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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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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長安,機遇就多了許多。我將村落里的皮草賣掉,賺到了第一桶金,買了鋸子、斧子、鏟子鋤頭、牛馬車輛、肉類蔬菜等回去,進一步開發黑山的資源,比如樹木、寶石、象牙等等。”

  “象牙是個好東西,黑山的凍土地帶埋藏著許多已經滅絕的長毛象的‘化石’,其象牙因為長期埋藏在土里,被礦物質沁入,表面會呈現五彩斑斕的顏色。象牙的大小,顏色種類、深淺、紋路等因素,都會影響具體價格。

  虞國尚書左仆射裴肅家中大廳擺著的那根一人高的藍色象牙裝飾,就是我帶隊挖出來、賣到長安的。單一筆買賣就賺了三萬貫。”

  盧雨楠語氣漸回輕松,“不過,和我們來的世界一樣,長安城里多的是善于巧取豪奪的權貴,

  靠著預知能力,我知道誰能信任,誰不能信任,遇到問題該求哪座廟,該拜哪座碼頭。

  金無算金掌柜確實是個好人,我事業剛起步的時候他幫了我好幾次,在他的牽線搭橋下,我認識了樂安郡主李南蕾,也就是趙王的女兒。當上了趙王府的白手套。

  有了趙王府的庇護,我才有膽量把生意繼續做大。發揮前世的見識,把北境的黑木做成木質熱水壺,售往長安。

  這東西一經推出就賣得很火,每年產值以百萬貫計。

  這么多錢里,我的商號只拿很小一部分,但就這點錢,也足以讓部落眾人賺得盆滿缽滿,

  在山里修路,搭橋,開辟農田農場,不用再為糧食發愁,

  順便拿點錢賄賂突厥貴族,讓他們的掃秋網開一面。

  對了,聽說金掌柜被你確診癌癥了?真是可惜...”

  盧雨楠感慨地搖了搖頭,她靠著預知能力,明里暗里積攢下來的財富不亞于長安權貴,有關長安暗面的消息更是格外靈通。

  “你問焦成?呵呵,市井傳言中,焦成是靠著那一本記載著大小官員黑歷史的冊子,才能活著,這明顯不對。

  如果焦成真沒背景,早就被不爽他的豪門派修士暗殺了。

  他的上線是薛三,薛府里的大管事。”

  “薛府?”

  李昂詫異道,“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中書令薛機。”

  盧雨楠撇嘴道:“某種意義上,金無算,我,焦成,都算一類人。

  金無算和我是白手套,負責為上方的人斂財理財,

  焦成干的則是見不得人的臟活。

  按我估計,薛機是利用焦成來暗中掌控朝廷官僚,不,掌控這個詞有點太強烈了,應該說算計。”

  李昂聞言撓了撓臉頰,他也沒想到,焦成上面的人竟然會是中書令薛機,“以薛機的官職地位,他完全不需要用這種有風險的方式鞏固地位啊。”

  盧雨楠微微一笑,“沒錯,薛機自己不需要,但別人需要。

  比如,薛皇后,比如,太子。

  焦成收集來的官員黑料,在必要時候能通過御史釋出,挑動朝堂局勢,從而暗中庇護太子。

  整個過程,甚至不需要太子知道。”

  轉來轉去,焦成竟然是皇后的棋子。

  李昂心底哭笑不得,對于當時情況又有了新的明悟。

  焦成當初之所以要探索劍仙遺冢,恐怕也是被上面的人授意,需要他去搜尋遺冢中的寶藏。為太子壯大勢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焦成自己弄不清情況,不知道自己太子棋子的身份,妄圖利用劍仙遺冢中的寶藏,擺脫棄子的命運。

  “金無算和焦成都是皇后的棋子,而我則依附于趙王府。”

  盧雨楠說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當初你來長安參與學宮入學考的時候,

  學宮司業奚陽羽公開說你沒靈脈天賦,讓你放棄考試,

  就是來自樂安郡主李南蕾的授意。”

  “嗯?”

  李昂愣了一下,這件事自己還真不知道。

  他回憶了一下這個很久沒聽過的名字,“為什么?難道是因為我在長安驛站多看了她一眼么?”

  “有可能。她雖然對我有恩,但我不得不說,她確實是那種非常標準的嬌縱蠻橫大小姐。”

  盧雨楠撇嘴道,“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你的舉薦者是程居岫,程居岫和何司平走得很近,何司平又是太子的人。而她嘛,則喜歡著光王李善。

  因此將你視為對李善的威脅。”

  李昂瞠目結舌,“哈?這算哪門子的無妄之災。”

  “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能夠影響到未來的皇位了,事實證明,她猜的沒錯。”

  盧雨楠說道:“嗯...她是我的恩主,我把這件事情說明,也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不要追究她啦。”

  “無妨。”

  李昂說道:“某種意義上,如果不是她授意奚陽羽提前告知我無法修行的事情,我可能會一無所知地踏進終考考場,無法通過考試。”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李南蕾對光王李善的愛意,讓她授意奚陽羽宣判自己無法修行的顱中斷劍卦象,

  自己在家思索對策之際,又被皇后棋子身份的焦成挾持,去了劍仙遺冢,得到了墨絲,最終通過學宮終考。

  現在李善成了自己朋友,李樂菱也和自己互贈香囊,只能感慨一句緣分的古怪。

  從前世聊到今生,不知不覺間,帳篷外的雨勢悄然停歇,盧雨楠也打著哈欠,漸漸睡去。

  待她睡醒,接過守夜職責,李昂也安穩地睡了一覺。

  面對同樣孤獨、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理解他的少女,李昂卸下了往日的偽裝,放下了警惕與防備,墜入深沉夢鄉。

  再次睜開雙眼,李昂看見的卻不是熟悉的帳篷與盧雨楠。

  他置身于廣袤荒蕪的原野中,野草稀疏,隨風飄搖,前方站著一個個人影,全都背對著他,齊齊凝視著遠方深沉晦暗的天色。

  “天要塌了...”

  一個穿著僧侶袈裟的高大背影,緩緩開口說著梵語,聲音中蘊含著無與倫比的悲憫哀傷。

  “天要塌了。”

  一個身穿青衣,手執長劍的身影,捋了捋胡須,聲音平靜漠然。

  “天要塌了!”

  一個穿著太皞山華貴服飾的身影,聲音格外興奮,跪地叩首。

  前方人影們相繼說著同一句話,語氣各不相同,

  李昂感覺毛骨悚然,不自覺地想要向后退縮,退出人群。

  一只鐵鉗般的手掌,牢牢攥住李昂,

  他勐地轉頭看去,竟然是山長。

  “天要塌了。”

  山長面無表情,直勾勾地看著李昂,雙眼中流出了兩行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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