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科波特分別之后,席勒在返回辦公室的路上開始思考。
從動機開始排查,誰要和黑幫家族過不去?
首先排除警察,前段時間戈登成為警察局局長之后,某種程度上與黑幫是利益共同體,黑幫轉型上岸對哥譚的治安狀況也有好處。
再說了,其他警察局局長或許還可能發生意外,但戈登可是被稱作哥譚最后的良心,他不太可能使用下毒這種卑鄙手段。
以前,市政府也是黑幫的敵人,雖然黑幫經常賄賂官員以求能夠獲得保護傘,但政壇的權力紛爭的確也有可能影響到黑幫。
但是哥譚現在的市政府結構非常安穩,羅伊沒有什么對手,黑幫也認可他的轉型思路,兩方相安無事了這么久,即使有矛盾,羅伊肯定也更傾向于溝通而不是直接動手,所以市政府也排除了。
商人和企業家也有作案動機,黑幫霸道的行事風格得罪了不少人,但是現在哥譚市內最有話語權的企業家就是韋恩家族,就算布魯斯現在會動手殺人,他也沒必要去殺黑幫成員。
現在正值發展時期,哥譚幾大勢力內部好不容易達成了一致,哪怕韋恩集團缺錢,他也不可能短視到讓局面再次亂起來,這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那么會不會是法爾科內親自動手呢?這倒是可能性最大的了,但是如果說,法納斯家族的繼承人死亡會削弱法納斯家族的下一代,那老斯賓塞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斯賓塞夫婦在幾年前就已經不管事了,家族事業早就已經交給了他們的兒子,而且老斯賓塞夫人是個必死之人,哪怕不動手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那又何必平添這樣一樁意外呢?
分析了一遍動機之后,席勒發現還是沒有什么太有用的線索,然后他又開始考慮手法,誰有能力殺了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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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答案的范圍就太大了,但凡和他們接觸過的人都有嫌疑。
想到這里,席勒腳步一頓,拐了個彎,沒有再繼續往辦公室走去,而是改道去了圖書館,他需要查詢一些資料,尤其是與急性中毒和泌尿系統有關的醫學資料。
并不是每一個心理醫生都需要學習內外科知識,如果說席勒在醫學方面有什么欠缺的話,他對于內科知識確實了解的沒有外科和精神病醫學那么深入。
在日常生活當中,中毒患者并不少見,最常見的就是食物中毒,雖然如此,中毒的危險性還是很高的,再就是蛇,有一些蛇毒需要對應的血清才能對癥下藥。
全身水腫的癥狀通常來自于泌尿系統問題,準確的來說是腎臟問題,泌尿系統表現也常見于中毒患者的病狀當中,通常是毒素引發腎臟問題,導致全身水分無法順利排出產生水腫。
這些表現都有相當專業的病理學分析,席勒只是大概的看了幾篇之后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簡單來說,如果是人為下毒,那么會導致腎臟問題的藥物并不是最好的選擇,一是量少了不夠致命,二是毒發時間較長,有很大的搶救和治療的余地。
如果說泌尿系統表現只是附帶的,那么必然會有更多更顯眼的癥狀在此之前出現,可科波特強調過,除了全身水腫之外,病人沒有什么其他表現,那么就只能等法醫報告。
可是卻可以由此進行邏輯推斷,兇手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不用,反而采取這種又麻煩,風險又高的笨辦法,就一定有他的意圖。
那么也就反向說明對方為了利益殺人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如果是利益爭斗買兇殺人,殺手只會根據已有的經驗殺人,即使是下毒,也是那種致死性強,治愈可能性低的毒藥。
拿錢辦事的殺手沒有必要創造出一種獨特的殺人方法,一般會這么做的,都是有自己特殊目的的連環殺手。
全身腫脹是關鍵嗎?席勒想到,兇手用這種毒藥殺死受害者,就是為了讓他們的尸體呈現出這種效果嗎?或是讓他們體會一種特殊的痛苦?
席勒的腦中瞬間羅列了許多種可能,他相信正確答案一定包含在其中,但現在他得去一趟多媒體教室,接收科波特通過電子郵件發過來的尸檢報告。
在電腦前,席勒點開郵件簡單瀏覽了一下小法納斯的尸檢報告,又看了一下照片,其中最出乎他預料的就是照片。
照片上的尸體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年輕人,他整個人完全腫成了巨人觀一般的模樣,連五官都看不太清了,如果無法想象的話,完全可以類比為米其林輪胎人,但比那要惡心和可怖的多。
席勒并不覺得尸體惡心,他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腦中某些動機推斷被逐漸排除,而有一些則被高亮顯示了出來。
席勒先是用常人視角審視了一下尸體的狀況,發現除了惡心和恐怖之外,得不出任何感受,然后他就用自己的視角觀察了一下,便從中看到了一種可笑的癡態。
人們對于龐大臃腫且笨拙的東西有一種嘲笑心理,尸體正呈現出類似的狀態,兇手想要讓觀眾嘲笑受害者嗎?
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一般有兩種思路,讓受害者體會自己所體會過的,以及讓受害者體會人類所無法體會的。
前者像是報復,后者像是升華,前者著重于向世人展示自己的過去,后者則是兇手想讓觀眾看他想要的未來。
許多案件當中,受害者的姿態都暗含了兇手的嘲諷,兇手殺害他們的過程以及對他們尸體進行的所有處理,都是為了羞辱他們,而這一次也是一樣。
兇手在向世人公開的羞辱受害者,讓他們呈現出一種他們生前絕不會呈現出的臃腫可笑的姿態。
這證明兇手很有可能被人這樣嘲諷過,而且很有可能是被這兩名受害者嘲諷過。
瞬間,席勒腦海中的答案高亮。
他立刻轉身走向電話,撥通了科波特的電話號碼,還沒等科波特說話,他就飛快的說。
“我看了你給我的尸檢報告,我知道兇手是誰了,去找十二家族中不受歡迎的胖子。”
席勒很快就掛斷了電話,沒有多做解釋,而當他回到辦公室時,安娜和維克多都沒走。
席勒這下有空問問維克多那名學生的具體情況了,于是他走到了維克多的辦公桌旁,問道:“你的學生怎么樣了?還好嗎?”
“好在活下來了。”維克多長出一口氣并說:“你都不知道有多驚險,他倒在了實驗室里,好在隔壁實驗室的兩名女學生發現了他,她們趕忙給我和醫務室都打了電話。”
“可就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內,他渾身都腫的像輪胎一樣了,我們趕緊把他送去了韋恩醫院,醫生說再晚來一分鐘,他的腎臟就徹底衰竭了。”
席勒伸手去拿筆的動作忽然頓住了,他皺起了眉,看向維克多說:“你說什么?那個學生渾身腫脹?”
“是的,嚇人極了。”維克多擺弄著手里的鋼筆說:“我也不是沒見過恐怖的案發現場,但據那兩個女生說,奧斯克就像是被吹起來的氣球,短短幾分鐘之內就膨脹了起來…”
席勒立刻轉身走向電話臺,維克多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問:“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席勒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撥通電話之后對那邊說:“等一下,科波特,我剛剛的答案可能有誤,你已經動手了嗎?”
“什么?你已經抓到兇手了?但是…告訴我你現在所在的位置,我過去一趟,對,暫時別碰兇手,讓我見他一面。”
席勒走過維克多的座位后面,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開車送我過去,我需要思考一些事。”
維克多什么也沒說,拿起車鑰匙就跟在了席勒的后面,兩人來到了維克多的車子前面,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到底怎么回事?”維克多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
席勒簡單講了一下事發經過以及他的思路,然后開口說:“謀殺案的全部過程就像是一臺復雜又精密的機器,動機、手法和結果一個都不能少,并且所有元素之間有非常微妙的互相作用。”
“其中一環有所改變,就意味著后續的所有推斷都可能出現錯誤。”
“受害者死后尸體呈現的狀態證明兇手想要羞辱他們,而這種羞辱是有指向性的。”
“把他們變得腫脹,代表著兇手想讓世人看到他們臃腫的一面,想要讓他們因為大腹便便的丑陋形象被嘲笑,這就意味著兇手很有可能被他們如此嘲笑過,他想讓他們體會到同樣的滋味。”
“之前兩名受害者都是十二家族的成員,而老斯賓塞夫人也已經纏綿病榻,能接觸到的人非常有限,幾乎可以確定全都是十二家族的成員。”
“十二家族中體型有異常的成員并不多,聚集起來挨個審問就行了,兇手不是那種非常有藝術追求的連環殺手,殺人動機更多的是復仇,很有可能僅憑一腔怒火就動手了,事后必定會感到后悔和害怕,稍加詢問就會露餡,科波特肯定懂得這個道理。”
“可你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因為你的學生也出現了同樣的問題,而他還活著。”席勒的手在車的門把手上輕敲。
“這能證明什么?證明他其實比你想象的更加蹩腳,還留下了漏網之魚?”
“兇手的動機沒什么新鮮的,但是手法倒是很高明,連從不離開斯賓塞家族駐地臥室的斯賓塞夫人都沒能逃過,小法納斯身邊也不缺人保衛還是中招了,你覺得你的學生會僥幸逃過嗎?”
“那為什么…”
“以復仇作為動機的連環殺手不會隨機殺人,他對你的學生動手,證明你的學生很有可能也嘲諷過他,那么連黑幫的重要人物都能殺,卻在一個普通學生身上出了意外,這其中必有什么隱情,所以我才想去看看。”
車子停下了,席勒一邊推開車門走下車一邊說:“更何況,能調配出讓人腫成輪胎人的藥物,也算是個化學制藥方面的可塑之才,我得給喬納森找個學生讓他安靜點。”
兩人一起走進了科波特的莊園里,科波特坐在沙發上,面前兩個五大三粗的黑幫打手壓著一個胖子。
席勒走上前,科波特和他握了一下手之后一指那個胖子。
席勒在視線落到胖子身上的一瞬間停頓了,然后他問。
“你確定是他嗎?他根本就沒殺過人。”
這是個日常篇,快樂糖豆,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