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來了兩天后,南易才終于和羅淺淺坐在飯店里。
兩年前,自從幫著交易后,南易就沒有關心過婁蕭遠他們的案子,反正他提供的那箱港幣在一個多月后又回到他手里,只不過有幾沓錢不是他當初的那些。
數字沒錯,南易就沒多糾結。
吃了幾口菜,羅淺淺就說道:“當年那案子辦的不是很圓滿,李堂名,就是鬼子,沒被釘死,只被判了十一年半,已經放出來了,有三四個月沒去派出所報到。”
“是去外地,還是干脆溜出國了?”
“不清楚,他是刑滿釋放人員,又不是通緝犯,片警只能多點關注,時常去他家看看,又不能發協查通報。”
“算了,不提他。”
南易把桌上的菜挪了挪,方便服務員放菜。
“那你說事,這兩天有案子,呼機隨時會響,一響我就要走。”羅淺淺從兜里掏出呼機看了看,說道。
“知不知道從冰城那邊過來幾個人?”
“跟你有關系?”
羅淺淺這樣一反問,南易就知道這幾個人已經落在公安的視線里。
“跟我沒關系,我一個朋友把他們當打行了,雇他們教訓一個人,結果,反被別人給教訓了。”
“那讓你朋友離他們遠點。”
羅淺淺看似沒說什么,可南易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來找羅淺淺就是為了點了冰城來的這幫人。
“我肯定讓他離得遠遠的。”
“你的事說完了,那輪到我了,幫我個忙。”羅淺淺放下筷子,說道。
“聽著呢。”
“我有個弟弟叫羅深深,今年剛大學畢業,沒去分配的崗位報到。”
“那他想做什么工作?”
南易他們那一屆,不管是什么大學畢業,分配的崗位都不差,加上大部分畢業生都是從修地球階段過來,有份好工作都會喜滋滋去報到。
第一屆如此,后面兩屆也差不多,基本沒什么刺頭,可到了第四屆就不同了,好坑已經被前面的蘿卜給占了,分配工作的含金量越來越低,刺頭自然越來越多。
“進外企。”
“你家的條件應該不差吧?”南易詫異的問道。
羅淺淺解釋道:“不是圖外企工資高,他是想出國。”
“不懂。”
南易被羅淺淺搞糊涂了,出國不應該往這個方向使勁啊。
“他想去華爾街工作,去外企是為了一份工作簽證。”羅淺淺再次解釋道。
“工作簽證好辦,不用去外企,你把我呼機號給你弟弟,明天讓他呼我,我先見見他。”南易說完,又說道:“打聽一點你家的隱私。”
羅淺淺睖了南易一眼,說道:“問吧。”
“你家里的誰,解放前是滬海灘的大資本家?”
“你家才資本家。”
“你說對了,我奶奶家就是大資本家。”
羅淺淺白了南易一眼,說道:“我外公解放前在滬海華商證券交易所工作過幾年,就是一個小職員,因為這段經歷,曾經還遇到過麻煩。”
“只是一個小職員,能有什么麻煩?”
南易非常好奇,只是一個證交所小職員的經歷,還能在后來造成沖擊?難道曾經幫某個不得了的大人物炒過股票?
羅淺淺淡淡的說道:“我外公以前買過一只羙國的股票,每年那邊都會寄股息過來。”
“嘖嘖!”
南易嘬了嘬牙花,先感慨一下老美資本家挺講信譽,又對這個羅深深充滿了興趣,家學淵源,說不準還能遇到寶。
“吃菜,吃菜,讓你弟弟呼我就行。”
不同的階段會有不同的需求,一開始,南易不需要聽到不同的聲音,只需要有人充當他的手足之延長,嚴格執行他的命令,所以他青睞找女將;
可現在不同了,他的手足已經夠長,但是不夠多,他需要更多的手足,需要聽到不同的聲音、反對的意見,南氏已經到了需要帥才的時刻。
羅淺淺剛扒拉掉半碗飯,她的呼機就響了。
放下筷子,羅淺淺立馬走人。
南易坐位子上慢條斯理的把飯給吃完,在飯店打了一個電話,他在街面上逛了一會,又去了一家咖啡廳。
他到的時候,白玉琦已經在一個位子上等著了。
南易一在白玉琦對面坐下,白玉琦就把一沓稿紙遞給他。
接過稿紙,南易看也沒看就收了起來,從兜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在桌子上,“白工,錢我先結給你,圖紙我看不懂,我拿回去找懂的人看一看,要是有什么需要改動的地方,還得再麻煩一下你。”
“這是應該的。”白玉琦眼睛瞄了一下信封,嘴里客氣的說道。
“我等下還有事,先走一步,這里的咖啡不錯,你慢慢享用。”說著,南易又在桌上放了兩張五十的鈔票。
白玉琦看看桌上的錢,呡了呡嘴,只說了一個“再會”。
“下次見。”
南易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其實,南易找白玉琦做方案,根本用不了兩萬這么多,就算除以二十,白玉琦內心斗爭一下也會接過去做,誰讓他窮呢。
白玉琦有個藥罐子的母親,每個月要支出幾十塊的藥錢;有一個農村戶口的老婆,沒有好工作,收入很低;有三個孩子,都處在吃死老子的年紀;
南易雖然叫白玉琦一聲白工,可其實白玉琦并沒有高工級別,自然也就沒有高工的薪水待遇,他一個月就一百二十幾塊,這工資對別人來說不低,可對他來說,緊巴巴的。
南易打聽到白玉琦這個人的時候,順便也摸了摸底,按別人的說法,白玉琦就是一個有能耐的慫人,在廠里被欺負慣了,臟活累活他干,好處別人領,定工資級別的時候,次次把他落在最后。
錢是男人膽,有了兩萬塊,白玉琦就有了底氣,憋了這么多年的邪火也該好好發泄發泄。
離開咖啡館,南易就去了長城飯店,把白玉琦的方案發去了李家坡,發完傳真,南易就給冷妍去了個電話。
“那些刺頭的棱角抹平了嗎?”
“還差點火候。”
“那就接著磨,冷同志,我們生塵藥業的財務要透明化、公開化,讓江會計把廠里的賬捋一捋,弄張單子貼到宣傳欄去。”
“呵呵,你不是說只要你在廠里一天,職工們就不用擔心領不到工資嗎?”冷妍在電話那頭笑道。
“對啊,我是說過,可我現在打退堂鼓了。”南易調笑了一句,又轉而正經的說道:“工人的事抓緊,八桂制藥廠的事也抓緊。”
“知道了。”
南易掛掉電話,等了三個多小時,等來了李家坡那邊“非常優秀”的評估結果。
誥日。
依然是老洋房的院子里。
南易的眼睛和他對面的羅深深對視著,用英語問道:“你覺得金融的本質是什么?我不要聽課本上的定義,也不要聽你從老師那里聽來的答案,就說你自己認為的那個答案。”
南易如同利箭般的目光灼燒著羅深深的膽氣,令他坐立難安,羅深深用大毅力克制住自己跳起來逃跑的沖動,內心權衡、糾結了好一會,才戰戰兢兢地說出他對金融最真實的看法,“我覺得金融的本質就是獲得暴富的機會。”
“你這個答案很危險,但是我很喜歡,如果這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你將來要么坐在云端,要么墮入地獄。”
南易說完,拿出一副撲克牌,從里面挑出4個a、大小王、4個2,把牌攏在一起,一邊洗牌,一邊說道:“運氣虛無縹緲,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離不開運氣。
羙國有個人叫羅伊·沙利文,他一生一共被雷劈中過七次,可每次只是受點輕傷,你說他的運氣是好還是壞?”
“他還活著嗎?”
“四年前死了,因為和老婆鬧矛盾,在自己家里開槍自殺。”南易說著,接著又玩味的說道:“女人可怕吧?雷電要不了他的命,女人卻讓他甘愿赴死。”
說完,南易把手里的撲克牌放到矮幾上,“一共10張牌,你要抽中小二,就當你今天沒來過;要抽中a,我幫你搞定工作簽證,但你到了羙國,到了你心心念念的華爾街,要靠你自己找工作;
如果你抽中小鬼,我幫你找一個公司實習,實習期結束,想要留在公司,你需要打敗幾十個競爭對手;
要是你運氣絕佳,抽中大鬼,那就恭喜了,你將獲得一份正式的辦公室助理工作,哦,這其實就是在辦公室里打雜的崗位,是個人都能吩咐你做事。
來吧,不用客氣。”
羅深深低頭看著牌,只是稍稍猶豫的了一會,就伸手在撲克牌上扒拉了一下,抽了一張出來,沒有多余的動作,直接亮到自己的眼前。
一看到牌面,羅深深立刻欣喜若狂,“大鬼,大鬼!”
南易自己不賭,但是知道和認識的賭鬼不少,不管是扎金花還是牛牛,通常,賭鬼看牌都有很多程序和動作,一張牌蓋的嚴嚴實實,豎著看看是尖還是圓,然后又得橫著看幾邊,看完邊,還得頂一頂,吹一吹。
仿佛直接把牌亮開,牌就會變了一樣。
羅深深不是賭鬼,自然沒那么多花樣,但是他開牌的時候,并沒有太多的猶豫,南易很欣賞他這一點。
“恭喜,回去辦護照吧,你的簽證幾天時間就會送到。”南易會心的笑了笑,說道。
“謝謝,謝謝南哥。”羅深深開心的說道。
“回去吧。”
羅深深一走,南易就帶著南無為去了永定路。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永定路就開始出現舊書攤,期初是一兩個攤位,后來親戚帶親戚,慢慢的攤位開始變多,如今已經有了四五十個攤子,說起來就是兩家人。
一家來自中原,姓王,另一家來自魯省,也姓王。
到了永定路,南易就牽著南無為的小手,在一個攤位上駐足,掃視著攤在油布上的舊書。
南易不想撿漏,也沒那個能耐撿到大漏,所以,古不古,孤不孤,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在乎紙上寫著什么字,他今天過來主要是為了找一本書,順帶買基本他中意的。
南易的目光掃了半個攤子,就停留在一本土黃色的書上。
拿起書翻了翻,確認里面的心沒換過,南易就問攤主:“這本多少?”
“兩塊。”
沒什么廢話,南易直接扔下兩塊錢,把書就往自己的軍挎里一塞。
不是什么珍貴善本,就是余美顏寫的一本回憶體愛情,書里講述了她和四位數的前男友談戀愛的經歷,寫的一塌糊涂,是糟粕,南易打算帶回去好好批判。
“爸爸,我要這本。”南易邊上的南無為指著一本連環畫說道。谷儼 “你自己買。”
南易回了一句,繼續掃視剩下的半個攤子,南無為自己問價,自己付錢,自己兜著連環畫。
一個攤子看完,南易就到下一個攤子。
在這個攤子,南易略有收獲,買了一本開明書店1933年2月二印,著名書籍裝幀家莫志恒舊存的《子夜》,花了六塊錢。
不過,他還是沒看到自己要找的那本書。
一個攤子接著一個攤子逛著,當來到第17個攤子,南易的眼睛一亮——張鶴鼎編制的《彈弓譜》,他要找的書找到了。
“兒子,給你。”南易把書撿了起來,拍在南無為的手里,“這是絕世的武功秘籍,只要你練成上面的功夫,就可以天下無敵。”
“爸爸,你騙人,這明明是教打彈弓的。”南無為翻開書,指著一副插圖說道。
“對呀,你只要練成了秘籍上的彈弓術,你打彈弓的本事就是小伙伴里最厲害的。”南易摸了摸南無為的頭,微笑道。
“彈弓啊…”南無為癟了癟嘴,說道:“爸爸,我不玩彈弓,我要玩槍。”
“不行,你還太小,槍的后坐力太大,你控制不住。”
“玩具槍也不行嗎?”
“你是男子漢,要玩就玩真槍。”
“啊哦。”
帶著南無為回到老洋房,南易先打發武坤去買玻璃,然后去工作間取了一個朱紅彈弓,走到南無為身邊,把彈弓捧在手里,捏著太監嗓說道:“南無為,接彈弓。”
南無為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爸爸,要不要跪下啊?”
“跪什么跪,拿去。”南易把彈弓塞到南無為手里,說道:“這把彈弓叫亢龍弓,當年,道光就是靠著亢龍弓在林清之變中表現英勇,這才獲得嘉慶的青睞,嘉慶金匱緘名,把道光立為皇位繼承人。
今天,爸爸把亢龍弓交給你,拿著這把彈弓,你去征戰疆場,把這條街打下來,開疆裂土,自立為王,以后爸爸就稱你孩子王陛下。”
“嗯嗯。”
南無為點點小腦袋,撫摸著彈弓,眼里冒出精光,渾身充盈著斗志。
“呼…哈…呼…哈…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
沐浴在背景音樂里,南無為開始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終有一日,他的神功會大成,然后帶著朱紅彈弓出去惹是生非。
南易不擔心南無為會打到人,自己的兒子,他還是了解的,碎別人家幾塊玻璃肯定免不了,玻璃已經備好,明天再備點糕點,等著向別人賠禮道歉。
滾鐵環,陀螺,竹蜻蜓,用木頭和滾珠軸承拼湊的玩具車,牙膏盒子做的潛望鏡,竹筒子做的滋水槍,啤酒蓋兒拍扁了剪成齒輪狀,扎兩個洞串上線…
一切看到過,還記得的自制玩具,除了火柴槍,南易都有給南無為準備或者陪著他一起制作,而且會盡力做到精美。
正因為如此,南易一躍成了老洋房一代孩子們心目中的“別人的爸爸”,時不時的孩子們就會拿著啤酒瓶蓋到他這里搞來料加工,給他的報酬就是笑容和清鼻涕。
南易還找人運了車粘土堆在那一窄空地處,孩子們可以捏泥人,也可以給自己捏一把小手槍。
之前,附近的媽媽們已經對南易背地里議論紛紛,現在,天天回到家的都是泥猴子,衣服難洗的要死,議論也就變為口誅筆伐,大概,離打上門來也不用多久了。
“無為,你爸爸打你嗎?”
前一天晚上挨揍的小伙伴們,第二天都會這樣問南無為。
得知南無為從來沒挨打,小伙伴們差點就把“別人的”仨字從他們心底給抹去。
去了一趟手套廠,南易搞了一點織手套的廢鉤針回來,把頂上的鉤剪掉,磨尖,從雞毛撣子上擼雞毛做平衡須,給南無為打造了幾十根飛鏢。
又跑了一趟菜市場,軟磨硬泡的從賣雞鴨鵝的販子那里討來鵝屁股上最長最直的那幾根毛,拿回去把鵝毛小心翼翼的壓平整,然后在鵝毛管上插一根縫衣針上去,用膠水粘一下,一根鵝毛飛鏢就誕生了。
找了一個泥瓦匠,把老洋房靠一窄空地的方向開了一個一米寬的缺口,一面墻改成三面墻,在院墻上收了一個內凹的口子,又在凹口處砌了一個矮矮的洗手池,從院子里接了一根水管過去。
買了七個肥皂盒,在盒子上刻下每個小伙伴的名字,每天都要去換上七塊新的旅游香皂,隔三差五,還要補充新的肥皂盒。
小伙伴比較會“造”,消耗本來就快,偶爾還會有大朋友過來順手牽羊,檢點便宜。
這些,南易都是視而不見,雖然高過院墻的竹竿上,攝像頭早已隱藏在竹葉叢里,一窄空地根本無死角實時被監控。
泥瓦匠砌好洗手池后,南易沒讓他直接走,而是去了隔壁,在院子里加蓋了一間簡易的小屋,臨街的方向開了一個大窗戶。
房子蓋好以后,南易去訂做了一個玻璃柜臺,又花大幾千塊買了一臺冰箱,一臺冰柜,市面上所有小孩子吃的零食、雪糕棒冰,只要他覺得衛生還過得去的,都把貨拉了回來。
小伙伴小賣部很快開業,店里的東西不賣錢,誰要想買東西,唱支歌、念首唐詩就可以挑一樣帶走,一天最多可以買三次。
小賣部的生意很慘淡,只有7個固定的客人,21筆生意就是每天的上限天花板。
轉眼七八天過去,這些天里,南易還耐心的教七個小伙伴養成吃東西前先把手洗干凈的習慣。
他不敢不好好教,亂七八糟的玩具都是他弄的,粘土也是他拉來的,但凡哪個小伙伴肚里長了蛔蟲,屎盆子扣在他頭上,那都不帶冤枉的。
七八天時間,南無為已經習慣又或者說希望每天有一段時間南易和劉貞都不要在他眼前晃悠,那段時間是屬于他和小伙伴們的。
也是在這七八天時間,一個裝備重型武器,有保護傘保駕護航的黑社會性質團伙“七俠幫”在一窄空地立下山門,開起堂口。
南易一改以往的常態,積極向這個幫派靠攏,腆著臉討來一個總護法的位子。
當上總護法后,南易就去找了一塊薄木片,在上面拴一根細線掛在竹竿上,并在薄木片上寫下“四海”兩個字,只要輕輕一吹,四海就會隨風飄搖。
又找了一只破木桶改成板凳,并在桶身上寫下“江湖”二字。
就這樣,七俠幫,一統江湖,威震四海。
第九天,已經半多余狀態的南易就開始忙起自己的事。
在南無為的期待又帶著催促的眼神中,南易把碗里的稀粥喝完,碗剛放下,立馬就被南無為收走,接著廚房里就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
南易拎著包剛準備出門,南無為已經把碗洗好,仿佛一陣風,刮出院子,消失不見。
轉回身,南易去廚房檢查了一下南無為剛洗好的碗,一摸,碗沿上油膩膩的,他就決定晚上回來,好好敲打一下。
百萬莊,宮雪的房子。
坐在客臥改成的書房里,南易拿出一份剛收到不久的資料就翻閱起來。
這是一份羙國各名牌大學目前在校海外留學生的名單,經過篩選,主要是經濟金融方面專業的。
羅深深的出現,讓南易意識到他很早之前就謀劃好的“裂變”計劃可以開始執行了。
挑選發展中國家國籍,并有志于回自己祖國從事風投、資本行業的留學生,給予他們良好的融資通道,給予他們借雞下蛋的機遇,幫助他們打造出自己的一份事業。
南氏收獲資金上的回報,也撕開一個可以悄悄把觸須伸進去的口子,持股發展潛力巨大,有望成為獨角獸或者隱形冠軍企業的股份。
裂變計劃是屬于手套小組的計劃,它將成為白手套計劃的補充,和白手套需要忠誠不同,裂變無關忠誠,一切皆看合作協議。
必須多設立幾個公司和裂變之間聯系,不然容易被人順藤摸瓜,摸清整個計劃的脈絡、規模,被人所忌。
看過資料,南易又拿起世界地圖,借用尺子,把目標地劃成一個個片區。將來每個片區,會由不同的公司群進行對接,公司群之間不交叉聯系,各自為政。
南氏手里如同游戲養號一樣,養著數萬家離岸、非離岸的空頭公司,有的已經被利用起來,有的還在繼續養著,可能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后才會被啟用。
誰愛追蹤追去,不說這些號最后多數會被養廢,南易也從沒想過這些號用來干見不得光的買賣,只是單純的不想被人摸清南氏的真實實力。
南易還是喜歡躲在陰暗的角落里,不需要別人膜拜和推崇,更不想引來羨慕嫉妒恨。
有時候對錯的判定,只在于有權利判定的勢力主觀之判斷,只要他們覺得你有威脅,就可以給你打上錯的標簽,把你給收拾掉,維護他們高高在上的統治地位。
又有幾人會因為別人家的兒子更能干,把自己的家產給別人家兒子,讓自己兒子管其叫大哥?
除了“隔壁老王”肯定會把家產分給隔壁的外姓人,其他人,呵呵…智障會傳染啊?
南易在地圖上寫寫畫畫的時候,在胡建的游仙,魯班林業下屬的朱由校木業辦公樓里,總經理朱家洛正在給下屬們開會。
在會議上,他給幾個副經理劃分了負責的片區,一路去五川、黔省、湘楚、鄂省和當地的林業部門進行聯系,購買金絲楠木;一路去瓊島負責黃花梨、紫檀木、雞翅木;一路殺奔東南亞瞄著大紅酸枝和沉香過去。
朱由校木業的發展定位就是在高端木材和高端家具領域,近幾年的主要任務就是囤積和研發,研究各種高端木材的替代產品。
在冀省的香何,致力于在普木家具行業深耕細作的十全木業,正在加班加點建造自己的生產廠房。
爺爺輩還姓屎的十全木業廠長,湘楚人士史弘歷帶著幾個人,在工地上四處巡視著。
“木材的堆放倉庫要快點建好,我們進口的木材已經在海上飄著,還有,督促一下去南方招木匠的人,抓緊時間,招一批就送一批過來…”
國內有幾個好木匠比較集中的地區,江浙贛皖轉一圈,只要工錢給的足,招幾萬個高級木匠絕對沒問題。
不過,十全木業不需要太多高級木匠,需要大量招的其實是學徒工。
木匠、泥瓦匠,現在還在講究老規矩,不輕易帶學徒,一旦收了就要盡全力教好,徒弟出師之前也有義務給師傅白干一兩年。
老規矩是好規矩,可是越來越不適合這個變化太快的社會,小年輕好幾年沒有工錢,想抽點煙,買點東西都沒錢,越來越浮躁的人心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這種學徒工一旦聽到去北方干,一個月可以拿到數十塊上百塊的工資,不說全部,起碼也有六七成會選擇叛出師門。
這種選擇有得也有失,他們失去了被主家客氣的叫一聲“師傅”的機會,也遠離了不講理的主家拖欠工資,他們會淪為流水線工人,得到一份穩定的收入,以及渺茫的向上晉升空間。
只要國人需要家具,十全木業基本就立于不敗之地,不管是拼質量還是拼價格,十全木業都樂意奉陪,拼質量,有幾人能比南易更愿意與人分享勝利果實?
付出能得到超額的回報,人才豈會不樂意留在十全木業工作。
要說拼價格,魯班林業在全球布局,又是買又是自己種植,可以長年給子公司提供低價木材,五年十年,誰他媽擠兌誰?
十全木業吃得消連續十年虧損,換了其他家具企業,虧損一年,倒閉大半。
別以為南易不懂熬死對手就是勝利的道理,在南氏需要深耕的行業,誰要和他玩這套,他會把對手的最后一兩油都熬干。
反正南氏可以隨時改變策略,家具不掙錢就把盈利點轉移到木材上,反之亦然。
南易劃分好了片區,就把地圖收了起來,拿出一疊稿紙,在上面寫下一個標題——百年樹木,論森林對水土保持的不可替代作用。
一條一條,洋洋灑灑的浮現在紙面。
南易想呼吁一下內地近一步加強對森林的保護力度,盡快進入科學砍伐時代,兼顧公心和私心。
如果能實現普通人只有種植的義務,而沒有砍伐的權利那就再好不過。
寫完,南易仔細的推敲了一遍,就把稿紙揉成一團。
他不需要自己提出想法,更不需要自己去執行,之所以寫一遍,花精力去思考,是為了下面遞交報告的時候,他可以“補缺”,在下屬心里留下自己睿智的印象。
要是魯班木業沒人提出類似的想法,那南易就要對魯班木業進行人事大調整,把飯桶一一踢出去。
“和雅美聯系一下,讓她替我挑選一位貼身秘書的人選,男性,最好是內地人。”把紙團扔進一個特制的垃圾袋里,南易就對校花說道。
“明白。”
上戸雅美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能跟在南易身前打轉,她這個秘書,已經不知不覺在后面加上了“長”字,南易需要一位專職的貼身秘書,不再讓校花身兼多職。
坐著思考一下該做的事情是否已經做完,南易站起身把桌面收拾一下,該帶的東西帶著,出門去了西單體育場改造的服裝市場。
“大仙兒,生意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