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紅衣自屋頂下落的同時,內勁已經灌注相宜筆上。
筆尖微顫。
內部的機關迅速旋轉。
隱約有細微的齒輪摩擦之聲傳出。
瞬間,那上面柔軟光滑的筆毫,都是挺了起來。
似乎還有幽光浮動。
那是機關再往筆毫之內灌注毒液。
毒液灌滿,這筆毫便是毒針。
嘩啦!
陸行舟于廢墟之中睜眼,看到裴紅衣殺意森然而來,也看到了那一支相宜筆。
他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蹊蹺。
但卻能夠感受到危險。
內勁入掌。
狠狠的拍在了一旁的屋墻上,一大片青磚被拍裂,他的身子也是借勢后退。
嘩啦啦!
地上的碎石把他后背上的青衫都給劃成了碎片。
露出了里面的金同甲。
“死太監,你給我去死!”
裴紅衣也是落了下來,只見她腳下勁氣崩裂,整個人踏著些許煙塵,就又沖到了陸行舟的面前,速度好像比之前還快了不少。
“可…惡!”
陸行舟還想再施展方寸,但他驀的發現,裴紅衣此次攻擊的位置,確是他的丹田。
也就是他剛學的那九步的軸心。
九步失效?!
此攻擊,倒不是裴紅衣有意。
她倉促之間,只想殺了陸行舟,也就是一時的本能。
覺的陸行舟身子晃來晃去的討厭。
就取了個看起來比較不容易晃動的位置。
這樣以她的速度和準頭。
最不容易失手。
而這一來,便恰好應了陸行舟方寸的軸心。
也是陸行舟只修煉了最初九步,如果再修煉深一些,軸心可隨意變換的時候,便輕松可解此危險。
但是現在,危險還是危險。
啪!啪!啪!
陸行舟不敢硬抗,雙腳以最快的速度飛快點地。
急速后退。
啪!啪!啪!
裴紅衣也是目眥盡裂,加速急追。
嘩啦!
嘩啦!
兩個人腳下的青石磚不斷的被踩碎,碎磚塊帶著些許灰塵飛濺。
兩道身影互相面對著,飛快朝著東南方向暴退。
但陸行舟的輕功明顯是弱了。
而且實力也弱。
兩人之間的丈許距離,一瞬間就被縮減到無。
那枚相宜筆到了他的近前。
“老娘就算死也要殺了你!”
裴紅衣眼睛里的紅色已經幾乎能夠看出來了。
她臉上還帶著一種瘋狂的笑。
相比較于殺陸行舟。
什么東廠大業,什么密諜司?
都沒有那么重要了。
她要給摯愛報仇!
她全力催動。
相宜筆尖端的那些筆毫,紛紛炸裂而出。
它們化作了一團拳頭大小光影,砸在了陸行舟的丹田之上。
裴紅衣沒有在遠距離的時候攻擊。
而是選擇在近距離攻擊。
因為她害怕失誤。
她只有一次機會!
所以她貼身發動!
當然,這些光影,也像是拳頭一樣,全部都落在了陸行舟的丹田上。
陸行舟如遭雷擊,整個人直挺挺的就倒飛了出去。
他撞在了后面的院墻上。
轟隆一下子。
這院墻就是裂開了,無數的磚瓦墜落了下來,劈里啪啦摔成了碎片。
“陸公公!”
眼見如此,那陳慷,汪亭等人,早已經是驚駭萬分。
紛紛朝著這邊奔襲而來。
一瞬間。
除了控制住沈中庭等三人的那些侍衛,其余人都包圍了過來。
將這周圍環繞的密不透風。
沈中庭盯著裴紅衣,鉤鐮槍殺意森然。
汪亭急忙沖到陸行舟面前,把他給攙扶了起來。
“主子,您怎么樣?”
“哼。”
不等陸行舟說話,裴紅衣先是哼了一聲,然后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死太監,你死定了,中了我相宜筆之毒,必死無疑!”
裴紅衣此番交戰也是豁出了性命。
此刻發絲凌亂。
之前被烏黑所掩蓋的那些斑白,也都暴露了出來。
臉上的皺紋也盡數顯露。
老態滄桑。
絲毫沒有了以往的嫵媚。
但是她臉上的痛快和興奮,卻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她真的很開心。
她不在乎自己會死。
當年入密諜司時,她已經死過一次。
李子龍死后。
她又死過一次。
她早已經不把這條命看的在意。
相反,能殺了陸行舟,才是真的讓她真的開心。
“哈哈哈哈…李子龍,我替你報仇了…哈哈…哈哈…”
裴紅衣仰天大笑。
抑制不住。
陳慷等人則是眉頭緊皺,看向了陸行舟。
如果他真的死了?
“可真是讓你失望了。”
陸行舟在汪亭的攙扶之下,走到了眾人中央。
陳慷已經跟了過來。
還有這么多侍衛跟著。
他終于是緩了過來。
就這么站在裴紅衣對面,輕輕的撕開了自己身上那件已經破爛不堪的青衣袍子。
嗤啦!
袍子化作碎片落地。
露出了里面的金同甲。
丹田之處。
有著一團烏黑。
似乎將金同甲也腐蝕了一些。
但很顯然,并沒有影響到陸行舟本人。
因為如果陸行舟中了這毒,現在應該至少痛不欲生了。
不該這樣自然。
“你…金同甲?!”
裴紅衣做為密諜司的一首,也是有些見識的。
看到這甲胄,臉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變成了一種濃烈的不甘。
還有怨毒。
她是了解金同甲的。
以相宜筆的毒針,不可能穿透金同甲的防御。
而如果無法穿透,那些毒液就不可能進入陸行舟的體內。
也就徹底無效。
“不…”
“你…你怎么…不!”
裴紅衣只覺腦袋像是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好像一下子瘋了,一種血紅瞬間彌漫了眼瞳。
她不顧這里有這么多侍衛。
眼睛瞪大。
再一次朝著陸行舟沖了過來。
這一次,相宜筆雖然沒有了筆毫,但卻還帶著尖,她直奔陸行舟的腦袋。
“大膽逆賊,休得猖狂!”
這種時候,陳慷已經來得及出手了。
只見一道锃亮的銀光如電閃雷鳴。
裴紅衣那支握著相宜筆的手,直接飛上了半空。
鮮血飛濺。
“啊…”
裴紅衣卻依舊不退,繼續又沖向陸行舟。
沒有相宜筆!
她還有內力!
她還能震死陸行舟!
她今日非得殺了陸行舟才行!
陳慷沖到裴紅衣近前,長槍杵地,身子騰空而起,一腳踹在了她的胸口上。
但,裴紅衣根本沒有絲毫的后退!
兩個人就那么僵持了下來。
“啊…給我滾開…”
裴紅衣像是瘋了一樣。
催動了自己所有的內力,強行沖撞。
陳慷也不過剛入氣境而已。
被裴紅衣這不顧一切的沖撞,只覺得強大無比的內勁順著雙腿洶涌而來,整個人幾乎支撐不住。
嘩啦啦!嘩啦啦!
長槍杵著地面的那一頭,不斷后退,青石磚被硬生生的掀起來。
碎石紛飛。
稍許的功夫,陳慷便是再也支撐不住。
整個人隨著長槍一起,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陸行舟腳下。
他右手握著鉤鐮長槍,戳在地上。
單膝半跪。
手和腿都在劇烈的顫抖。
功力之差。
天壤之別。
即便對方被斷了一條手臂,也是能碾壓自己。
裴紅衣依舊在飛快靠近。
眼看就要來到陸行舟面前了。
那帶血的青衣和面頰。
那種瘋狂的眼神。
那種殺意。
都讓人覺的可怕。
“卑職,以命護公公!”
陳慷面色陰沉,怒吼出聲。
同時再度握著長槍,站了起來!
而那一眾侍衛,也是紛紛的握著刀,護在了陸行舟的左右。
就在這時,院墻外面傳來了一聲低沉悶響。
一道弩箭從那院墻之處飛了出來,帶著刺耳的嗡鳴聲,直接射在了裴紅衣的身上。
此弩箭三尺長,手臂般粗。
乃穿云弩!
裴紅衣哪怕功力再強,也是人力有時窮。
擋不住這近距離的百丈弩。
她整個人身上鮮血炸裂。
隨著弩箭一起倒飛了出去,然后咄的一聲。
被硬生生的釘在了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