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倪昆獨留天命宮,一個人面對七派圍剿時。
大長老古長空、圣女蘇荔帶領的撤離隊伍,已通過魔教經營多年的復雜密道系統,轉進至一座杳無人跡的山谷之中。
山坡上。
蘇荔看著下方沿山谷峽道快速撤離的圣教弟子們,對古長空說道:
“大長老,我們以后,還有機會奪回總壇嗎?”
古長空哂然一笑,抬手指向下方那些背負著典藉包裹的魔教弟子:
“我圣教之根,從來就不在總壇外物上。只要典藉還在,只要這些圣教骨血…”
話剛說到這里,山谷一側崖壁驀然迸裂,十多條帶刺藤蘿裂壁而出,蛇一般卷住數個魔教弟子,狠狠一勒。
刺耳的骨裂聲中,那幾個魔教弟子瞬間四分五裂,變成血淋淋的碎塊灑落一地。
同時另一側崖壁也轟然開裂,飛出兩條鐵鏈,好似活物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劈打,所過之處,無論人體還是山石,無不應聲粉碎。
又有一團黃云從谷口飛入,籠罩數個魔教弟子,那些魔教弟子頓時發出凄厲慘叫,滿地打滾,瘋狂抓撓,轉眼就渾身青腫,斃命當場。仔細一看,那團黃云,竟是數以千計指節大小的胡蜂。
又有一道白光激射而來,一口氣洞穿十多個魔教弟子。凡被白光洞穿的魔教弟子,皆于剎那之間,變成了皮膚枯萎、肌肉干癟的干尸。
突如其來的襲擊,令得魔教隊伍一片大亂。接連響起的慘叫聲中,古長空驟然色變:
“旁門異術!”
當今之世,煉氣士正統道路雖已斷絕,卻并不代表世間就沒有了超凡之力。
傳聞上古之時,人神妖魔混居,一些人族體內,因而多少混雜著一些古神、古妖,乃至魔物的血脈。
機緣巧合之下,這些源自上古的異種血脈,就有可能覺醒,獲得種種超凡之力。
像是天命宮中,倪昆那堅不可摧的體魄,就被七派宗師們,認為是覺醒了某種異種血脈,獲得了特殊體質。
除覺醒異種血脈之外,還有古時煉氣不成的修者,另僻蹊徑,開創出種種異術,一樣能發揮出超凡之能。
不過但凡不走正統煉氣道路的旁門異術,修行之時,無一例外,皆以損耗自身為前提,弊端極大,縱能逞一時之威,最后的下場也往往極為凄慘。
不要說長生不死,就連像普通人一樣壽終正寢都是奢望。
因此,在煉氣士時代,旁門異術素為煉氣士們鄙夷不屑。
可在當今這煉氣正道斷絕,“異種血脈”覺醒又全看機緣的時代,曾經被煉氣士瞧不起的旁門異術,因其以損耗自身本源代替天地靈機,反而成了唯一能自主修行的超凡路子。
天命教乃古煉氣士傳承,縱是魔道,卻也保持傳統,對旁門異術頗多不屑。
魔道固然血腥殘忍,可修行路子乃是“損萬物以肥自身”,對自身那是珍惜得很,絕不肯像旁門異術的修者們一樣殘損自身。
當然,旁門異術雖能修行,可因其艱難痛苦,弊端叢生,也是傳承稀少,修者寥寥,異常罕見。
古長空也沒有料到,撤退途中,居然會一口氣撞上四位旁門異術修行者,還剛剛好埋伏到了撤退隊伍。
這四個旁門異術修行者,絕不會是七大派的人。
只可能是一力促成七派會盟的那人手下。
可那人究竟是誰?
為何能一口氣派出四個旁門異術修行者?
又為何能掐準圣教撤離路線?
“定有奸細,暴露了我等行蹤!”
古長空再也無法保持魔教大長老那淡定從容的姿態,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其實縱然當世已無煉氣士,可無論血脈異能也好,旁門異術也罷,都并非無敵。
血脈異能、旁門異術皆有巨大局限,或持久不行,或本體脆弱,或有生克之道…
倘若能摸清對手異術底細,布局得當的話,普通武道宗師,也有機會搏殺血脈異人、旁門異術修行者。
可問題是,眼下天命教是遭埋伏突襲的一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要說摸清對手異術的底細,連對手人在哪里,都還沒有搞清楚。
敵人隱蔽真身,遠遠躲著施放異術,連面都不露,這還怎么打?
山谷之中血流成河,尸橫遍地,慘叫不絕。
眼見這些精挑細選出來,被寄予重振圣教之望的精英弟子們,幾乎成片成片地倒下,古長空不禁面皮通紅,心火勃發。
正要沖入山谷,抵擋那道殺戮最兇的白光時,一道人影疾掠而來,倉惶大喝:
“大長老,異術兇猛,弟子們死傷慘重,連四長老、五長老都戰死啦!”
正是魔教當代男弟子的魁首,與圣女蘇荔齊名的“小魔君”楊縱。
楊縱乃古長空于十四年前,親自接引進門的修行天才,今年不過十九歲,便已有武道宗師境界,且“洗髓換血”的修行亦一帆風順,有望在二十五歲之前,洗髓換血大成,臻至武圣之境。
在大長老古長空心目中,楊縱正是圣教教主的不二人選。
本來古長空打算,等到徹底脫身,安頓下來,就舉行繼位大典,讓楊縱正式繼任圣教教主。
可沒有想到,剛剛走出密道沒多遠,就被四個旁門修者堵了個正著。
古長空本待下去搏命,見到楊縱,方才勉強按下怒火,沉聲道:“你跟蘇荔先…小心!”
說話間一把將楊縱拉到身后,同時胸臟爆出一記擂鼓般的心跳聲。
心跳聲中,古長空渾身皮膚變得一片通紅,宛若滲血涂朱,正是天命教密傳功法“心火劫力”。
以心火劫力大幅催發潛能之時,古長空一指點出,爆出一記霹靂炸響。
霹靂勁!
霹靂指力疾點之下,一道悄無聲息追躡楊縱而來,試圖自背后將他一擊洞穿的白光,與古長空食指碰個正著,炸出極刺耳的金鐵交擊聲。
古長空指甲開裂,滲出鮮血。那道白光亦打著轉兒彈飛出數丈之外。
直至此時,眾人方才看清,那白光儼然是一口通體呈骨白色的長劍。
此劍狹長單薄,劍身遍布細細的血色紋路,宛若血管。劍格之上,赫然長著一只陰森詭異的血色眼珠,正自骨碌碌轉動著,森然盯向古長空。
與那血色眼珠視線一對,古長空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氣息,透過雙眼侵襲而來,直滲腦海,令他腦海一陣眩暈混亂,身軀亦不禁微微一僵。
古長空終究是魔教當代實力最強的大長老,身體出現異狀之時,純憑本能爆喝一聲,胸腔再度爆出擂鼓般的心跳,“心火劫力”爆發之下,將腦中眩暈、身上僵直一掃而空。
但就在古長空對抗那血色眼珠陰冷目光之時。
利器入肉聲響起。
古長空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回望被他拉到身后護住的楊縱。
楊縱面無表情,雙手各握一口藍汪汪的利匕,兩口匕首,皆已刺入古長空腰眼,直沒至柄。
“原來…是你!”
古長空瞪裂眼角,嘶聲質問。
話音未落,那骨白長劍又化作一道白光,激射而來,噗地一聲,刺入古長空胸口,洞穿其心臟。
古長空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枯萎下去,骨白長劍上血管狀的細細紋路則不斷膨脹蠕動著,愈發猩紅欲滴。劍格處的血色眼珠,更透出一抹貪婪愉悅。
“不錯,是我。”
楊縱淡淡說著,側首一望蘇荔,頓時微微一怔——也就偷襲捅古長空刀子,再說兩句話的功夫,蘇荔居然就已經一溜煙飛掠出百丈開外,沒入山谷密林之中,眨個眼就連片衣角都瞧不見了。
楊縱眼角微微一跳,拔出匕首,正要去追,一道陰冷嘶啞的男聲,從骨白長劍中傳來:
“不必追了,蘇荔自有他人對付。你現在的任務,是點驗血、魂、尸、蠱四部魔經,確認它們完好無損、無一遺漏。畢竟,我們之中,只有你,親眼見過四部魔經。”
楊縱皺眉道:
“蘇荔最擅輕功,又極熟悉地形,若是被她逃脫…”
劍中傳來的嘶啞男聲不屑道:
“魔教老輩高手全滅,又丟了總壇,失了四部魔經,蘇荔這所謂的天命圣女逃掉又如何?不過是只喪家之犬而已,不足為慮。”
楊縱又問:
“天命宮呢?就這么讓給七大派嗎?”
嘶啞男聲道:
“天命宮中,無非就剩下些金銀財貨。對我等主公來說,最重要的,乃是四部魔經,其余一切,都不值一提。再說七大派抄掠天命宮寶庫之后,難道還敢昧下主公那一份?
“此地距離主公領地,足有萬里之遙,若我等奪取魔經的消息泄露,回程途中,很可能橫生枝節。所以勿需理會其余,殺光魔教弟子,驗清四部魔經后,我等便速速離去。”
楊縱點點頭,不再發問,縱身躍入魔教弟子群中,毫不顧念同門情誼,放手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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