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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7章 先下手為強

  前明時期,宣府鎮是九邊之中,最重要的一個軍鎮。

  康熙三十二年,改宣府衛,為宣化府。

  宣化府,即古之上谷郡,因其地理位置的異常重要,素有京西第一府的美稱。

  玉柱的車隊抵達宣化府外十里亭的時候,宣懷鎮總兵孫可定,率知府吳揚等大小官員們,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請議政王安。”大戰在即,軍官一律免跪,軍禮就是扎千。

  扎千請安之禮,其實傳承于前明的軍中,并非是大清的首創。

  “拜見議政王。”吳揚是漢臣,又是文官,自然是長揖到地了。

  迎接朝廷重臣的最高禮節,不是遠出十里迎接,而是界迎。

  但是,玉柱事先沒打招呼,來得太快了。

  等孫可定和吳揚知情之后,玉柱已經過了保安州。

  玉柱畢竟只是議政王,而不是皇帝,孫可定再想拍馬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郊迎三十里。

  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眾人把玉柱迎進了宣化府城里的舊谷王府。

  谷王府,宣化城中心的南邊一點(今宣化國稅局東南角十字路口),王府前有一座大石橋,俗稱“皇城”橋,其東、西、南、北街也各因此得名。

  一般情況下,前明的王府,要么改建為總督署、巡撫衙門或是提督衙門,要么,徑直就拆了。

  偏偏,宣化的谷王府,奇跡般的完整保存了下來。

  以玉柱的議政王身份,設行轅于谷王府內,只能說是恰如其分也。

  這一次,朝廷沒給玉柱安排大將軍的頭銜,那是因為,張家口距離京城實在是太近了。

  玉柱原本就是可以號令百官的議政王,再給個厲害的大將軍頭銜,那還了得?

  稍事休息之后,玉柱換了身便裝,便在王府的東院西花廳內,接見了孫可定和吳揚二人。

  孫可定暗中潛去天津,主動投靠到了玉柱的門下。

  由于,他是第一個投靠玉柱的總兵,自然頗受看重了。

  玉柱命人上了茶,又讓了座,將孫克定待若上賓。

  孫可定心里暖洋洋的一片,連忙遜謝不已。

  一旁的知府吳揚,卻一直不動聲色的靜觀其變。

  吳揚是漢臣,愛新覺羅家鬧內訌,關他的屁事?

  玉柱雖然掌握了朝廷的實權,但是,老十四也不是吃素的。

  十幾萬精銳大軍,即將兵臨宣化府,吳揚的最佳選擇是:等著看誰打贏了。

  提前站隊,說得很輕巧,萬一站錯了隊,全族都要被滅,不可不慎也。

  實際上,吳揚的心態,很具有代表性,朝中的漢臣們基本上都是這么想的。

  不管怎么說,大清的基本統治結構是:八旗與漢族士大夫共天下。

  和北宋的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不同,在大清朝,代表皇帝的是整個八旗階層。

  玉柱溫言撫慰了孫可定一番,便端茶送了客,壓根就沒理會吳揚。

  谷王府,規模異常之宏大,整個總參謀部和警衛標都進駐了,王府里居然還有空地。

  必須承認,朱重八對他的親兒子們,比對功臣勛貴們,好了何止一萬倍?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因玉柱婉言謝絕了赴宴,孫可定便命人整治了一大桌席面,派人送進了谷王府  本地最出名的酒樓,望月樓的大廚,十分賣力的介紹說:“王爺,這是燒南北,這是口蘑燒羊肉,這是烤鴨…”介紹了一大堆。

  玉柱沒等大廚介紹完畢,便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

  實際上,特意叫了廚子來,玉柱只是想知道,面片是怎么做出來的。

  結果,廚子卻班門弄斧的介紹了玉柱沒胃口動筷子的所謂狠菜。

  夜深人靜之時,宣化城內,忽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啪啪啪啪…”

  密密麻麻的槍聲之中,夾雜著時不時響起的隆隆炮聲。

  在炮聲中,臨街的老百姓們,居然聽見了洋人的鳥語,“openfire。”

  好家伙,從熟睡中驚醒的吳揚,嚇得夠嗆,居然躲到了床底下。

  天色將明之時,整個宣化府的市民,都聽見了嘹亮的沖鋒號聲,“滴滴噠滴滴滴…”

  彭映月太累了,眼皮子異常沉重,卻依舊被軍號聲驚醒了。

  察覺到了女人的動靜,玉柱抬手將她攬入懷中,溫柔的安撫道:“別怕,沒事的,僅僅是大軍演習而已。”

  演習?

  彭映月就算是再不懂軍事,也知道,玉柱肯定是在瞎說。

  “爺,您少來蒙我,肯定是您又算計了誰。”彭映月樂的咯咯直笑,“妾身掐指一算,必是白日那位十分殷勤的總兵大人,要倒霉了吧?”

  女人如此的聰明,玉柱不由心下大樂,翻身就覆蓋了上去。

  因彭映月的身體構造極為特殊,很多花叢手段,根本無法發力。

  玉柱只能站到了床下,像老漢一般的猛推,才勉強可以使出腰力。

  天光大亮之時,玉柱方才甜夢中醒來。

  見彭映月兀自睡得香甜,玉柱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用罷早膳后,第一鎮鎮統呂武進來稟報了昨晚的戰況。

  “稟報山長,我軍近衛鎮、第一鎮、第二鎮和第三鎮,昨晚同時行動,一舉殲滅了直隸綠營的提標親軍五營,宣化鎮鎮標親軍三營,馬蘭鎮鎮標三營,泰寧鎮鎮標四營…目前,張家口一線的全部重要關隘,包括獨石口、黃崖口、古北口、喜峰口等等,盡入我軍完全掌握之中。”

  玉柱聽了匯報之后,微微一笑,說:“老呂啊,辛苦你們了。”

  呂武咧嘴一笑,涎著臉說:“山長,以有心算無備,這叫啥辛苦啊?直隸的這些所謂精銳綠營兵,根本不經打,炮聲一響,就嚇散了大半。若不是您老人家硬要造出巨大的聲勢,又何至于吹響沖鋒號呢?”

  玉柱情不自禁的笑了,嘿嘿,不安內,焉能放手攘外?

  直隸提督仗著人多勢眾,妄想騎墻觀望玉柱和老十四,誰是最后的勝利者?

  說白了,直隸的綠營兵們,除了孫可定之外,大多和直隸提督一樣的想法。

  玉柱和老十四,不管誰打贏了,他們只加入勝利者的那一方。

  計劃得挺好,看似誰都不得罪。

  但是,直隸提督他們這些人,完全忘記了一個兵家大忌:只要新軍主力出了張家口,他們有能力切斷新軍的后勤補給線。

  玉柱是什么人?

  豈容居心叵測之輩,在新軍的后方,大肆搗亂?

  所謂無毒不丈夫!

  又所謂,先下手為強!

  有句名言說得好,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后方不穩定,還怎么安心的兵出塞外呢?

  所以,盡管直隸的綠營兵們,暫時不是敵人。

  但是,玉柱依舊下達了密令,先發制人,徹底解決掉可能在后方作亂的直隸綠營兵!

  在這個敵我難辯的時代,膽敢提兵騎墻,不徹底的歸順于玉柱,就是大罪!

  爭霸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仁義道德可講?

  成王敗寇,愿賭服輸!

  關鍵時刻的不站隊,也是大錯!

  這就好比,局長想整常務副局長的時候,你這個小科長居然妄想兩不得罪的騎墻觀望。

  嘿嘿,等大局已定之后,也就是秋后算帳之時。

  玉柱沒有耐心等到秋后算帳,既然直隸綠營不想乖乖的聽話,那就徹底殲滅之,以永除后患!

  “把孫可定帶來見我。”

  呂武是多年的老部下了,玉柱十分信任他的軍指揮事能力。

  現在,玉柱只想見一見孫可定,這個階下囚。

  很快,五花大綁的孫可定,就被押到了玉柱的面前。

  “王爺,冤枉啊,卑職冤枉啊…”一只腳剛進屋,孫可定就開始大聲喊冤了。

  玉柱懶得理會他,便仰起下巴,朝周荃丟了個眼色過去。

  周荃站起身子,緩步走到孫可定的身前,抖開折扇,淡淡的問他:“康熙五十八年臘月初八日,你帶了史無前例的厚禮,悄悄的潛入京城,去誰家的府上拜年來著?”

  “這個…”孫可定目瞪口呆的啞口無言。

  “你拜年的時候,和人家說,你生是誰的鬼,活是誰的人?”周荃收攏了折扇,輕輕的敲在了孫可定的腦門子上,笑瞇瞇的又說,“那天,你唯一的兒子,拜了誰為干爹?”

  “你…”孫可定仿佛見了鬼似的,嚇得肝膽俱裂。

  孫可定的的獨子,拜了老十三府上的大管家為干爹,這件事情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

  卻不料,原本以為只有天知地知的隱私,竟然被周荃抖露了個精光大吉。

  如今的孫可定,就像是完全果身一般,纖毫畢現的暴露于周荃的眼底。

  “哼,你以為你的獨子,藏得夠隱秘,我就找不到了么?”周荃再次抖開折扇,氣定神閑的問孫可定,“孫總鎮,王上若是下令,屠了東昌府聊城縣西南十里處的劉家莊,不知你是何感想啊?”

  “只要饒了我兒,讓我做啥都可以啊…”

  獨子藏得如此的隱秘,竟然被人家知道的一清二楚,孫可定有氣無力的耷拉下了腦袋,他輸得不冤吶!

  “嗯哼,現在知道怕了?”周荃絲毫也沒有得意,異常平淡的說,“只要你按照王上的吩咐,順利的聯絡上老十三,就是大功一件!”

  孫可定算個什么東西?

  交游異常廣泛的老十三,才是玉柱的心腹之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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