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來船,楊獄幾乎沒有耽擱,牽著龍馬,帶著兜帽遮臉的活死人上了船,順流而去。
來晚一步的小武好一陣捶胸頓足。
“你家大人此番是有要事在身,帶上你,豈非是累贅?”
黃四象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若非無人可用,就你,老夫都瞧不上眼。”
小武被打擊的夠嗆,想反駁,但又無話可說。
木林府可說是楊獄聲望最隆的地方了,他誅殺兩大幫派,箭殺三大寇的事跡,幾乎每日都有無數人在討論。
在青州城擊殺冀龍山的事跡傳來之后,這種討論更是達到了頂峰。
“拿著,這是你家大人留給你的東西。”
“楊爺…”
小武怔怔接過包裹。
其中的東西很是不少,除卻一些銀子、丹藥之外,還有幾本武功秘籍。
“你家大人非是不見你,而是他此去,并不太平。”
望著遠去的船只,黃四象神色有著凝重。
旁人只知曉魏正先算是徐文紀的半個門生,卻不知他也是出身世家大族…
月朗星稀,潮起潮落。
輕舟遠去,初時還有不少的商船隨行,但行駛了數百里之后,江面上就顯得空蕩蕩了。
遠離了木林府,兩岸的城鎮也少了許多,漸漸被高山所覆蓋。
人煙稀少,只有那高山之中,還時不時傳來鳥叫、猿啼之聲。
甲板上,楊獄盤膝而坐,掌中把玩著更小了許多的玄英珠。
玄英珠重達數萬斤,大云鷹哪怕是異種,也無法背負飛天,他此來,借船是其一,其二,就是要拿走這枚玄英珠。
玄英珠,是好東西,有著這枚珠子,他至少不用日夜吞服金鐵了,可惜,這珠子上蘊含的金鐵之氣不是無窮無盡。
不過,這珠子本身也有吸納金鐵之氣的能力,對他還是很有用的。
“可惜,至多支撐我再度煉化一件食材,玄英珠上的精鐵之氣就要散盡了…”
楊獄有些可惜。
暴食之鼎的蓄能,再度成為他最為要緊要做的事情之一。
不提尚未拓印完成的‘天魁星神種’,自裕鳳仙那里摸來的‘青龍偃月刀’上的刀法與不敗天罡,也是他志在必得東西。
不過,以他此時的換血層級,還沒到需要修持‘真罡’的時候,倒也不用那般著急。
換血十三,筑基五關。
真罡是突破第五關之時才要用到的東西,他此時距離第四關還有不短的路要走。
收起玄英珠,任由暴食之鼎緩慢吸收其上的精鐵之氣,楊獄取出包裹,倒出了其中的東西。
身為六扇門總捕,一州頂尖人物,方其道身上自然不乏好物,而且,那幽靈山莊死去的一些高手身上,也不乏有用的東西。
“金票七百兩,銀票三千兩,丹藥若干…”
楊獄清理著收獲。
暴食之鼎好似無底洞,金銀自然沒有夠的時候。
金銀之外,是各種不知名的丹藥以及毒藥,武功秘籍之類,自然是沒有的。
“這瓶毒藥…”
楊獄拿起自王福處搜集的瓷瓶,想了想,貼身放好。
有些時候,毒藥可是好東西。
不大的船只上,活死人一刻不停的搖動著船槳,不過比之開始,緩慢了許多。
活死人,也帶著個人字。
雖然無知無覺,但體力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而且,也好流血受傷,若離開鎮邪印太遠,甚至還無法得到補充陷入沉睡。
“嗯?”
正自思量間,楊獄的心中突然一動。
他凝神感知,四周江水滔滔,風聲呼呼,只是,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異聲,兩岸群山中,更是安靜的嚇人。
別說猿啼與鳥叫,便是蚊蟲之音,都消失無蹤。
“來了…”
楊獄心中雪亮,不驚也不慌,猜測著來人的身份。
突然,隨著江面變窄,巨大的云彩遮住月亮,兩岸陡有風聲響起。
楊獄睜眼,就見得遠山傳來長嘯,音波呼嘯,回蕩不休。
兩道人影踏行于山林、斷崖之間,身法靈活,速度絕快,其音波剛自傳來,其身影也自踏在了江面之上。
浪花飛濺,氣浪翻涌。
“呵”
楊獄淡淡看著。
來人的速度快絕,更好似對他知之甚深,自出現到入江一氣呵成,更無絲毫破綻,而且穿著與夜色一般無二的夜行衣。
顯然,是在防備他的箭術。
一道道水波炸開,罡風掀起氣流。
狂風漫卷,水汽升騰,加之夜幕遮月,一時能見度極低。
“這兩人的氣勢,似乎不像是江湖中人…”
楊獄按箭不發,冷眼掃過大江。
夜幕在他眼中毫無意義,任何有著微光所在的地方,都無法阻擋他的視線。
這兩人的動作雖然極快,但也還未超出他的捕捉范圍。
某一瞬,楊獄松開弓弦。
只聽一聲‘霹靂’炸響,江面上又起狂風,大片的江水隨之炸裂開來。
楊獄箭矢迸發之瞬間,一條人影已自其身后的江面竄起。
以極快的速度踏江而來,就聽得陣陣炸響,宛如一條水龍自遠而近。
發弓震蕩之音還未落,其人已然殺到。
遙隔數十丈,就見得一點寒芒破空而至,繼而槍身如龍,撕裂空氣,發出刺人耳膜的聲音。
來人的速度不可謂不快,然而楊獄早有準備買,一箭發出之瞬間,已折身而回,瞥見寒芒一抹的同時。
又是一箭射出,貫向那寒芒、長槍。
轟隆!
只聽得一聲巨響,大片的水浪沖天而起,翻滾的暗流將船只都推動著后退了數丈。
“好箭法!”
風中傳來悶哼之聲。
楊獄持弓望去,只見夜幕江潮之中,一鼻梁高挺,面有驚怒的青年持槍入江,欲借助江水遮掩他的視線。
“想走?”
楊獄面色一沉,一步踏前,避開身后飛射而來的牛毛細針,身在半空,似能踏風而立,一箭射出。
這一箭,卻已非之前試探的兩箭,箭矢未去,已有青光迸發,更帶著狂風氣流,猶如一頭猙獰的風龍。
那持槍青年剛自沒入江水,就感受到身后刺骨寒意,心中狂叫一聲,欲要折身閃避,卻哪里還來得及?
江面下傳出巨大爆炸之聲,浪花沖天數丈,狂潮擴散,一時攪的四周江面都是漩渦。
“這都看得到?!”
眼見得這一幕,發出牛毛細針之人嚇了一跳,轉身要走。
可剛自轉身,就發出一聲怪叫。
一個身穿斗篷的神秘人,不知何時竟摸到了他的身邊,以他敏銳的感知,都沒有發現絲毫氣息。
活死人漠然抬頭,就是一拳。
那人雙臂疊加,欲要阻攔,可拳臂相交的瞬間,一雙眼就充了血,險些跳了出來。
“我艸!”
恐怖的巨力加身,那人幾乎毫無反抗,就被一拳砸下半空,落石一般砸向船只,又被楊獄隨手一接。
咔嚓!
只一捏,脊椎就斷了。
“啊!”
那人慘嚎一聲,跌落甲板,驚怒且駭然的看向踏江而來的斗篷人。
這又是誰?!
“誰要你來殺我?”
楊獄冷眼掃過。
其著夜行衣,年歲約莫四十上下,其貌不揚,武功雖然不差,可也不過第四關罷了。
這也派來殺他?
“呸!”
這黑衣人吐出一口黑血,身受重傷,卻反而獰笑起來:
“你死定了!”
“你說的,是你涂抹在夜行衣上的毒藥?”
楊獄松開手掌,一塊碎布落下。
以他的無感,幾乎沒有什么毒藥能瞞得過他,這黑衣人身上的毒藥,他早就發現了。
出手之時,隨手從身前的包裹上扯下了一塊碎布來。
“你!”
獰笑聲戛然而止。
迎著那驚怒的眼神,楊獄抬腳踩碎他的下頜,也不說話,自江水中踏來的活死人,已僵硬俯身,從船板上拔出了一根根毒針。
“啊!”
伴隨著一聲聲凄厲的慘叫,楊獄也得知了此人的來歷。
與他猜測的有著偏差,此人,來自‘摧命樓’,非是尋常江湖組織,而是殺手組織。
“殺手組織…”
天狼關,處于青州西北,比鄰流積山。
因其地勢特殊且關鍵,一旦有敵人踏破流積山,天狼關,就是唯三可以長驅直入龍淵道的關卡。
是以,四百多年里,皆有重兵駐守,雖戍邊的將領時而更換,可無一不是軍中強將。
說是關卡,實則也是一座大城。
其恢弘之處幾不下青州城,四百年來的軍民繁衍,人口很是不少,更因比鄰外境,無戰事之時,尤其繁華。
當然,再無戰事,關外的摩擦也是不少。
鐵血樓,高九層,僅低于哨塔與城墻,是天狼關第一高樓。
撲棱棱 一只翎鷹從七層飛出。
不大的房間中,三個氣息沉凝的青年神色各異,皆看著窗前出負手而立的貴公子。
“催命樓,失敗了。”
蕭青峰神色平淡。
“催命樓殺人,失敗是常有的,公子不必介懷。”
一臉色黝黑的青年說著。
“哪有什么介懷?”
蕭青峰啞然一笑:
“那催命樓也沒幾個好東西,多死幾個,又有什么妨礙?左右他們接下這買賣,就得要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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