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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晉升儀式

  死了…

  血雨紛飛,亂發遮面的頭顱翻滾墜地。

  一時之間,廣場內外都為之一靜。

  哪怕是第一時間就向著四面八方退去,欲借著夜色遁走的一眾宗門高手,腦海都為之一空。

  賈擎雖居于冀龍山之下,可其在綠林道的聲名極響,在武林之中也有著赫赫威名。

  這是僅差一步就可以‘血氣如爐鍛真功’的準宗師級強者。

  然而,這般強橫的大寇,就如此輕易的被人一刀梟首,死的如此的凄慘。

  見得這一幕,沒有人能夠淡定下來。

  “二首領!”

  莫大的震驚之后,就是驚怒夾雜的沸反盈天。

  一眾長留悍匪全都癲狂了一般,怒吼著、咆哮著,悍不畏死的向著楊獄沖殺而來。

  “攔住他們!”

  一眾錦衣衛卻是士氣大振,手段盡施,殺向身側的盜賊流寇。

  唯有戒色和尚,雙手合十,松了口氣后,反而退后一步,護在一眾驚慌失措的流民老弱之前。

  “逃!”

  “逃!”

  于長鏡等宗門高手,本就沒甚戰意,見得賈擎身死,逃遁的速度更快。

  然而,下一瞬,一道道霹靂已在夜幕中炸響了。

咻咻咻  流光彌天,縱橫來去,所過之處,氣流呼嘯,慘叫連連,或是射向長留山一眾悍匪,或是射向宗門高手。

  直殺的一眾人冷汗涔涔,心驚膽戰。

  這夜幕竟好似沒有起到半分阻擋的作用,那一道道箭矢好似黑白無常的奪命勾魂鏈,但凡所至,必有人死。

  避不開、擋不住、逃不了!

  “楊獄,你要趕盡殺絕嗎?!”

  有人怒吼一聲。

  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奔雷也似的箭矢,無情而冷漠。

  楊獄足下一點,隨手一刀斬落了數個腦袋,血花飛濺之間,躍上了屋檐之上,弓開滿月,箭若流星。

  “好,好厲害…”

  劉皿大口喘氣,他的武功淺薄,目力也一般,卻見得夜幕之中血花四濺,箭矢奔雷所至,盡是慘叫。

  一時汗出如漿,心如擂鼓,眼神中升起莫大的敬畏來。

  哪怕學了半年的武功,可他哪里見到過如此恐怖的箭術殺戮場景?

  “阿彌陀佛。”

  戒色亦是心有動容。

  神箭手,是戰場重器,殺戮之兇,非是江湖廝殺的手段可比,尤其是這位楊施主,精力旺盛非人。

  尋常神箭手,即便天賦異稟,長時間拉弓,都會筋骨酸軟,準頭下降,可這位,越殺越兇。

  一人拉弓,足可抵的上百人射箭。

  在他平生所見之人中,兇悍也可排在前三了。

咻咻咻  箭簍一氣射空,楊獄踏風而起,接住逆流而回的染血箭矢,迸發而出的同時,內氣上涌,發出虎嘯龍吟般的聲音:

  “投降不殺!”

  沒有了賈擎等長留山的統領,又有一位例無虛發的神箭手助力,一眾錦衣衛奮起余力,終將長留賊寇擊潰。

  除卻散去的小部分之外,多是被擒被殺。

  楊獄持弓而立,含而不發。

  夜幕之中,包括于長鏡在內的一眾宗門高手,就面色難看的走了出來。

  見得楊獄,不少人兩股戰戰,心頭陣陣發涼。

  他們不曾接觸過真正的神箭手,可道聽途說卻也不少,神箭手固然強橫,可眼前這位未免強橫的超綱了。

  他們皆是武功在身,四散而逃,還有夜色掩護,居然都逃之不掉?

  “楊獄…”

  于長鏡身形踉蹌,嘴角染血,受傷頗重。

  他卻是在場中,寥寥幾個挨了一箭沒死的,可也被傷及筋骨內臟,戰力大減,不得不走回來。

  “楊…楊大人。”

  這時,周身都被血色浸透的錦衣衛也都圍上前來,熟門熟路的將一眾人全都封閉了丹田,卸掉手臂關節。

  方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在下錦衣衛百戶,趙廣孝。”

  那被幾個錦衣衛攙扶著,從始至終都不曾參戰的漢子上前施禮,壓低聲音,道:

  “見過楊百戶,多謝大人搭救。”

  “趙大人,錦衣衛雖算不上人丁興旺,卻也不至于就這么幾個人吧?”

  楊獄微微抬手,落下屋檐。

  “此事,說來話長…”

  趙廣孝苦笑一聲,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德陽府似有動亂,月余之前,已是聯系不到祁副指揮使,兩位同知大人擔憂不已,還是帶人去了…”

  “又是德陽府…”

  楊獄心中微沉。

  先是曹金烈,再是祁罡,此時連那兩位同知也去了,這基本是整個青州錦衣衛都去了德陽。

  那德陽府…

  “楊百戶,你追殺那人是?”

  寒暄幾句,趙廣孝看向了煙塵廢墟里,不住悲鳴的赤眸白鶴。

  “自然不會是那位圣女。”

  楊獄收斂心思。

  那日從天海界醒來未久,裕鳳仙已是尋到了那山中的憐生教分舵,一番交戰,那白衣女子乘赤眸白鶴遠遁。

  他們兩人緊追不舍,到得青州城外。

  “徐老大人何在?”

  接過幾個錦衣衛收集過來的箭矢,楊獄詢問,得到回復也不耽擱,吩咐這些錦衣衛同僚在此處照料。

  身形一轉,向著城中而去。

  我叫冀龍山。

  大明、龍淵道、青州城生人,因耕讀傳家,又是獨子,父親念念不忘,又有老母諄諄教誨,故作嗜學狀。

  少時年幼,奈何家貧,勉強湊出束脩于先生,卻已無余財購買書籍,故每借他人書籍,幸天資聰穎,雖無過目不忘之能,多次默背,也可記下。

  可終歸比不得同窗三歲識千字,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心有不甘,更奮發圖強,二十許,才成生員。

  然而,到此,似已無再進一步的余地。

  州試,已非我可逾越之高門。

  再次落榜,心有不甘,那時,有蕭家子侄嘲諷,只道:‘窮人要做官,殺人放火受招安。’

  后才知,青州有四大家、次之尚有王、劉、曹諸家,再次之,仍有諸官吏之子侄,每每州試,諸州府縣家族官吏,無不用力。

  三年一試,往往不及開始,名額已遭人瓜分。

  有同窗見之不忍,指出明路,那便是,入贅大家…

  大好男兒,怎能入贅?

  三年一試,再度落榜,年歲已近三十,還有幾年可任我蹉跎?

  寒窗二十余年,手無縛雞之力,更無安身立命之手段,欲替母耕種,卻又遭老父母痛罵。

  那年,城外閑云觀中潛心讀書,某日,大雪紛紛,心中煩悶,出得屋來,見一少女于大殿焚香,巧笑倩兮,見之難忘。

  自此愛慕難舍。

  大好男兒,怎可入贅?

  可若是她呢…

  若能再來的話,我…

  蕭家府邸,偌大的演武場之上,不見了往日辛勤練功的呼喝聲,唯有隨著風聲擴散的‘噠噠’之聲。

  微弱的月光混雜著星光,是夜幕下唯一的光源。

  演武場正中,寬大的太師椅上,冀龍山一手扶額,一手輕敲著椅背,似在沉思,又好似在回憶往事。

  他的氣息沉凝,好似影響了此處天地,給人一種巍峨如山感覺。

  羅鐘望著身前的高大人影,心神敬畏,卻又止不住的有些焦躁起來:

  “大龍頭,您還不出手嗎…”

  蕭家距離城門極遠,他自然聽不到什么,但今夜可是約定的時間…

  “不急。”

  冀龍山也不睜眼,語氣平靜。

  不急?

  羅鐘心神越發煩躁。

  這可是青州城!

  有著一千兩百架神臂弩的青州城!

  若不能里應外合,單憑他們今夜來的那些人,根本沒有可能攀上青州城墻,哪怕一瞬。

  “你還不明白嗎?”

  這時,蒼老而平靜的聲音自夜幕之外傳蕩而來:

  “你家大龍頭,此來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攻伐青州城,而是要讓你們盡數葬身于青州城外!”

  “誰?!”

  羅鐘望向聲音傳來之地,心中不由的一驚。

  夜幕之下,數十人緩步而來。

  驚鴻一瞥,可見到其中有簫、林、楚、葉四大家的家主以及一眾高手。

  當頭一人,卻正是徐文紀。

  “你說什么?”

  羅鐘下意識的看向自家大龍頭,后者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神色平靜的望著一眾來人。

  “老夫說,你們,本就是棄子!他,煉化儀式的一部分。”

  徐文紀遙遙止步,望向冀龍山。

  相比起白日,此時的他,顯得更為平靜,可這平靜之下卻是暗流洶涌,只覺其人好似一座沉寂下來的火山,萬般殺機,盡藏于身。

  隱隱間,似有一種不可言喻的細微變化,正在發生。

  這變化微不可察,更無從琢磨,但他卻在大內藏書樓中的一冊古卷中看過類似的記載。

  這,是儀式開始的征兆…

  “大龍頭!”

  看著冀龍山,羅鐘心中有些不安。

  “錯了。”

  看著徐文紀,冀龍山微微搖頭:

  “青州,我定要拿下。至于棄子,做任何事,終歸是要有代價的,談不上什么棄子不棄子。”

  聽得這話,羅鐘的臉色一白,吶吶無言。

  話至此處,他微微一頓,望向了蕭憲、葉圣、楚玄等人:

  “徐老大人的到來,不出我的預料。只是想不到,你們四個蜜罐里藏了多年的老賊,也有此膽量現身。”

  “冀龍山,你休要猖狂!”

  蕭憲臉色鐵青。

  “猖狂又如何?”

  冀龍山冷笑一聲,全然不在意震怒的四大家主,淡淡道:

  “老大人,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疑惑了。”

  “你的道果,亦或者說位階,是什么。”

  徐文紀眸光閃爍。

  他無從得知徐文紀的真正目的,但在之前的種種信息里,他隱隱猜測出。

  他很可能,是想要坑殺了整個長留,不,整個青州的綠林道…

  這個猜測,太過匪夷所思。

  誰能想象,一個綠林道總舵主,回想著將自己的根基盡數坑殺?

  可道果儀式的變化萬千,根本沒有常理可言。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他為何執意調動整個青州的綠林道勢力,來行此以卵擊石之事。

  輕敲椅背之聲微微一頓:

  “天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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