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氣溫很高,也很亮堂。
鐵池旁,楊獄盤膝而坐,感受體內暴食之鼎蓄能的攀升的同時,也在思量怎么將這顆玄英珠拿出來。
這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說,極為困難。
從鐵池旁邊的痕跡可以看出,這百年里,大蛟幫不止一次的想要將這顆‘玄英珠’取出來。
“該怎么做?”
楊獄皺眉。
身負九牛二虎之力,他自問,即便這顆巨型玄英珠重達數萬斤,他也抱得起來。
只是,大蛟幫百年都沒拿出來的東西,只怕不止是因為鐵池里滾蕩的巖漿以及其本身的重量。
怕是還有著其他的原因。
只是,他已將這大殿來來回回翻看了一遍,卻也沒發現什么機關,甚至有關于這顆玄英珠的記載,都沒有找到半句。
思量了許久,楊獄也只得暫時放棄這個念頭,聚精會神的感受著暴食之鼎蓄能的進度條。
不同等級的食材,煉化的消耗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差距。
無論是十都級,還是其下的食材。
細微的差別就在于,十都級的煉化,暴食之鼎的蓄能會瞬間歸零,而其余食材,要將其徹底煉化,才會歸零。
但也沒什么太大的差距。
依著他的估算,日夜吞服金豆子的話,十八天可以煉化一次食材,而在鐵池邊上打坐,似乎只需要十五天。
若是鐵池邊打坐的同時吞服金豆子,他有把握將這個時間縮短到十天。
十天,一件食材!
“我現在擁有的食材,已過百件,不過,真正值得我煉化的,只有精金甲胄、玄鯨吞海、鬼影大擒拿在內的十多件而已…”
微微閉目,楊獄心思沉入暴食之鼎中。
幽沉的鼎內,諸般食材泛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多達上百,而其中,蘊含著中乘武功及以上的,則只有十多件。
包括劉文龍的木流弓、劉長峰的四象弓、許大蛟的蛟首拐杖、以及他在巨鯨幫獲得的幾件食材。
這些武功,除卻內煉服氣法之外,包羅著橫練、暴氣、箭術、刀法、劍法、輕功、暗器以及兵甲錘煉類的奇術。
“哪怕黃金足夠,這些食材,要一一煉化,也得一年多,甚至更長時間…但如今的話,或許四五個月足矣!”
楊獄心中振奮,甚至將目光看向了其余的食材。
中乘及以上的食材,只有十多件,可下乘武功,卻又近百件之多,他原本并不想浪費得來不易的蓄能。
但若蓄能足夠的話,其中也很有幾件烙印有奇門武功的食材,是他想要煉化的。
閉關!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旋即就不可收拾,他幾乎想立刻關上殿門閉關。
但是不行。
木林府城的亂象并未徹底平定,巨鯨、大蛟的消失固然有許多人拍手稱快,可沒了這兩個大幫派,也會生出其他亂子。
話本里只有俠客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高光,卻不會有俠客走后,走狗們變本加厲報復的后續。
類似的事,他在案牘室看過太多,是以,閉關之前的準備,也不能少。
他可不想閉關之后,再去木林府大殺特殺一番。
他真不是個嗜殺的人…
“真要閉關,金豆子不好弄,銀豆子也得備齊了再說。藥材,干糧也得準備一二…”
心中想著,楊獄戀戀不舍的起身離開大殿。
雨夜里,蘇定等人瑟瑟發抖的等著,眼見楊獄離去,彼此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又回了山洞。
楊獄有所察覺,卻也沒太在意。
這玄英珠,大蛟幫拿不走,他也拿不走,這幾人,自然更拿不走。
回到城里,天已放晴,各處炊煙也已升起。
一夜沒睡,楊獄的精力仍然旺盛。
他前腳回城,后腳,鐵開山就已尋上了門,這位鐵捕頭又是一夜沒睡的守著那兩口大鐵箱,雖武功不弱,但整個人看起來也極為疲倦了。
“楊大人,您沒事就好。”
鐵開山松了口氣,讓人將兩口大鐵箱抬了進來。
“錦衣衛的人可曾回來過?”
楊獄讓他坐下,詢問著。
這才知道,昨夜林安曾來找過自己。
“那位百戶見大人不在,留下一封信就匆匆而去,其余錦衣衛,只怕也去的遠了…”
鐵開山掏出信件遞給楊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你暫時辛苦一下,其他府縣的人手到來之前,不能松懈。”
接過信件,楊獄神色嚴肅。
巨鯨、大蛟的幫眾超過一萬,且不乏身懷武功者,至不濟也稱得上孔武有力。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大蛟幫背后可還有憐生教的影子…
憐生教的鼓動能力他可是心知肚明,這些人要是被鼓動起來,木林府一夜就能變成修羅場。
“卑職明白。”
鐵開山神情嚴肅,他也是積年干吏,自然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見楊獄擺手,也就起身告辭離去。
“楊爺。”
這時,小武打著哈欠進來,他帶著衙役們巡了一夜,又累又困又冷。
“你替我去一趟秋風樓,將我之前收集的東西取來,再去街上走一遭,代我買些藥材及干糧。
要足夠半年之用。”
楊獄取出銀票遞給他。
“半年之用?”
小武的瞌睡頓時沒了,一個激靈:“您這是要走了?”
“只管去就是。”
楊獄也不廢話,將他轟了出去。
這才坐下,打開林安留下的信件。
“勿憂,祁頭無恙。齊龍生連帶憐生教的其余幾位舵主,都被祁頭打傷,我等要行一步,來不及告別。”
“徐老大人應當派了人,你多留幾日,收拾首尾后,可來尋我們,也可回青州,不過,徐老大人要剿匪,你與其回青州,不如直奔定陽。
難得的好機會,不混些功績怎么成?”
“記得隱藏行跡,冀龍山的追殺令,在青州綠林敗類眼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剿匪,長留山,冀龍山…”
隨手將信件揉碎,楊獄的神色有些微妙。
長留山的追殺令他自然沒有忘記,事實上,他來木林府的途中,殺了不止一波要拿他當投名狀的匪類。
這仇,他自然也記著。
在木林府城又呆了三四天,直到他之前附近州縣的捕快到來,楊獄才將諸般事宜交給鐵開山。
小武,也堪堪將半年所需的藥草、干糧等東西備齊。
“楊大人一路走好!”
木林府外,人潮涌動,不知多少人來送行,其中有感激的,更多的,還是來看熱鬧的。
楊獄辭別眾人,上了馬車。
“駕!”
小武甩動馬鞭,催馬前行,突然,壓低了聲音,神情激動起來:“楊爺,秦大家,秦大家來送我們了!”
馬車中,楊獄抬眉回望,人群一角,老樹之下,一襲白衣的秦姒靜靜的看著,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
輕笑著抱拳,英氣十足。
看呆了旁邊的行人,也看呆了小武。
“楊爺,楊爺,秦大家笑了,她沖我笑了…”
小武激動的渾身發抖,揮舞馬鞭的動作都變得威武起來,不像是驅車的馬夫,更像是戰場上揮舞兵戈的大將。
楊獄啞然失笑:
“趕你的車吧。”
少年人的萌動,他當然也有,只是這位秦大家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玉龍觀的人,可不是簡單的角色。
昨夜又有雨,道路泥濘。
木林府算得上富裕,但也沒富裕到盤修境內所有官道的地步,甚至,城外不過幾里處,官道已沒了石板。
很是泥濘。
馬車自然沒可能走多快。
小武戀戀不舍,不時回頭,也不知期待什么。
馬車內,楊獄則在整理收獲。
巨鯨、大蛟,這兩大幫派盤踞木林多年,家底自然豐厚,尤其是大蛟幫,更是堪稱巨富。
雖然其中繳獲大半都要充公,但小半,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黃金千兩、白銀五千兩。
這還是楊獄融了諸多金銀之后留下的一些盤纏,食材,也有不少,只是有用的并不多,只有那么兩三件。
“嗯?”
臨近大墓,楊獄心中突然一動。
“唏律律”
小武拽住韁繩,也是吃了一驚。
遠處的樹干之上,掛著一片死尸,不知受了多大的折磨,死相凄慘,讓人望之心寒。
楊獄微微皺眉。
吊死的人,他認得幾個,正是前幾日在此山留戀不去的那幾日,此時,尸骨都涼透了。
山道旁,停著一架車輦。
一個略顯干瘦,作馬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刷著馬匹的鬃毛。
篝火旁,一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的青年,正以白手帕擦拭著手掌上并不存在的污穢,淡淡道:
“我本不想殺他們,奈何他們報了你的名字,那,就只能殺了他們了…”
他的聲音平靜,小武卻聽得身子一涼,望向馬車。
馬車里,楊獄緩緩收拾著東西,聞言,眸光微冷:
“你與我有仇?”
“白龍軒,陸萬流!”
青年抬眉,眸光冷然:
“楊獄,我尋了你三個月,就是要問你討一筆債!”
“白龍軒…”
楊獄心下了然,也不多說什么,提著刀,緩步下了馬車,望向緩緩起身的陸萬流。
問了個問題:
“你可還有兄弟姐妹,舅姑叔伯?”
“嗯?”
陸萬流眸光一冷:
“你想說什么?”
“看來是沒有了…那只能希望你家老子不要死在鎮撫司大獄了。”
微微搖頭間,楊獄按住了刀柄,寸寸拔出:
“否則,可就絕了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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