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雨聲大作,哥譚的黑夜永遠是這樣漆黑又可怖,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黑夜中的阿卡姆精神病醫院,那里唯一亮著燈的一個房間中,兩個人正在面對面。
雨果從暈眩中醒過來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坐在他的對面,表情頗為關切的看著他。
雨果又閉了一下眼睛,他努力的活動了一下眼珠,讓視野內的朦朧光暈散去,他看到坐在對面的那個醫生有著一頭綠色的頭發,臉上畫著小丑妝。
這位綠色頭發的醫生從旁邊的書架中拿出一本病歷,抬眼看著雨果說:“雨果·斯特蘭奇,患有嚴重的臆想癥,已住院三個月,這是你這個月的第二次復診,病情好一點了嗎?”
雨果張著嘴說:“杰克,你怎么在這?”
雨果低頭,看到自己穿著精神病人的束縛服,他使勁扭動了一下身體,說:“…停止你的惡作劇!杰克,你要干什么?快放開我!”
對面被稱為杰克的醫生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說:“看來,你的病情又惡化了,你不會還臆想著自己是心理醫生,然后把所有醫生都當做病人吧?”
“你在說什么?”雨果驚訝的睜大眼睛說:“我本來就是心理醫生,而你是那個喜歡自稱小丑的精神病人,之前我們不是還合作…等等!”
雨果努力的晃了晃腦袋,一些記憶的片段從他的意識中浮現上來,他說:“不對,我現在應該在席勒的意識世界里,我怎么會…”
“又出現新的癥狀了嗎?”杰克皺著眉,對雨果:“這次你又編了什么故事?”
“聽著,雨果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那些高中和大學的經歷,或者那是你編的,但你就算編得再詳細,你也不是你幻想中的那個享譽世界的心理學大師。”
“我真的不想再花20分鐘把你的生平重復一遍,但如果只有這么做才能讓你清醒一點,那我只能如此。”
“雨果·斯特蘭奇,你是一名卡車司機,為伊麗莎白大街的一個黑幫服務,你并不是外來者,而是哥譚本地人…”
“就在一個雨夜,你大笑著拿著匕首襲擊了韋恩家族的繼承人,布魯斯·韋恩,不過韋恩少爺是個好人,他看出了你有精神疾病,不但沒有追究你的責任,還把你送到了這里。”
“聽著,雨果,你得配合治療,我的時間很寶貴,如果不是韋恩家族出錢,我是不會在這里治療你的…”
“什么?!我是…你在說什么瘋話???”雨果不可置信的說:“你說的那些背景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杰克,別開玩笑了,這一點都不好笑,快放開我!”
“你看,你就是這樣,說實話,你的這種癥狀還挺罕見的,一旦聽到其他人的身世背景,就會把它想象成你自己的,而且你也是我見過的最不配合的病人。”
對面的杰克嘆了口氣,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鈕,過了一會,另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他推了推自己臉上的眼鏡,杰克揮著手對他打招呼說:“維克多醫生,我現在真的有點頭疼。”
杰克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雨果對維克多說:“我知道他的藥物用量已經達到了極限,可是病情絲毫不見好轉…”
對面的雨果已經開始左搖右晃地想要掙脫那身束縛衣了,他看著維克多說:“維克多,你也瘋了嗎?意識空間…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哪里?”
伴隨著維克多的聲音,雨果所在的房間變成了一個方形的盒子,逐漸縮小,支撐著盒子的四面墻壁攤開、鋪平,一節一節的木頭從原本墻壁的地方升起來,搭建成一個木質的舞臺,兩片厚重的紅色幕布“刷”的一下從舞臺兩側落下來。
從舞臺上看過去,下面是一排一排的觀眾席,維克多正坐在觀眾席上提出問題,地球儀腦袋的席勒回答道:“這里是‘顛倒塔’。”
“顛倒塔?那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為是我思維殿堂中的一個區域,就和劇院一樣。”
“顛倒塔位于我思維殿堂的第7層、第8層和第9層,當然,就像你之前看到的一樣,我讓電梯管理員給雨果開了個后門,不然他恐怕連第一層臺階都爬不上去。”
“那你為什么要把他傳送到這里?這里有什么特殊的?”
“這種傳送是隨機的,我并沒有指定,他的運氣倒是挺好的。”
“運氣好?這是指什么?”
“我之前就說過,我的思維殿堂中每一個區域都有特殊的規則。”
“所以顛倒塔有什么特殊的規則?”
“顛倒塔是我用來換位思考的地方,當我給病人治療的時候,我需要站在病人的角度,去體會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到底是怎樣的,來判斷他的壓力閾值是否能承受得了我下一個問題…”
“因此也就有了顛倒塔,在這里,你所堅信的一切身份都會被顛倒過來,醫生會變成病人,病人會變成醫生。”
“所以你在對病人進行治療的時候,就會在這里把自己變成病人,然后去換位思考?”
“沒錯,因此我才說他的運氣好,意識空間中的規則是‘所信為真即是真’,但在這里卻被顛倒成了所信的反面才是真,堅信自己是個心理醫生的雨果在這里變成了病人,而他記憶中的那些病人則變成了醫生。”
“那他到底要怎么從這里離開?”伊文斯有些困惑的問。
“之前有個瘋子在爬樓時也曾經過這里,他做了一個相當正確的示范。”
“那是什么?”
“當你相信自己是個醫生,你就會變成病人,那么相反,只要你相信自己是個病人,那你就會變成醫生。”
“同理,你相信這里有通往上層樓梯,那么它就沒有,如果你相信這里永遠不會有通向上層樓梯,那它就有。”
“其實這并不困難,或許,對于普通人來說,說服自己相信一件完全相反的事是有些難度的,但是對于在心理學方面有所建樹的人,這并不算太難,這就是為什么我說他運氣還算不錯的原因。”
“唯一的問題就是,雨果到底要花多久才能摸清這里的規則,然后找到規律,離開這里。”
維克多把頭轉回去,他的視線再度落在舞臺上,這時,穿著束縛衣的雨果已經回了病房,顯然他現在正沉浸在極大的震驚和不解當中。
他第一個疑惑的問題當然就是,席勒的意識空間怎么這么花哨?
這已經不僅僅是具現的很真實的問題了,這里的每一個人、每一件物品、每一處細節都和現實世界完全一致,甚至有一瞬間,雨果真動搖了。
然后緊接著,就是這處空間的詭異之處,一般來說,出現在意識空間的某個東西都代表著人格的某個方面,比如粉紅色的房間可能代表愛情,也可能代表對性別的思考,一只鉛筆可能代表求學的生涯,也可能代表童年的記憶。
但現在雨果有點迷茫,一所身份顛倒的精神病院代表什么?
這里出現的東西和現實世界別無二致,但正因如此,才顯得奇怪。
但不論如何,雨果在百思不得其解中,開始了他的精神病人生涯。
畢竟他是個心理醫生,精神病人會在精神病院做什么,他是有所了解的,他試過偷偷把藥吐掉,想辦法弄開束縛衣,甚至是跳樓,可是都沒有成功,因為盯著他的醫生實在是太多了,除了那個畫著小丑妝的杰克,還有維克多、科波特、阿爾貝托。
就這樣日復一日,哥譚窗外的雨從沒有停下,雨果也沒有成功的擺脫這些醫生的監視,當他正在努力思考、試圖破解秘密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這種平靜的生活正在往一種不可預知的恐怖中滑落。
當他再一次試圖把藥吐掉的時候,那個畫著小丑妝的杰克醫生讓護士拿來了一個漏斗,然后把一整瓶的藥片灌到了雨果嘴里,當他又一次想弄開束縛衣的時候,他們又拿來巨大的鐵鏈一圈一圈的把他捆了起來。
他們的治療手段開始越來越危險,從最初雨果被強行喂藥,到用鐵鏈五花大綁,再到把他綁在治療椅上,然后對他使用電擊…
精神病醫院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哥譚的夜色越來越黑,直到一個晚上,一個拿著匕首的身影走進了他病房的門,窗外閃電落下,明亮的光照清了他的臉龐,那是一個露出瘋狂笑容的小丑。
他拿著匕首走近雨果,雨果慘叫著想要后退,可鐵鏈綁住了他的雙手,他無處可逃。
小丑拿著匕首切開了他的臉,剝下了他的皮膚,雨果痛苦的慘叫著,墻上被閃電照出的影子中,匕首一下一下的落下,鮮血飛濺,瘋狂的大笑聲越傳越遠…
笑聲和雨聲交織當中,幕布緩緩合上,觀眾席上的維克多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說:“你知道嗎,這片子絕對會被分成21歲以上才能觀看的級別…”
“事情失控了,為什么?”科波特問。
“之前我也說過,樓層層數越低,就越混亂,而層數越高,就越有秩序,在330層的思維殿堂當中,7、8、9層已經算是非常低的樓層了,因此失控速度會非常快。”
“在那里待的越久,世界失控的就會越厲害,這里畢竟是意識空間和夢境,什么可怕的事都會發生,就像人做噩夢一樣。”
伊文斯打了個冷顫說:“這可真是個可怕的噩夢,一個醫生夢到自己變成了病人,還被原來的病人給…”
“說真的,他讓我有點失望,上次爬樓梯的那個瘋子用了不到一天就解決了所有事,他甚至讓樓梯直接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還能有空給這層樓的人留下幾個飛吻…”
說著,地球儀腦袋的席勒把頭偏向在旁邊打盹的杰克,但杰克就像沒發現他的動作一樣,絲毫不給予回應。
“如果這真是個噩夢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被嚇醒了,接下來會怎么樣?”
“如果被嚇醒了,那就意味著他闖關失敗,會重新回到一層。”
“那么讓我們看看,接下來。電梯又會把他送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