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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修行嘛,不辛苦

  “邪劍仙死了。連保命遁符都來不及動用,便灰飛煙滅,尸骨無存。”

  “那倪昆簡直非人!不僅能無視邪靈白骨劍的爆魂邪音,還可徒手拗斷劍身,最后更是焚毀劍靈,致邪仙劍身死…楊縱,你對此就沒有什么說法么?”

  “我有什么可說的?我怎知倪昆那小子竟如此厲害?”

  “你可是從小與他一起在天命教總壇長大的!”

  “說了多少遍了?那時他還只是個傻子!直至七派圍攻天命宮時,他方才開竅!”

  “傻了二十年,一朝開竅,就臻至人間絕頂,在這凡俗現世,更是天下無敵,連邪劍仙都命喪他手,我們都不敢在他面前現身…天下哪有這樣的傻子?你從小與他一起在天命宮長大,怎就不是這樣的傻子?”

  “也許他是煉氣士時代,茍活至今的千年老怪轉世,二十年來看似癡傻,實則在用前世殘留的大法力洗煉先天之體?也許他是來自‘魔淵’之類異世天地的老魔,偽裝為人,二十年冷眼旁觀,只是在調整偽裝,以欺騙天地、融入世界?也許他也得了跟我們一樣的奇遇?總之可能太多,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情形。”

  “那蘇荔怎么說?你楊縱可是得了主公器重,當初攻打天命宮前夕,便賜了你‘洗髓換血丹’,令你修為大進,連古長空都被你偷襲得手。如今你更是只差一步,就能洗髓換血大成,晉升武圣。你還修煉了契合你血脈的‘鯤鵬九變’筑基煉體篇,怎連一個小小的蘇荔都沒能拿下?”

  “…蘇荔悟性在我之上,又跟了倪昆這個怪物,天知道這短短月余之間,她又得了什么造化。另外,我懷疑她也有甚神魔血脈,根骨并不比我遜色。”

  “哪來那么多神魔血脈?你這分明就是借口,我看你是顧念同門情誼,不肯下死手…”

  “我連古長空都殺了…”

  “蘇荔、倪昆都是你自幼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伙伴,你能對古長空下殺手,未必會對他們趕盡殺絕。倪昆的情報,你是否有意隱瞞?”

  “我與蘇荔交情泛泛,跟倪大傻子更是毫無交情,幼時反倒欺負過他不止一次。黑無常,你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看不慣主公對我的器重,刻意往我身上潑污水?你莫不是想要與我楊縱火并?”

  “嘿,你一個后起之秀,也敢與我火并?好得很,我讓你三招…”

  “好了好了,老公你少說兩句。此事不怪楊縱,他必定也未曾料到,區區一個被古長空安排頂缸,留給七派泄憤的傻子,居然能變成這種怪物。那蘇荔能成為與楊縱并列的天命教當代女魁,自然也是天驕人杰,不可能是不堪一擊、毫無長進的廢物…只是,此次任務失敗,靈州各郡主官雖死,可長樂公主安然無恙,有她坐鎮靈州主持賑災、平亂,靈州只怕亂不起來。邪劍仙又折在了長樂宮,咱們這趟差使辦得一塌糊涂,主公那邊怕是不好交待。”

  “倪昆之事,純屬意外,沒人知道倪昆竟藏得那么深,乃是情報出了問題。主公素來寬宏,不會因此怪罪我們。可惜無生教此次損失慘重,不僅折了八臂羅剎,那些滲入靈州官府的秘密信眾,只怕也要被大肆清洗一番。以黃秀峰的小氣性子,殺長樂公主以亂靈州的目的沒有達成,反而損失慘重,縱有陳武在旁鼓動,他只怕也不會再按照原計劃起事了。”

  “何止不會照原計劃起事?我看黃秀峰恐怕已對陳武起疑,不僅不會再聽信陳武鼓動,怕是要把陳武清洗掉了。”

  “陳武畢竟是主公埋在黃秀峰身邊的暗子,咱們要不要拉他一把?”

  “如何拉他一把?我們可是被陳武引薦給黃秀峰的,你當黃秀峰不會懷疑我們?再說,長樂宮事敗之后,黃秀峰得八臂羅剎死前提醒,早帶著幾個心腹溜得無影無蹤,現在根本不知道他人在哪里。連陳武也跟著不知所蹤,說不定就已經被黃秀峰干掉,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陳武生死,都只是小事。關鍵是靈州不亂,調動邊軍平亂的計劃,便無以為繼。后繼的一系列謀劃,也將付諸東流…雖主公猶有后計,但又得耗去更多的時間、資源…”

  “倪昆這個變數,影響實在太大了!”

  “不錯。當初我們以為殺了古長空和天命教最后一批精英,盡奪天命教傳承典藉,便算是大功告成,徹底覆滅了天命教。卻沒有想到,區區一個無人在意的傻子倪昆,竟然不知不覺,成長到這等地步…早知如此,當初就該順道去天命宮一趟,將倪昆殺掉的。”

  “誰也料不到會有這等奇事。只能說,是那倪昆命不該絕。不過天命教嚴格說來,已經算是覆滅了。畢竟那倪昆連一冊傳承典藉都沒有,所謂的天命教主,根本名不符實。另外,我等此次雖然事敗,但好在沒有真正暴露,而倪昆的實力,已被我們看在眼里。主公亦會真正將他重視起來。既被主公重視,那倪昆…便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次日一早,長樂公主將蘇荔、師琪等人皆召至寢宮偏殿,與他們說起了“斬殺神墓行者”以及獎勵之事。

  “那白骨劍主是神墓行者?”

  聽完倪昆講述的神墓獎勵提示,蘇荔一怔,旋即愕然道:

  “楊縱和那幾個異人是同伙,他又可以用符法化火飛縱,難道他也是神墓行者?”

  倪昆緩緩頷首:“極有可能。”

  “可惜!”蘇荔一臉遺憾:“楊縱武功也就只比我高一點點,早知道我就動用小回春符,乃至催動血脈能力,將他拿下了…”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拷問出傳承魔經的下落,之后還能清理門戶,再順手賺一筆神墓賞金。

  那可是價值一千兩神銀,一枚八品神晶的人頭呢。

  倪昆卻搖了搖頭:

  “若楊縱真是神墓行者,那他成為神墓行者的時間,當在你之前。他背后又有一個神秘靠山,底牌一定比你更多。你就算手段盡出,只怕也拿不下他。”

  頓了頓,他又環顧眾人,肅然說道:

  “擊殺神墓行者的獎勵如此之高,足見神墓行者最危險的對手,就是同行。

  “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要暴露了各自神墓行者的身份。否則被有心人察知,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無形殺機悄然來襲。”

  雖神墓不允許泄露機密,但若是不夠謹慎,其他有心的神墓行者仔細觀察之下,還是能透過一些細節,比如罕見乃至失傳的功法、丹藥、法符、奇物等等物件,乃至不符合常理的修為進境,看出幾分端倪。

  比如倪昆現在就完全有理由懷疑,楊縱以及他那幾個異人同伙,乃至覆滅天命教的幕后主使,統統都是神墓行者。

  天命教前代圣女,甚至被前代圣女干掉的前代教主,也都有極大嫌疑。

  而一旦有了嫌疑,那么在某些神墓行者眼中,哪怕無法完全確定,為了高額獎勵,說不得也是要“有殺錯無放過”。

  這時,病郎中忽然一拍巴掌,眉飛色舞地說道:

  “教主,公主殿下,既然獵殺神墓行者獎勵如此之高,咱們是不是…可以通過靖夜司、鎮魔衛等朝廷的渠道,查證一番,看看誰有神墓行者的嫌疑?

  “反正被靖夜司、鎮魔衛盯上的,多半沒幾個好東西,斬殺他們,既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又可賺取神墓賞銀,豈不是一舉多得?”

  此言一出,師琪、偃師、蟻王頓時齊刷刷扭頭看向他,個個目光炯炯,飽含深意。

  病郎中一怔,納悶道:

  “你們為何這么看著我?”

  蟻王悶聲道:“我被靖夜司通緝多年。”

  偃師拈著胡須,笑呵呵說道:“小老兒身上也背著幾份通緝,雖然都搞錯了通緝對象,但事情確實是我辦的。”

  師琪悠然道:“小女子的‘棋魔’身份,也是個通緝犯。”

  蟻王又道:“郎中你似乎也有通緝令在身。”

  偃師笑道:“恰好咱們還都是神墓行者,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師琪瞥了病郎中一眼,垂下眼瞼,長睫輕顫,“郎中你是想干掉我們,還是要舍生取義,犧牲自己,讓我們賺一筆賞銀?”

  病郎中一臉郁悶:

  “咱們都是一伙兒的,哪能自相殘殺?我估摸著,同一伙神墓行者之間,怕是不能自相殘殺。否則不但沒獎勵,只怕還會有懲罰。

  “畢竟那個小魔君楊縱,不也沒和他的異人同伙們自相殘殺么?

  “所以我說的是別人,咱們可以找別的神墓行者賺錢…”

  “此事不妥。”倪昆搖頭:“若靖夜司、鎮魔衛中,也有神墓行者,咱們通過這兩者的渠道調查,只會先將自己暴露在可能存在的靖夜司、鎮魔衛神墓行者眼中。我固然無所畏懼,可是你們,真禁得起有心人精心策劃的暗殺?”

  “不錯。”長樂公主淡淡說道:“靖夜司、鎮魔衛發展到今天,已經被多方勢力滲透成了篩子,衙門臃腫,人員復雜,許多成員乃至高層都有各自私心,韓驚濤就是明顯的例子。這兩大衙門,可不是能保密的地方。”

  豈止是不能保密?

  根本就是混進了太多別有用心,乃至野心勃勃的敵對勢力。

  比如曾與威遠伯世子勾連,長時間將京師人口失蹤案,當成普通案件調查的幾個靖夜司官吏,比如韓驚濤,比如此次傳遞假情報,將仁一及兩千長樂郡兵調去梧風郡的宋青山——宋青山的成份暫時還不能確定,不知他究竟是無生教秘密信眾,還是受了他人蒙蔽。

  可即使宋青山只是受了蒙蔽,也足以證明,梧風郡的靖夜司系統,已經完全不可靠了。

  公主殿下并不諱言八百年王朝的深重積弊。

  在她看來,若非天子強行續命,怕是早個一兩百年,大周就已經完蛋。

  可即使有歷代天子續命,也不過是將早該爆發的危機強行掩蓋拖延。

  時至今日,看似鮮花著錦的大周王朝,其實已經積重難返。

  繁華盛景,全靠天子一力維系。

  可在王朝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早不知潛藏了多少陳腐污濁,更不知有多少暗流,正自悄然涌動。

  想要改變這一切,除非出現驚天動地的巨大變化。

  “獵殺神墓行者發財的路子,就不要多想了。你們想把別的神墓行者當作獵物,別人還想獵殺你們呢。”

  倪昆鄭重說道:

  “再提醒你們一遍:今天與你們商議此事,就是告知你們,須得注意保密身份,切莫漏了馬腳。也盡量別把從神墓里帶出來的物件,暴露在任何外人眼前。”

  偃師連忙行禮:“是,小老兒謹遵教主訓誡。”

  病郎中、蟻王、師琪也紛紛應諾,表示遵從。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接下來,長樂公主說起了對眾人的安排。

  長樂公主將坐鎮長樂宮,在秘衛保護下,統籌主持賑災、平亂事宜。

  倪昆則將持升級成“銀牌”,擁有號令地方靖夜司、鎮魔衛,乃至調動五百以下郡兵的公主令牌,帶著公主安排的精干老吏,代公主巡視靈州地方,巡查掌握第一手真實災情,并協助清理官府中的無生教秘密信眾。

  蘇荔作為他麾下第一圣女,自然是要跟隨他行動。

  師琪則將攜公主諭令,前往梧風郡,于受災最嚴重的梧風郡協助賑災,并建立神廟,傳播天河龍神信仰,感召信眾。

  病郎中、偃師、蟻王隨師琪一起行動。

  病郎中可防疫治病,偃師可制作工程機關,清淤堵漏,疏通道路,往災情嚴重、交通斷絕的區域運送救災物資。蟻王亦可驅使噬金蟻作一些清理淤堵的工作,還可以追蹤、剿殺趁火打劫的盜匪亂賊。

  而病郎中等人所為,都將算在天河龍神頭上,以增加災區百姓對天河龍神的信心,使師琪盡快招收更多信眾。

  說起來,傳播“天河龍神”的信仰,雖然有一定風險,但在靈州災區,無生教早在災民之中大肆傳播。

  就算此次長樂公主決心在靈州狠狠清洗一番,卻也最多只能針對地方官府、世家、勛貴中的無生教秘密信眾,以及少數民間的無生教狂信骨干。

  就這,也肯定會有大把漏網之魚。

  至于廣大信仰了“無生圣父”的災民,那是真的沒有辦法。

  總不能把幾萬十幾萬的災民,統統殺掉吧?

  所以天河龍神的傳播,除了能幫助師琪提升實力,使她能在未來的神墓任務中,發揮更大作用之外,還有著巨大的現實好處。

  比如,可以利用天河龍神在治水方面的能力,以及病郎中等人治病防疫、剿殺盜匪、輸送物資等看得見的本領,與無生教爭奪底層民眾的信仰,盡可能使民眾不被邪教蠱惑,穩定秩序、安定人心。

  而至少在目前,“天河龍神”比無生教更加可控。

  倪昆鎮得住師琪。

  就算萬一失控,長樂公主也并不畏懼。

  現世靈機斷絕,天河龍神再強,也不可能親身降臨,人間顯圣。

  天河龍神不親自降臨,神凰火便能鎮壓一切異術——有倪昆輔助修煉,不斷增厚本源,長樂公主對未來已是充滿信心。

  安排妥當之后,眾人也沒有多作耽擱,即刻啟程,開始各自行事。

  靈州共有七郡之地,地域不小,倪昆此次任務很重,因為他不僅要代公主巡視地方,還得經常回來,與公主修行。

  也就是他腳程夠快,真要徹底放開腳步,不帶累贅,一個白天跑個上千里輕輕松松、猶有余力,這才能時常往返各地方與長樂宮。

  而與長樂公主修行,對倪昆也很重要。

  “先天陰陽悟真大道賦”,能引導神凰焰力,淬煉他不朽金身。不僅能令他體魄上限在百尺竿頭屢有進益,還可些微增厚他的本源。

  雖每次修行,增加的本源都不算太多,但積少成多之下,他的潛力亦會愈加雄厚,未來的修行前程更為可觀。

  所以即便要時常來回趕路,倪昆也是樂在其中。

  修行嘛,不辛苦。

  一個月后。

  倪昆獨身一人,就憑一雙鐵腳板,兩個時辰趕路四百余里,在午夜之前,風塵塵仆仆地趕回長樂宮。

  回來之后,直奔公主寢宮,無視侍立公主身側的仁二,一把將正在翻看卷宗的公主殿下扛上肩頭,扛著她往溫泉宮行去。

  “你這魔頭,竟敢強搶當今大長公主,簡直無法無天!”

  “呵,強搶大長公主算什么?本座不僅要搶,還要睡大長公主!擺成十八般姿勢,翻著花樣兒的睡…”

  說話間,倪大魔頭還抬起手掌,往公主渾圓飽滿的挺翹豐臀上輕輕拍了一巴掌。

  “啊!好痛!”

  公主輕呼一聲,嘴上說痛,可聲音卻透著幾分酥酥媚意,肌膚也微微發熱,泛起玫紅。

  饒是如此,她嘴上兀自強硬:

  “魔頭,縱你魔威滔天,天下無敵,本宮也絕不會屈服,有本事你讓我咬你啊!”

  “放心,等下自會讓你咬個痛快…”

  倪昆哈哈一笑,又在公主臀上連拍幾下,直打得公主瓊鼻連哼,眼波似水,肌膚愈發晶瑩霞紅。

  后面護送的仁二,被二人這番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鬧得直翻白眼。

  不過沒有辦法,誰叫她是公主的貼身侍衛呢?

  再說,她這也比宮里侍候皇帝的宮女、太監要好得多。

  宮女、太監們侍侯皇帝的時候,不僅要在旁邊聽著墻角,還得在本本上一五一十記下來,皇帝說了什么,被寵幸的妃子又說了什么,然后皇帝是哪時哪刻播下龍種的等等等等,一切都得全程陪同記錄,還絕對不能失儀…

  而倪昆和長樂公主雖然玩得很開,但至少沒有要求她在旁邊記錄…

  進了溫泉宮,倪昆自然言出必踐,讓公主咬了個痛快,還將她擺了十八般姿勢。

  一番痛快修行之后。

  倪昆趴在池畔軟榻上,公主殿下只批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短裙,坐在軟榻之旁,幫他按摩腿腳。

  兩個時辰跑了四百里,倪昆雖然不覺疲憊,公主殿下卻是心疼他,自告奮勇要替他捏腳解乏。

  公主殿下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從來只有被人侍候,從未有過侍候別人的時候,按摩手法因此相當拙劣。力道更是嚴重不足,落在倪昆身上,簡直就跟小風吹拂似的。

  不過被高高在上、威儀堂堂的大長公主、神凰血脈覺醒者捏腳伺候,這心里的滿足感,自是不言而喻。

  “前兩天,我那宋家表弟,來長樂宮找我哭訴了。說你蠻不講理,仗著有我的公主銀牌,扣了他的糧船,只給一萬兩銀子,便將他打發,給的還是白條…”

  長樂公主與先帝生母,出生京師勛貴洛國公宋氏。

  她的表弟,自然就是洛國公家的公子哥。

  那位宋家公子,積極響應朝廷號召,從去年豐收的某州,收購了三萬石糧食,親自押來靈州賑災,叫價十兩白銀一石——要知道,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的年景,剛打的新糧,不算運價的話,四石大米才能賣出一兩白銀。

  宋家公子收的是去年秋收的糧食,到今年這青黃不接的月份,倒也不能算是陳糧,但叫價十兩一石,根本就是趁火打劫,發國難財。

  要不是看在他還算是有幾分良心的份上,倪昆不僅一分銀子不給,還要將他暴打一頓,哪里會給他一張一萬兩白銀的白條,讓他來找公主要錢?

  沒錯,宋家公子這還真是良心價。

  靈州本地的大戶糧商囤積居奇,連陳糧都炒到了十五兩一石。

  相比靈州本地這些大戶,千里迢迢運糧來賣的宋家公子,去年秋收的糧食都才叫價十兩,居然都能算是大大的仁心善舉了。

  而倪昆自然也不是一味欺負公主的親戚。

  巡視靈州這一月,他已經辦了十多家囤積居奇的大戶,其中既有勾結官吏的豪商,亦有本地的世家乃至勛貴。

  之所以辦得這么順利,說來還得感謝無生教攻打長樂宮之事。

  此事已經引得天子震怒,雖尚未親政,仍然強發中旨,要求朝廷立刻行動起來。

  朝廷當即派遣大量京師鎮魔衛、靖夜司高手,并派遣一萬禁軍,前來靈州給公主鎮場。

  禁軍雖然草包,打不得硬仗,但用來對付那些不法豪商、貪腐官員、世家勛貴還是毫無問題的。

  哪怕世家豪門都養著不少武功好手,可這不是還有鎮魔衛、靖夜司的高手么?

  鎮魔衛、靖夜司成份再復雜,心里再多陰私想法,在這公主震怒的當口,還是得老老實實辦事的。

  大軍前來靈州鎮場,公主又正在靈州大肆清洗無生教眾,靈州官場、世家、豪門一時人人自危,生怕被扣上與無生教勾結,行刺公主、圖謀造反的大帽子。

  倪昆手持公主銀牌,仗著公主威風,都不必痛下殺手,鬧出太多血腥事件,只要輕描淡寫說一句,懷疑這家與無生教有染,得好好調查一下,馬上就能嚇得對方魂不附體,二話不說打開糧倉,痛痛快快平價放糧。

  就這,他們還得千恩萬謝倪昆高抬貴手,還得在私下里再給他封些好處。

  好處倪昆當然要收。

  不過他才不貪這些俗世錢財,除了少數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兒,當禮物送給了公主、蘇荔,其它金銀財寶,他轉手就拿去買了糧食物資,給災民送去了。

  當然,其中也有冥頑不靈的,叫囂什么我家祖上四百年前,曾追隨世祖皇帝中興大周,再鑄神朝,我家乃是世襲罔替、與國同休的勛臣,我家家大業大,族人眾多,囤這么多糧都是自己吃的,至于這么多糧食單我一家一百年都吃不完…

  爺是傳家四百年的正牌子勛貴,爺特么就樂意浪費,爺死了都還要將糧食埋進土里,給爺陪葬,你特么一個抱公主大腿的幸進小人管得著么?

  沒有辦法,面對這種頑固份子,倪昆只好勉為其難,把他們都埋進土里了。

  總之在公主的居中運籌,倪昆、蘇荔及公主府各干吏多方奔走,師琪等人努力協作之下,一個月辛苦下來,靈州災情終見緩解,無生教之亂也漸漸平定了下來。

  說起來,面對長樂公主的雷霆打擊,無生教的反應也頗有些奇怪。

  雖然在長樂公主嚴厲打擊之下,無生教損失慘重,許多官府、世家、勛貴的秘密信眾,都被揪了出來,民間的骨干信眾也被抓捕不少,還摧毀了多個秘密教壇,但在這場清洗之中,“雨神”等無生教術師,就沒有一個現身反抗的。

  一些無生教高層骨干,也早就跑得不知所蹤。無生教主黃秀峰更是從頭到尾沒有露面。

  這讓責令各郡縣地方嚴防死守、整軍備戰,隨時提防無生教直接起事,掀起大亂的長樂公主頗有些錯愕,想不明白無生教這鬧的是哪一出。

  攻打長樂宮時鬧得那般轟轟烈烈,怎么等到我反擊時,就一點抵抗都沒有,直接就收攏骨干,溜之大吉呢?

  并且還未曾通知靈州本土那些秘密信眾,讓許多秘密信眾被抓了個措手不及。

  感覺無生教這舉動,好像就是要留下那些人扛包頂雷,給長樂公主泄憤的。

  不過就算無生教認了慫,經長樂宮之亂,無生教也成了長樂公主的眼中釘、肉中刺。

  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要持續給各方施壓,不斷打壓無生教了。

  倪昆這趟回來,純粹是為修行。

  一夜修行之后,天未亮時,他便又匆匆啟程,繼續未完的工作。

  而長樂公主也沒時間依依不舍,也是一大早就起來繼續賑災事宜。

  就這樣,兩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隨著天氣好轉,在各方努力之下,靈州災情已基本平定,無生教之亂也算是暫時平定。

  而倪昆等人第二次神墓任務的時間,也行將到來。

  “一刻鐘后進入神墓,請作好準備…”

  聽到耳畔響起的那威嚴宏大、淡漠無情、難辨雌雄的聲音,正分散在靈州各地,繼續最著后一點賑災收尾工作的倪昆等人,各自放下手頭事情,尋了個無人之處,靜靜等待。

  一刻鐘后,熟悉的恍惚旋暈倏地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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