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算好睡,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南易就準備去“告狀”。
裹好衣服出門,刀割一樣的北風就打在南易的臉上,這溫度絕對低于零下十度,感受了一下括約肌的擴張欲望還不是太強烈,他就回屋從火炕里抽了一根燃著的木條,又抱了一捆木條,亦步亦趨的就往一個隱蔽處走去。
找了一個鳥語花香的福地,南易把木條架起來燃起了篝火,等篝火盛發出光和熱,南易才以光速把臀往篝火的方向一懟,噼噼啪,三十秒后解決戰斗。
倒不是南易矯情,出來撇個條還得點個篝火,沒有在東北零下的天在野外撇過大條,大概很難想象其中的艱苦。
南易是不敢賭,面包山下的山溝溝里的洞洞太嬌貴了,痔瘡、肛管囊腫、肛瘺,但凡沾上一樣,哭都來不及。
等回到屋里洗漱過后,又喝了樸大山整的摻了狍子肉的棒渣粥,收拾妥帖,就跟著樸大山往長白山走去。
都來到長白山腳了,不上去看看怎么行。
南易腳踏著冰凌,走進長白山,眼前是一片被白雪覆蓋的世界,白茫茫的林海,白茫茫的山頭,白茫茫的天空,嗬,真是一片北國風光。
五百里的長白山,白頭山是它的主峰,海拔兩千七百多米,是東北的最高山峰,錐形的山頂上,云纏霧鎖,終年積雪,因此才被稱為白頭山。
傳說古時候的白頭山頂上,有一個偌大的火山口,常年山火熊熊,煙霧繚繞,噴出大量的巖漿。
不知道什么年月,山火熄滅,濃霧消失,在群峰環繞的中間,形成了一個地勢凹陷的深坑,日久積水成湖,也就是天池。
天池湖水湛藍,水平如鏡,宛如嵌在白頭山上的一塊碧玉,四周的群峰倒映沏面、嵐影波光,景色綺麗動人。
南易一行人順著山坡一條羊腸小道向上,一個不知嘛東西就飛了出來,咯的叫了幾聲,撲棱棱的就從南易的頭頂掠過。
南易抬頭一瞧,只見頭頂的玩意長著紅花翅膀,翠亮的尾巴,鮮艷美麗,花枝招展地落在對面積雪的山崗上。
這孽畜歪著頭用一只眼睛睖著南易,仿佛在說:“孫子欸,你丫的沒帶獵槍啊,那我慌你個蛋啊。”
“你大爺的,敢沖我挑釁。”
南易端起手里的老工字[滬海B2型氣槍],瞄準野雞的脖子扣動扳機,噗的一聲,一顆錫彈就飛了出去,準確的穿過野雞的脖子。
野雞骨碌碌掉在地上,撲棱兩下翅膀不動了。
“槍法不錯。”樸大山說道。
“不到十步。”
南易拉了一下槍栓裝逼的說著,然后看了一眼樸大山手里的三八大蓋。
“老把頭,你這槍我看過不了多久就得上繳了。”
“繳就繳吧,槍太多了,長白山的動物都快被打光咯。太多人不講究了,懷著娃娃的熊瞎子都打。
小南啊,這長白山你應該夏秋來,到那會,咱們長自山里山青水秀,吃瓜有瓜,吃果有果,又能游山觀景,又能消夏避暑。
可是這會兒,你看…”樸大山伸出手指著一片冰雪世界:“到處都是冰天雪地,偶爾只能看見一些尋食的獐狍野鹿。
這會進山也危險,雪已經半化不化,遮住了獵人挖的陷阱,不小心掉下去就麻煩咯。”
“沒事,我就在外圍看看不往里走,老把頭,你們現在還蹓山圍獵嗎?”
“不圍咯,分田到戶,大家都忙著伺候自己的莊稼,要蹓山也是幾個相好的獵人去,打了東西自己拿到集上去賣,自個顧自個咯。”
“山里頭狼多嗎?”
“以前多,現在少了。這長白山里的狼,毛色各異,體型不等;小的和狗差不多大,大的常有百十斤重,像條小毛驢。
有生狼和熟狼,生狼就是從來沒有跟獵人交過手,沒有見過世面,這種容易逮,設個套,它自己就會鉆進去。
熟狼呢,就是和獵人打過交道,是從槍口和圈套里逃命的,這種狼警惕多疑,走在路上都要東看西看,疑神疑鬼的,一有風吹草動,或聽見人聲腳步,發現可疑跡象,就踮起腳尖,按原路返回。
甚至發現橫在路上的一條干樹杈子,它們都疑心是獵人埋伏下的圈套,也會上去用鼻子聞聞,稍有不對就會躲。
這就是我們這里說的‘熟狼橫草不過’。
也不行了,前些年山里沒食,狼下山覓食,禍害了不少家畜,十里八鄉就都上山圍獵打狼,打的太兇了,剩下的狼都往深山里鉆,往北韓那頭跑,我都好些年頭沒見到成堆的狼咯。”
“熊瞎子呢?還多不多?”
“也不多了,熊皮、熊掌、熊膽都值錢,被獵人瞧著就沒放過的,不講究的冬天都要上山掏樹洞。還有什么野豬,也打得多,現在也少見咯。”
“我聽說狼的報復心理很重,它們沒下山報復?”
“沒那么邪乎,山里有食,狼就不會輕易下山,除非打了狼崽子,母狼會不要命下山來報復,不然,人打狼,狼傷人都會在山里,不會在山下。
說起來,還是人闖進了它們的領地。
你說,別人闖進家里來,你能不跟他干么。當年,我人還沒槍高呢,就跟小鬼子在山里干仗了,為啥?
小鬼子闖到自個家里來,能不干他們么。”
“老把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人闖進狼的棲息地,干的贏是本事,干不贏喂了狼口也是活該。”
“就是這么個理,就我們現在站的地方,早幾十年前也都是樹,也屬于長白山的林子范圍,沒咯,都被伐光咯。”
南易聞言環顧四周,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個個坑坑洼洼,這應該是伐木連著樹根都被挖了留下的吧。
“老把頭,現在順山倒的還多嗎?”
“也不多了,有林場,現在都是林場上山伐木,誰家要蓋房子會去伐幾棵,專門干這個營生的沒幾個了,小南,聽說過拉幫套么?”
“聽說過,家里的男人因為意外或者疾病失去勞動力。男人失去勞動力后,就會和妻子商量,再找一個靠譜的男人進門,成為女人的第二個男人。
肯做第二個男人的都是因為窮娶不上媳婦,早些年都是闖關東過去的男人多,他們有的居無定所,如果哪家想招個上門男人,他們求之不得。
一來算是有了媳婦,雖說這個媳婦要和別人分享,二來有了真正落腳的地方,有了安穩的家。
拉幫套男人來到家里后,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丈夫,他擁有一切丈夫的權利。他會和女人睡一個炕頭,會和女人生孩子,當然,他也得負責養家。
原先男人和女人生的孩子,會管新來的男人叫爸,新丈夫和女人生的孩子,同樣也會稱呼前男人為父親。
新進家門的男人,在家里,可以管女人叫老婆或媳婦,但是在外頭,他就不能對外人這么說,只能用其他的叫法。
拉幫套男人的主要任務是干活,家里的重活都得由他來干,一旦偷懶或干活不出力,很有可能會被趕出家門。
有的還會找中人立個契約,規定各自的責任和義務,雙方不能違反。”
“知道的還不少,拉幫套的事,解放后就不許了,說是對婦女同胞的摧殘,是封建遺留。可他們哪知道,肯拉幫套的女人心才善啊。
前面的丈夫癱了病了,就我們這里這地界,到了冬天,要是婆娘不管他,不在屋里生火,不燒炕,不出三天,人就得被凍死,根本輪不到餓死。
一個女人,要照顧一個癱了的,還要照顧娃兒,哪里照顧的過來?講良心的,不招個年輕力壯的年輕人到家里,還能怎么辦?
要是不講良心,把前面的丈夫踹了,重新嫁一個。這男人愁娶,女人可不愁嫁,家里窮耍光棍的可不老少,好的找不到,找個孬的還不容易么。”
“老把頭,你怎么突然說起拉幫套,是不是?”
“是,我們呆會就會路過一家,他們家就是拉幫套的。”
“住山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