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偷襲倪昆的白骨長劍十分詭異。
單薄狹窄的劍身遍布血管似的血色紋路,劍格之上,還長著一只陰森詭異的血色眼珠。
此時被倪昆踏在腳下,這劍還不安份,劍身不停掙扎,瘋狂扭動,叫倪昆只覺自己腳下好像踩上了一頭渾身巨力、滑溜無比的蟒蛇。
若非他神力無窮,此劍只怕早已將他掀翻在地,掙脫開去。
瘋狂掙扎一陣,見倪昆腳掌宛若扎地生根,紋絲不動,那白骨長劍劍格上的血色眼珠骨碌碌亂轉著,忽然爆發一陣尖銳刺耳的嘯叫。
那尖銳嘯叫,像是有銳利的鐵器,正自胡亂刮蹭著玻璃,刺得人耳膜似被針扎,腦中更像是有什么東西忽然炸開,轟然膨脹,自內而外瘋狂沖擊腦殼。
尖嘯橫掃之下,離倪昆稍近的無生教眾,二話不說就慘叫著撲倒在雨水之中,抱著腦袋滿地打滾。
他們一個個額頭青筋暴起,耳竅、鼻孔直冒鮮血,跟著眼角也開始滲血,眼珠更是不斷往外凸出,最后干脆啵地一聲,自眼窩中飛射出來,空洞洞的眼眶,也隨之飆出大股血泉。
白骨長劍這一聲尖嘯,數十無生教眾僅僅只是被殃及池魚,便已眼珠脫眶飛出,眼窩飆血地凄慘死去。而直面這一聲尖嘯,承受了大部分攻擊的倪昆…
“吵死了。”
倪昆皺著眉頭,稍微流露出有點頭疼的煩躁模樣,俯下身去,雙手齊出,右手攥住白骨長劍劍尖,左手握劍此劍劍柄,雙手合力,將此劍抓起。
這白骨長劍還在拼命扭動掙扎,劍格上的血色眼珠骨碌碌轉個不停,不僅持續發出刺耳尖嘯,還射出一道猩紅視線,投入倪昆眼中,化為一道陰寒氣息,瘋狂沖刷倪昆腦海,要讓他思維凝滯,念頭停轉,變成無法反抗,只能任由宰割的木偶。
然而倪昆腦海之中,不朽金身符文金光大放,將侵入腦海的陰寒氣息一掃而空。
那幾息之間就讓數十人凄慘斃命的恐怖尖嘯,也只不過令倪昆覺得刺耳煩躁,外加額角隱隱有點鈍痛而已。
“給我閉嘴!”
倪昆沉喝一聲,握著劍身的雙手猛地發力一拗。
咔嚓!
骨骼斷裂的脆響聲中,一記凄厲的慘叫,自被倪昆一折兩斷的劍身中爆出。
劍格那只血色眼珠怪叫著,咕地一聲,自劍格飛出,拖著自劍身抽離的無數“血管”,如一頭詭異的章魚,揮舞著那些血管觸手,向著倪昆襲來。
倪昆揮動斷劍,將血色眼珠一分為二。
但被剖成兩半的血色眼珠瞬間又融合在一起,恢復完整,繼續鍥而不舍地向倪昆撲來。
倪昆干脆一把攥住這血色眼珠怪,發力一捏,啪地一聲,將之捏成一團血水。
但從指縫里溢出的血水,馬上又恢復成血色眼珠怪。且這邪物下方拖著無數血管,還纏到倪昆手掌、胳膊上,拼命鉆刺,試圖刺破他皮膚,滲入他體內。
雖然根本鉆不動倪昆那連炮彈都打不穿的皮膚,可倪昆拿它也是沒有辦法,一時竟殺不死它。
老實說,面對類似的邪祟詭物,倪昆現在還真缺點應對手段。
他固然不怕這種“低級”邪祟,可無法催動真氣的情況下,他就只能放血,試試看能否用自己那可以克制邪祟的武圣之血,燒死這只眼珠怪物。
不過這一次,用不著他再自傷放血了。
廢墟中,長樂公主瞳孔之中,隱隱亮起一點焰光,輕描淡寫地朝那血色眼珠瞥了一眼。
只這驚鴻一瞥,那血色眼珠怪便嘭地一聲,從內而外爆出一團赤紅烈焰。
烈焰只一閃一灼,血色眼珠怪便已焚化成灰。
那纏在倪昆手掌、小臂上的血管,也在烈焰閃爍之時灰飛煙滅。
而倪昆則是毫發無傷,未被烈焰波及分毫。
當倪昆一把拗斷白骨長劍時。
距離議政殿約有百丈的一棟閣樓之中,一個盤膝坐在閣樓露臺,遙對議政殿方向,渾身瘦骨嶙峋,宛若癆病鬼的白發男子,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慘叫道:
“天魔倪昆!竟敢毀我邪靈白骨劍!”
此人正是自稱“邪劍仙”的異術修士,當初天命教覆滅之役,亦曾在峽谷埋伏撤退的天命教隊伍,一口邪靈白骨劍殺人逾百,連古長空都被他一劍穿心,吸盡一身精血元氣。
但此刻,這口性命交修的邪劍,已被倪昆一把折斷,邪劍仙頓時身受重創。
可他顧不得體內經脈寸斷般的劇痛,吐出一口逆血之后,便連連掐訣念咒,試圖召回“劍靈”。
他這邪靈白骨劍,并非正統飛劍,而是偏向旁門異術甚至邪術。
因此只要“劍靈”存活下來,重鑄邪靈白骨劍不說很簡單,至少也不算太難。
可是,正自拼命隔空施咒,召喚那有些桀驁不馴的“劍靈”時,邪劍仙忽然又慘叫一聲,眼耳口鼻同時冒出烈焰。
轉眼之間,他整個人就被自體內噴出的赤紅烈焰,燒成了一團碩大的火球,不過幾息功夫,便已被燒得尸骨無存,只余一團不多的骨灰,灑落在露臺之上。
而他盤坐的露臺地板,連一點焦痕都未曾出現,竟完全未被那烈焰波及。
當“邪劍仙”化為灰燼時。
倪昆耳畔,忽地響起“神墓”那低沉宏大、淡漠無情、雌雄莫辨的聲音:
“殺死‘神墓行者’一員,獎勵神銀千兩,八品神晶一枚。”
倪昆神情微微一動,驀地轉首,看向長樂公主。
公主此時也是神情愕然,也正自側首看向倪昆。
兩人雙修多日,本就氣機交融,此時視線一對,頓時心有靈犀,皆知彼此也收到了類似的通知。
對于“神墓”能在現世發聲,兩人并不意外。
這畢竟是能在現世任意角落,將任何一人拉進“神墓”的大能,在不被外人所知的情況下,直接向“神墓行者”傳音,對神墓來說,再容易不過。
只是讓倪昆和長樂公主頗有些在意的,是神墓對被他們殺死之人的形容。
原來他們殺死的,竟也是一位“神墓行者”。
而這擊殺獎勵,著實過于豐厚——倪昆不知長樂公主得到了什么,可他居然得到了一千兩神銀,一枚八品神晶的獎勵。
這可比他斬殺真氣境中期煉氣士的獎勵,還要多出數倍!
可這白骨飛劍雖然有些詭異,其真實威力,卻遠遠比不上試煉任務中,血神教吳落石的滅靈血霧、攝血神爪、天魔化血刀。
殺掉這么一個“弱小”的家伙,只因其是“神墓行者”,獎勵就如此豐厚,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
“神墓”這是在以此鼓勵“神墓行者”們自相殘殺?
又或者,這白骨飛劍的主人,真實實力并不僅此于此,而是像他倪昆真氣被禁錮一樣,也被主界靈機斷絕的天地鐵律,禁錮了大部分實力?
又或是神墓行者之間,存在陣營區別?
倪昆心中忽忽閃過諸多念頭。
但眼下顯然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
當白骨長劍被摧毀,尤其當那“血色眼珠怪”,亦即神墓所說的“邪靈”被燒成灰燼之后。
之前還鍥而不舍攻擊著倪昆的雨水,忽然化作了尋常雨水。
始終未曾現身,不知躲在哪里的“雨神”,儼然已經抽身離去。
而快要抵達議政殿的楊縱,遠遠看到倪昆徒手折斷邪靈白骨劍的情形,當即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途中還碰到蘇荔,見楊縱要跑,蘇荔立刻大叫一聲:
“楊縱你不要跑!教主,快來呀,叛徒楊縱就在這里!”
一邊大叫,她還一邊生龍活虎、氣勢洶洶地提劍來截。
楊縱冷哼一聲,回頭看一眼議政殿方向,取出一張紙符,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舌尖血,灑在紙符之上。
一遇這舌尖血,即使是在暴雨之中,這張紙符亦轟地燃燒起來。
隨后楊縱將燃燒的紙符往自己身上一拍,嘭地一聲,化為一道焰流,沖天而起,幾個閃爍,便沒了蹤影。
已快沖到楊縱身前的蘇荔頓時一呆,止住腳步,瞪大雙眼,手搭涼蓬,看著楊縱化火縱走的方向:
“什么情況?楊縱那小子,什么時候學會了符法?”
這時,聽到蘇荔召喚的倪昆,顧不得追殺那些無生教眾,撞破雨幕,閃身飛掠而來,問道:“楊縱呢?他在哪里?”
楊縱這家伙手上有四部魔經,倪昆固然不在乎,可天鬼戮神法對蘇荔很重要。
并且倪昆懷疑,楊縱很可能與前代圣女有所關聯。
若能找到前代圣女,就有機會奪取玄冥真水,冥凰丹方,以及其它輔助材料。
如此一來,就不必在神墓辛辛苦苦攢錢了。
然而,蘇荔比劃著手勢,繪聲繪色將楊縱用符化火縱走的情形說了一番,又一臉納悶地說道:
“教主,楊縱怎么突然就會用符法了?他不像是修出了真氣的樣子呀,連我都沒打贏,連武圣都不是,憑什么就能用符?”
憑什么?
楊縱的同伙可是神墓行者,那楊縱究竟是個什么成份,也不用多猜了吧?
甚至莫明其妙背叛天命教,都很有可能是因為他成了神墓行者的緣故。
說不定還接到了幫助七派攻打天命總壇、覆滅天命教的任務——可別說主世界就不是任務場景,其它異世天地可以作為任務場景,主世界為什么不行?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倪昆沒有多說什么,帶著蘇荔回返議政殿。
不多時,師琪、病郎中、偃師、蟻王也相繼趕到,彼此一說途中遭遇,蘇荔頓時瞪眼叫道:
“使藤蔓的,使鐵鏈的,還有駕馭胡蜂的,使白骨劍的,都是曾經與楊縱里應外合,埋伏我們,搶走我圣教傳承典藉的異術修士!
“尤其那個使胡蜂的,還曾御使蜂群,在山里追殺了我十幾里,還好我夠機靈,方才躲了過去!
“教主,那些異術修士和楊縱一起,奪走了四部魔經和所有傳承典藉,咱們得趕緊去追殺他們,抓住他們,拷問出幕后主使呀!”
倪昆淡淡道:
“怎么追殺?除你見到了楊縱,我被白骨劍襲擊,其他幾個異術修士,根本連面都沒露,天知道他們躲在哪里。還有那個無生教的雨神,也是由始至終,都不曾露面。”
蘇荔捏著粉拳,用力一捶掌心,憤然道:
“一群藏頭露尾的卑鄙小人!當初埋伏我們時,也是這樣,壓根兒不露頭,就躲在暗處搞偷襲!哼,與他們比起來,現身跟我打了一場的叛徒楊縱,居然都能算是光明正大了!”
聽她這番發言,也曾“藏頭露尾”埋伏過倪昆的師琪、病郎中、蟻王都不禁一臉訕訕。只有偃師老神在在,毫不動容,一副老臉飽受風霜磨礪,早已金剛不壞、堅不可摧的模樣。
倪昆也是眼神古怪地瞧了蘇荔一眼,很想提醒她一句,你都兌換了裝成干尸的詐死功法,琢磨著扮干尸陰人呢,有什么立場指責別人慣會偷襲?
忍住吐槽,倪昆搖了搖頭,看看一片殘破、尸橫遍地的議政殿內外,說道: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無生教的術師雨神已退,其它幾個異術修士也被我驚走,不過還有不少無生教眾,正在長樂宮中亂竄,你們去協助周延,追殺那些無生教眾吧。”
“教主,那你呢?”
“我已殺過一個武圣,又打爆了一個異人,嘍羅也殺了不少,找不到更大個的目標,殺嘍羅跟碾蟲子似的,著實無趣。我就不去了。”
說完徑直向著公主行去。
見倪昆頭也不回地離開,蘇荔不禁撇了撇嘴角,小聲嘀咕:
“什么呀,不就是想去陪公主嗎?找什么殺嘍羅無趣的借口…”
“教主真神人也!”
偃師卻嘖嘖嘆息著大聲說道:
“那個斷成兩截的光頭大漢,乃是無生教頂尖高手八臂羅剎,有武圣修為,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號的大人物。
“其縱橫江湖十數載,背負靖夜司通緝整十年,不知多少次被靖夜司大舉圍殺,卻始終未被傷到一根毫毛,逍遙至今。沒想到今天卻像條野狗一樣死在了這里!
“術師雨神,亦是無生教鼎鼎有名的殺手,只在下雨天出沒,來去無蹤,無人知他真面目。不知多少武道宗師死在雨神手中。其中不乏七大派,乃至天劍閣這等名門正道的宗師高手。
“可今日,在教主面前,在這正合雨神發揮的大雨之中,他卻是宛若幼童般無力,累死累活,卻連讓教主正眼瞧他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今日這殺局,小老兒本自忖必死,沒想到教主竟又一己之力,只手擎天,逆轉局面,殺得無生教大潰,斬八臂羅剎,逼走無生教術師雨神。攔截我們的異術修士,更是連面都不敢露,就已聞風喪膽,惶惶逃竄…
“小老兒也不知積了多少輩的福德,方才有幸得遇教主。唉,可惜還是晚了些,若能再早十年遇上教主…唉,終是福薄了…”
說著,連連搖頭,唏噓感慨,一副只恨得遇明主太晚的模樣。
“然而早十年,他還是個尚未解開‘胎中之謎’的傻瓜來著!”
蘇荔心里嘀咕著,沒好氣地沖偃師翻了個白眼,甩手就走,追剿無生教眾去了。
而聽到了偃師所言的倪昆,則在心下惋惜。
偃師剛才不在現場,實在太可惜了,否則一定是個合格的氣氛組。
絕對能恰到好處地在敵人出手時,以極度震撼的語氣,將敵人的來歷、實力、戰績一一述說出來,驚嘆一番敵人的強大,以此襯托他倪大教主的無敵。
可惜了,偃師被敵方異人攔截,來得實在太晚了。
至于蘇荔嘛…
還需要繼續努力。
長樂公主仍站在議政殿廢墟里,看著周延帶領侍女和個別英勇禁軍,以及未叛變的宮衛追殺無生教余孽。
大雨仍在持續。好在周延已派人給她送來了一把碩大的黃傘,正由仁二撐著遮雨。
而公主那方才被大雨淋得通透的衣發,短短片刻,就已變得干燥起來,很快便不顯半點濕意。
見倪昆過來,她取出一方錦帕,交給倪昆擦臉。
倪昆接過馨香錦帕,隨手抹了把臉,低聲問道:
“剛才為何要釋放神凰火?那邪物雖小有麻煩,但我還是有辦法應付的。”
公主抿了抿櫻唇,輕聲道:
“總不能你們都在拼命,我卻在一邊干看著。而且…”
她看看身周一片狼藉的議政殿廢墟,視線掃過瓦礫之下,那些焦枯破碎的人體殘片,低聲說道:“而且我今天心中有火,很想縱火殺生…”
今天前來議事的靈州各郡主官,已然盡數葬身于此。
公主從京里帶來的戎裝侍女,也一口氣死了十二個。
當時在殿里參議記錄的公主府吏員,以及各郡主官的隨行吏員、護衛,也無一幸存。
再加上無生教暴起突襲,在長樂宮大肆砍殺,不知有多少人慘死在突襲之下。
經此一劫,長樂宮一片混亂,死傷無數,這可是她的行宮,她又怎能不憤怒?
倪昆嘆了口氣,說道:
“我知你憤怒。但神凰火可是會損耗本源,加速衰老的。”
長樂公主微笑道:
“沒事。你先毀了那口邪劍的劍身,使那血眼邪物失了劍身保護,我只需燃起一點小小的火花,便能將之燒死。這么一點小火花,損耗微乎其微,對我影響不大。
“再說,這段時日得你輔助修行,也不是白費功夫,我元氣精神,比之前強了許多,經得起少許消耗了。”
她那門皇家秘法,其實并非正統的煉氣士修行功法。
其最初創出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大周天子增厚本源,使天子能在施展神凰火時,可以盡可能減輕本源損耗。至于淬煉體魄,乃至日后修出真氣后,還可以淬煉純化真氣,都只是附帶效果。
但這門皇家秘法原本剛一出世,就成了“屠龍之術”——
此雙修秘法乃是以神凰血脈為根本,為神凰血脈量身打造的雙修秘法。需引導出血脈之中的神凰焰力,宛若火煉真金一般,以神凰焰力淬煉雙方體魄,增厚雙方本源。
若沒有神凰血脈,則此功法“增厚本源”的功效便要大打折扣。
然而…
靈機斷絕的時代,根本沒人能承受自神凰血脈中引導出來的神凰焰力。
所以功法雖然創出來了,可歷代大周天子,壓根兒就找不到合適的雙修道侶…
因此,此雙修秘法創出幾百年來,長樂公主是唯一一個找到了雙修道侶的神凰血脈覺醒者,也是唯一一個通過雙修,本源實現正增漲,將來有望承受神凰火消耗,不因此衰老折壽的血脈覺醒者。
不僅如此,本源增加,潛力自然提升,將來若踏上煉氣道途,煉氣修行的潛力、成就,也會水漲船高。
話說,在倪昆融合天地陰陽交征大歡喜賦,將這皇家雙修秘法化為“先天陰陽悟真大道賦”之后,淬煉體魄、增厚本源的能力已然變得更強。
長久雙修,對雙方都有著莫大的好處。
同樣也是因為融合了天地陰陽交征大歡喜賦的緣故,新版的“先天陰陽悟真大道賦”,已然不再局限于神凰血脈。
雖然效果可能不會有神凰血脈那般強大,但即使是其他人,用先天陰陽悟真大道賦修行,也是可以一定程度增厚本源的。
這些暫且不提,倪昆也知長樂公主今非昔比,小小放一點火問題不大,但還是提醒道:
“你覺醒神凰血脈之事,沒幾個人知道。貿然施展,被外人發現可就不好了。”
神凰血脈乃是大周天子專屬。
可當今在位的天子,并非長樂公主。
若被有心人發現,添油加醋傳播出去,怕是會有不小的麻煩。
長樂公主也知道這一點,笑道:
“放心,我知曉輕重的。剛才敵人一片混亂,雨又下得這么大,又有你這尊殺氣滔天,正自在無生教眾之中,掀起腥風血雨的大天魔吸引關注,我施展神凰火也沒有任何征兆,還有仁二遮掩,旁人不會注意到我的。只會以為是你做的——你不是有能憑空生火的燃木刀么?”
倪昆笑著搖搖頭:
“好吧,我確實足夠惹人矚目。不過以后還是得小心些。”
“我知道的。”
秘衛仁二在側,神凰火的秘密可以聊一聊,因為仁二對此本就心知肚明。
但斬殺那白骨劍主之后,關于神墓的提示,倪昆和公主都默契地沒有提及。
此事不能讓仁二知曉,否則天知道神墓會用什么手段來“抹殺”他們。
倪昆雖然自信,卻并不狂妄。
他懶得躲偷襲,也并非自大,只是大部分偷襲都對他沒有威脅而已。
但以神墓的神通廣大,其抹殺手段,恐怕還真不是現在的他能承受的。
暫且還得耐心蟄伏,厚積實力。
無生教的襲擊,其實并沒有持續多久。
從八臂羅剎扔“霹靂火”轟炸議政殿起始,到無生教潰退告終,總共也才半個時辰不到。
可大亂持續不久,事后處置卻直到深更半夜,才算是勉強告一段落。
長樂宮已被清剿干凈,所有來不及撤走的無生教眾,以及叛亂的宮衛、侍女、吏員等,或被剿殺,或被俘虜。
長樂郡守在得知警訊后,親自帶領一千郡兵來援。長樂郡的靖夜司統領,也帶著靖夜司高手前來護駕。
雖然沒有趕上長樂宮之亂,但郡守和靖夜司統領,倒也幫忙剿殺抓捕了不少逃出長樂宮的無生教眾。
但這還只是開始。
事后還有不少首尾,需得一一處置。
比如,失了主官的靈州各郡,需得第一時間派員安撫,火線提拔各郡副手暫代主官之位,穩定秩序人心。
還得刑訊俘虜,拷問機密,在全郡乃至全州抓捕滲透官府的無生教秘密信眾。還得責令各郡整軍備戰,防備無生教直接起事等等。
賑災之事,本就千頭萬緒,麻煩得緊。
再鬧出無生教這么一檔子事,饒是長樂公主精明強干,都不禁覺得疲憊不堪、頭疼不已。
好在她并非那種不分晝夜、廢寢忘食也要工作的性子。
她深知勞逸結合的重要,知道人在過于疲憊時,作出的決策頗不靠譜,很容易疏忽大意,犯下本可避免的錯誤。
因此一過午夜子時,她便揮退向她稟報各種情況的長樂郡官吏、周延等公主府吏員,在倪昆、仁二護送下返回寢宮,又跟倪昆一起泡了個溫泉,好生修煉恢復了一番。
直至修煉暫歇,倪昆才撫著公主渾圓飽滿的大腿豐臀,說起了“神墓”提示之事。
“我得到了千兩神銀,一枚八品神晶。你呢?”
“我一樣,也是千兩神銀,一枚八品神晶。”
“這么說,咱倆加起來就是兩千兩神銀,兩枚八品神晶?這獎勵太豐厚了…”
“嗯,感覺那口白骨劍的主人,并不是很強的樣子。至少遠遠沒有那血神教吳落石強大。當時打吳落石時,你可是能動用真氣的,又有龍神神使聶云龍和師琪幫手,還是打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吳落石斬殺。這次我雖然也小小地幫了一把,可那一點火星,算不上大忙。”
“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那一點火星,說不定才是斬殺那白骨劍主的致命一擊。再者,那白骨劍主也未必像他表現得這么弱。他可是神墓行者,身上一定有不少保命底牌,只是死得太突然,來不及動用。另外,我真氣被禁錮,他應該也受到現世壓制,實力未必像表現得那般不堪。”
“倒也是…可是殺一個神墓行者,獎勵如此豐厚,還是讓我心里有些不安。這豈不是在鼓勵神墓行者互相廝殺么?”
“應該是鼓勵不同隊伍,乃至不同陣營之間的神墓行者互相廝殺。”
“此事是否要告知偃師等人?”
“如此重大消息,當然得告知他們。瞞也不瞞不過,將來神墓任務中,必會出現不同隊伍任務沖突,彼此針對廝殺的場面。到時候他們殺了敵對隊伍的神墓行者,遲早會知道此事。現在不說,將來被他們自己得知,恐會怨我們隱瞞,離心離德。”
“倒也是。那便連夜將他們召來議事?”
“沒必要。晚上可是修行時間,明日一早,再召他們來商議此事…你今天可是施展了神凰火,我得幫你好好補一補…”
片刻后,溫泉宮中,又響起了公主的婉轉小調,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又是七千字大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