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老李等了一會,見秦禹沒有回應,才主動問道:“你看,這個事兒怎么處理?”
“還是你去跟于叔談一談吧。”秦禹聲音顫抖地回應道:“于家的人請辭,應該是可可走之前留下了話,你過去勸一勸。”
“好。”老李點頭。
“不能讓于家回江州。”秦禹補充了一句。
“我明白了。”
“嗯,那…那先這樣哈,叔。”秦禹說完就要掛電話。
老李短暫停頓一下回道:“小禹,留下的結果未必是好的,而走了對她來說,以后也未必就是壞的。”
“我明白,叔。”
“你好好調整一下,休息兩天,八區來的那些人,我們會接觸的。”
“嗯。”
“那就這樣。”
說完,二人結束了通話。
晚上九點多。
重都自治總會的小號牌汽車,停在了于家門口,老李拎著點熟食,只身一人走進了大院。
兩分鐘后。
于萬青從樓上下來,強打起精神招呼道:“呵呵,老李過來了。”
“你們搞出這么大動靜,那我能不過來看看嗎?”老李齜牙回道:“路上買了點炸雞塊,牛肉…咱倆喝點啊?”
“行,喝點。”于萬青點頭。
沒過多一會,保姆在餐廳內擺上了幾小碟涼菜,還有老李帶來的醬牛肉,炸雞塊,又開了兩瓶好酒。
老李主動伸手給于萬青倒了一杯,輕聲說道:“來吧,整一口。”
“叮!”
于萬青與老李撞杯,仰脖喝了一大口。
“唉。”
老李放下杯子,輕嘆一聲說道:“心里不平衡吧?”
“實話實說,我沒啥不平衡的。”于萬青臉頰泛紅地回道:“唉,我只是有點心疼我姑娘,她…她不容易啊。”
“我勸你兩句,你能愿意聽嗎?”老李目光坦誠地問。
“你說。”于萬青夾了口菜。
“老于啊,其實在工作上,我和可可接觸的更多一些。”老李點了根煙,輕聲說道:“在松江的時候,天成的很多項目都在新區,我和可可隔三差五就要見一面,所以論私人關系,我肯定更傾向于你們的。”
“這我知道。”于萬青點頭。
老李吸了口煙繼續說道:“站在我的角度看,其實可可走了,也沒啥不好的。”
于萬青放下筷子,看向了他。
“硬讓他們在一塊,咱能不能做到?我告訴你,那一定能。”老李面色嚴肅地說道:“你于家有名有姓的人,都是川府的開國元勛,是肱股之臣,咱們松江這幫人抱一抱團,就一塊鬧點動靜出來,那誰能管得了?說句難聽的,川府離開林家,那還是川府,但離開了打地基的這幫人,川府還能穩定嗎?咱都不說可可,就你老于站出來說幾句話,那會有多大的影響力啊?!現在獨立師那邊很多耀光出來的老人,都是高級軍官了,而他們跟誰親啊?”
于萬青沒有吭聲。
“真鬧起來,目的一定能達到,即便林家也會默認。”老李侃侃而談:“自古帝王家,就沒有簡單的事兒,個人情感背后都牽扯著各種關系,這是躲不開的。”
于萬青再次喝了口酒。
“但這么做真的是對的嗎?”老李嘆息一聲,搖頭說道:“不見得。”
于萬青沒有接話。
“你是可可的父親,這孩子是什么性格,你心里比誰都清楚。”老李皺眉看著他說道:“硬把他們往一塊撮合,最后一定讓可可背一個第三者的名聲,過一輩子,這對性格剛強的她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點?你能管住身邊人的嘴,但你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嗎?咱好好的姑娘,憑啥背這么個名聲啊?”
于萬青嘴角抽動了一下。
“旁觀者的嘴,那是能殺人的。”老李嘆息一聲說道:“一把身邊本就是非多,硬把姑娘架上去,不見得是好事兒。”
“我懂你的意思。”于萬青點頭。
“不要讓孩子之間的感情問題,摻雜到政治、圈子里,這不是什么好事兒。”老李輕聲說道:“她還那么年輕,人生剛走完一半,以后要經歷的還多著呢!慢慢放下了,不也挺好嗎?”
“你說得對。”于萬青仔細想想老李的話,內心也有些釋然了。
是啊,可可還那么年輕,以后還有大把的路要走,何必非得在一個人生節點上糾結呢?離開川府,離開這個復雜的環境,輕裝上陣地迎接下半場人生,這不也挺好嗎。
“我知道你心里有氣。”老李再次給于萬青倒了杯酒:“但站在小禹的立場上,他也很難兩頭兼顧啊。打九江,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現在后院一鬧,他比誰都鬧心。”
于萬青沉默。
“小禹具體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但他沒去追可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這其實是對的。”老李淡淡地說道:“這是對可可的一種保護。她在風暴中心,一旦鬧起來,不管怎么處理,受傷害最大的也是她。”
“我理解秦禹,但也怨他。”于萬青坦誠地說道:“沒有理由的怨,誰讓我姑娘碰到他了呢。”
“這話沒毛病。”老李端起酒杯,皺眉看著于萬青說道:“我相信,可可走之前,也不建議于家回江州,所以話說開了,咱就別心里帶著情緒了。今天那些請辭的信,我就當沒收到,明天這些人,正常上班。”
“不!”于萬青擺手:“這些人還是要下來,以后于家在川府,只做生意,不進政治圈了。”
老李怔了一下。
“這是可可留下的建議。”于萬青低聲說道:“你剛才也說,于家的影響力在那兒擺著,沒有可可掌舵了,這急流勇退,也不是啥壞事兒。”
老李秒懂了對方的意思,斟酌半晌后說道:“可可進川府,就替小禹搞掉了最棘手的事,確實得罪了不少本地大戶,她考慮的很周全,退了也好。”
“嗯。”于萬青點頭。
“行吧,這提前退休了,以后打打牌,喝喝茶,也挺美的。”老李舉杯:“來,干了。”
二人碰杯,一飲而盡。
一日后,林驍離開了重都,沒有見秦禹,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