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韓囯仁聊完,南易又帶著范紅豆去了文昌食品飲料研究所。
研究所原來隸屬于文昌食品廠,年初剛獨立出來,成了一個獨立、自負盈虧的研究機構。
換上防護服,經過消毒,兩人就進入研究所。
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并不多,所長杜彥久加上三個主要研究人員,外帶四個還干不了什么活的學徒工。
杜彥久原來是北方一個食品大廠的技術人員,技術就那么回事,腦子卻很靈活,文昌食品廠的山楂片和果丹皮大賣以后,他就建議自己廠里也跟著生產。
很不幸,他的意見未被采納,加上談了三年的女朋友嫌他湊不齊七十二條腿跟他掰了,他就自己跑到文昌圍來尋投靠。
這小子做事很有章法,在文昌圍干了將近三個月,他才跑回去辭職,之前都是用病假條糊弄廠里。
正因為他有這份章法,他才能當上研究所的所長。
南易兩人進入研究所的時候,杜彥久正和研究人員一起對著桌子上的一堆零食“搞研究”。
“好吃嗎?”
“不好吃,甜度太高,有點膩口。”
“不夠松軟,要多加點膨松劑。”
聽著研究人員的對話,南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搞研究原來這么簡單,他也可以當研究員。
于是他也湊上去說道:“加焦亞硫酸鉀了嗎?”
“餅干加個屁防腐劑啊,根本不愁賣。”杜彥久回了一句,突然發現不對,這才回頭看了看,“南會計啊,我說呢。”
“操!”南易啐了一口。
杜彥久的“我說呢”,他可是聽得懂什么意思,不就是說他不懂裝懂么。
“餅干里不加防腐劑?”
“不加,餅干經過脫水工藝處理,散裝的放三個月沒問題,袋裝的加上干燥劑放一年沒問題。”杜彥久很干脆的說道。
“哦。”南易應了一聲問道:“跳跳糖研究成功了嗎?”
“早十年就研究出來了,我算是被你坑了,食品廠那邊嫌制作成本太高,根本不買賬,你來的正好,趕緊付錢,研究所高溫費還沒發呢。”
南易不提跳跳糖還好,一提,杜彥久就來氣。
杜彥久不遜的態度,南易并不以為忤,還是和善的說道:“哪一步成本高?”
“當然是往糖里面注入壓縮的二氧化碳那一步了,食品廠沒有現成的機器,得重新購買,國內還買不到,要去國外買,二十幾萬美金呢。”
“知道了,我會跟食品廠說說。”
研究所自負盈虧,唯一的盈利模式就是研究出新的零食,然后交給食品廠生產,食品廠會按照銷量,按照一個固定的比例給研究所分賬,算是專利使用費的性質,持續給兩年。
研究所研究出的成果,要是食品廠不買賬,研究所就得抓瞎。
不過這是極端的情況,其實正常情況下,一般都是食品廠指定研究方向,研究所接單進行定向研究,不會存在不買賬的情況。
跳跳糖是個例外,這個研究方向是南易提出的。
“南會計,要不要嘗嘗?”杜彥久拿起桌上的一片餅干說道。
“謝了,不需要。我問你,南爸爸兒童營養口服液配方定型了嗎?”
“早定型了,蜂蜜、山楂、紅棗、葡萄糖酸鈣、蓮子、枸杞、薏苡仁、桂圓,又加了點水解蛋白、葡萄糖酸鋅、檸檬酸,著色劑用硫酸亞鐵,防腐劑用山梨酸。
甜甜的,挺好喝,要說功效,免疫調節、助消化的功能是有的,其他的功效你看著編。”
“成本呢?”南易問道。
杜彥久又揚了揚手里的餅干,說道:“10毫升等于兩片餅干。”
“挺好,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國際知名的食品研究人員,給你取個英文名,杜邦怎么樣?”南易玩味的說道。
“杜邦,我還福特呢,南會計,虛的就免了,實惠的不要忘記給就行。”
“排排坐,分果果是文昌圍的優良傳統,該你的,一分都不會少,口服液的配方再提煉提煉,升華升華,讓它更上一個臺階,過了年,這個產品就該準備面世了。”
杜彥久迷糊的問道:“怎么提煉?怎么升華?”
“配方里面增加高價藥材成分,人參、靈芝、鹿茸,你看著辦就行,只要讓口服液看起來貴有貴的道理即可。”
南易說完,帶著范紅豆直接走人。
“加多少啊?”
杜彥久的聲音追了過來。
“一根人參傳三代,曾孫已老它猶在。”
“奸商!”
回到文昌圍的第三天,南易和范紅豆就圍繞自家的菜地打轉。
第四天,村里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小東洋。
“悶三兒桑,還沒死呢?”
“暫時死不了,趕緊的,簽完合同我就準備回東京了,還有一灘事等著我處理呢。”
悶三兒脖子上有兩道長長的血色痕跡,不用說,肯定是艾瑪留下的杰作。
“急個錘子,土用丑日還有好些天才到呢,鰻魚運回去,還有時間放愛知縣泡泡水。”
古有泡水蟹,今有泡水鰻。
說到鰻魚,就屬愛知縣的賣得貴,和那啥湖蟹一樣,是日本鰻魚的一張名片。
墾殖集團的第一批正式養殖的鰻魚已經到了出貨的節點,其中的大部分會直接賣給山の味,運到愛知縣去泡幾天水,把文昌產變成愛知產。
小部分留著自己尋找日本客商,用來打造墾殖集團的自有鰻魚品牌。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其實很簡單,文昌產暫時還賣不上價,和愛知產的價格上會差上好幾倍,但是品質并沒差,文昌產的鰻魚品質比有些愛知產還高上一籌。
“不急能行嘛,要收的東西多了,又不光是鰻魚,起開,葛董,我們研究一下合同細則。”悶三兒把南易扒拉開,直接和葛翠竹對話。
被扒拉開的南易,也不去打攪悶三兒他們談正事,自己找了個位子坐著,向校花招招手。
校花立刻就把一個冷藏箱放在南易邊上的桌面,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個金燦燦,看起來和化妝品盒子差不多的盒子。
南易打開盒子,從里面捻了幾粒黑不溜秋的圓珠子塞到嘴里。
然后,齜牙咧嘴,肝兒顫。
“南爺,發了啊,這么貴的魚子醬都舍得吃了。”正低頭和葛翠竹說合同的悶三兒抬頭看到南易邊上的盒子就說道。
“你懂個屁,阿嬸,拿去嘗嘗,跟我說說,你覺得這玩意值多少?”
南易把盒子蓋上,往葛翠竹那邊一滑。
“南易,這東西我認識,挺貴的,一百多美金一盎司。”葛翠竹拿起盒子看了看說道。
“嘗嘗看,這味兒我欣賞不了,在我這里這一盒最多值5塊錢。”
葛翠竹依言,打開盒子,捻了一點嘗嘗,“好吃是好吃,就是價格太貴了,我覺得不值。”
“阿嬸,你的味蕾比我高級。”南易豎起大拇指說道:“鱘魚,墾殖集團下一個要攻堅的養殖對象。這兩年,全球的日子都變得好過了,魚子醬的需求量越來越大,野生鱘魚被捕撈的速度越來越快,要不了幾年就會變成瀕危魚類。
不遠的將來,魚子醬的主要來源會變成養殖鱘魚。
墾殖集團和山の味關于鱘魚養殖可以展開合作,墾殖集團負責技術攻堅,山の味利用和日本各大料理店良好的關系進行品牌方面的建設,雙方一起打造出一個頂尖的魚子醬品牌。
悶三兒,魚子醬我一共買了兩盒,記得幫我報銷了,空運的費用就不找你報了。”
“等合作談妥,按股份比例報銷。”悶三兒淡淡的說道。
“唷,真成買賣人了。”
“必須的必。”
“那你們繼續談合同,搞定后,我們再談魚子醬的事,中午自己滾我那吃飯。”
“涼拌個西瓜皮啊。”
“沒買西瓜,有菱角藤。”
“那也湊合。”
離開村委會,南易帶著范紅豆去了河堤邊,走到蘆葦蕩那一帶,就可以看到河岸邊上長著不少蛇莓,一叢叢連成片。
南易摘下一顆蛇莓,一邊給范紅豆說道:“挑尖上變黑,顆粒不完整的摘,這種被蟲子咬過,味兒最甜。”
說著,南易往蛇莓上吹了口氣,把爬在上面的蟲子給吹掉,又用手一陣扒拉,直接就扔到嘴里,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液在嘴里爆開。
范紅豆有樣學樣,也扔了一顆到嘴里,咬了一口就瞇著眼說道:“干爹,真甜。”
“是吧?這可是好東西,可以用來治很多病,它又叫蛇泡草,被蛇咬了,可以搗爛敷在被咬的位置,對膿瘡也很有效果,還有不錯的抗癌作用。
人工種植很容易,干爹會讓人深入的研究研究,要是經濟效益不錯,可以先種個幾千畝試試。”
“當成水果賣嗎?”
范紅豆又摘了幾顆蛇莓扔到嘴里。
“當水果賣不上價,蛇莓分布太廣,到處都能見到,還是當藥材種吧。現在也說不好,還是等研究結果出來再說,我們摘一點拿回去用鹽水泡一泡再吃,不能吃多,容易拉肚子。”
“嗯嗯。”
在南易和范紅豆在采摘蛇莓的時候,遠在2700多公里的東北大山里,兩個人手里拿著放大鏡,蹲在地上用心的觀察著一株野生大豆。
“王,你發現了嗎?”
“伊娃,我看到了,這株上面也沒有胞囊線蟲。”
“看來我們已經成功的找到可以抗胞囊線蟲病的基因,王,我們先采樣送回研究所,然后在這里扎營,做進一步的觀察。”
伊娃把自己的行囊從背上卸了下來,用工具從土里挖出兩株野生大豆,裝到一個奇形怪狀的器皿里,然后把站在不遠處的一個人喊到身邊,“喬,派人盡快護送這個回研究所,我和王要在這里長期扎營,準備給養。”
“是,伊娃教授。”
喬應了一聲,鄭重的接過器皿。
無獨有偶,在粵省雷州半島的虎頭坡海灘邊,有一個人看著蘆葦蕩里,一株似蘆葦卻結穗,穗呈青白色的植物發呆。
這株植物很奇特,出現同時開花、結實、抽穗的奇觀,果實上帶著長長的芒刺。
“陳,這應該是一株野生海水稻。”一個叫楊的老外說道。
“是的,楊,這株野生海水稻可以比肩我們在北澳發現的野生水稻,不知道它的口感如何。”
“你可以試試。”
“不了,不能破壞它,我們在地上找找,看看有沒有脫落的種子。”
在文昌圍吃過晚飯,南易和范紅豆就過關去了香塂。
晚上八點,南易就坐在淺水灣2046號的書房里看著神農南糧的財務報表,當看到氾勝之研究所截止到目前,今年已經花了1.127億美金,他就一陣肝顫。
“搞研究忒他媽燒錢了。”
不過一想到氾勝之現在在全球已經有27個分研究所,派出去103支野外科考隊,要養13架直升機、12架科考飛機,南易又覺得理所應當。
“熬著吧,熬過十年,燒個上百億,總能看到回報的。”南易重重的把報表蓋上,然后在一張張經費申請單上簽字。
這一夜,南易心疼的徹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