也不消停啊。」楚安民皺眉訴苦道:「這要冬運啦,我得下去檢查。今天這是聽說你要來,要不得我還得下去檢查呢?」

  「啊!」陶大寶伸手往楚安民肚子上一拍,笑道:「天天下去檢查,你還能胖這樣?」

  「我…呵呵。」楚安民笑道:「我一天我真不閑著,凈鉆林子啥的。」

  「你可拉倒吧!」陶大寶白了他一眼,伸快挑著粉條道:「你上山不也坐車嗎?」

  「嗯?」楚安民被陶大寶說的一怔,然后就聽陶大寶對他道:「不是老戰友說你哈,你不能放松鍛煉吶!萬一哪天再需要咱們呢?」

  楚安民眼神飄向頂棚,輕嘆一聲看向陶大寶苦笑道:「需要我也不行了,我這一天不是擱辦公室坐著,就是上車里坐著。」

  鑒于大環境如此,

  「你說你呀!」陶大寶對楚安民道:「你總下林區檢查,你有這條件,你上山熘達、熘達,方便你就打兩槍。」

  「嗯?」正式一句話提醒了夢中人,哪個男人不愛槍啊?尤其是部隊退下來的,楚安民眼睛一亮,心道:「還能這樣?」

  「哎!」陶大寶扒拉了楚安民胳膊一下,回手指著自己說:「你看我哈,我一禮拜得打四五十發子彈。」

  「那你不禍害人嘛?」楚安民也是跟老戰友鬧著玩兒,笑道:「那也是錢來的?」

  「才不是禍害人呢!」陶大寶道:「我們大隊有獵人隊、護農隊,我一整就上山打獵!子彈都打山牲口了!」

  說完這句話,陶大寶手掌往胸膛上一拍,道:「我就這一夏天,干特么十七八個野豬吶!」

  「真的呀?」楚安民瞪大了眼睛。

「那你看!」陶大寶傲然道:「黑  瞎子,我還打倆呢!」

  陶大寶沒吹牛,但他打這些東西,都是夏天護農的時候打的。

  陶大寶打那十七八個野豬和倆黑熊,完全是憑借著自己頑強的毅力和過人的軍事素養,他頂著悶熱的夏夜和蚊蟲叮咬,在大地蹲守。當真是來一個,干一個。

  至于跟著獵人隊進山打獵,陶大寶就不那么行啦。

  因為打仗和打圍是兩股勁兒,不可一概而論。

  但楚安民不知道啊,一聽到老戰友的戰績,楚安民也不禁心動。

  「哎!」這時陶大寶又扒拉楚安民一下,然后雙手比劃有一拃半長,道:「我就八月份前兒,干個大炮卵子,那老獠牙得有這么長!」

  「哎幼我艸!」楚安民驚嘆道:「那得多少斤吶?」

  「五百八十五!」陶大寶自豪地道:「小熘兒六百斤啦!」

  倆人喝到下午三點多鐘,楚安民把陶大寶送上車時,還有些不舍地道:「大寶啊,有工夫來哈!」

  「哎!」陶大寶一擺手,道:「回去吧,怪冷的!」

  他雖這么說,但楚安民卻沒走,一直目送陶大寶的車開出林業局大門。

  等從大門口收回目光,楚安民轉身就對自己秘書說:「永安林場說沒說,他們哪天開動員大會呀?」

  楚安民一問,秘書笑道:「局長,你是真厲害!剛才一點多鐘,永安那周書記來的電話,我接的,他說他們后天上午開動員大會。」

  「好!」楚安民抬手一指,道:「你馬上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我后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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