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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慕容垂來求饒?

  “諸位,我有一計,你們聽聽可行否?”符丕煞有介事的說道。

  眾人露出疑惑的表情,大將軍還有妙計?

  我們沒聽錯吧!

  符丕絲毫沒有看出眾人異樣的眼神,仍然自顧自的謀劃道:“依我看,我們現在最大的敵人,還是晉人。”

  “鮮卑惡畜不過是肘腋之患,而晉人,一旦鮮卑軍團被打垮,他們必定會反咬我們一口,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這是怎么回事?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符丕怎么忽然打仗帶腦子了?

  既然他說的這樣有道理,那就有必要聽一聽了,認真的。

  “那將軍的意思是…”楊白花探問道。

  符丕得意的連連點頭:“今夜,我有個好辦法,說不定可以給晉軍致命一擊,諸位來聽一聽我的計劃。”

  還有計劃?

  真是要出大事了!

  既然別人都收兵了,那我晉軍兄弟還留在戰場上作甚?

  給別人當活靶子嗎?

  當然不能了。

  趁著戰場上正亂套著,王謐便召集弓箭手們返回了營帳,因為一開始出兵就不算多,現在的晉軍可以說是游刃有余。

  前方襲擾鮮卑人,氐人,后方呢,就抓緊時間安營扎寨,等到那邊士兵們返回來,這邊的營帳早就已經都安置好了。

  甚至連做飯的大鍋都架上了。

  吃飯吃飯!

  睡覺睡覺!

  王謐特別關心士兵們的后勤生活,吃的怎么樣?

  睡得舒服嗎?

  別看這些都和打仗沒有什么關系,但細分起來,關系大著了。

  吃好喝好,戰士們的精神面貌就會好,精神面貌煥然一新,打仗還能沒有士氣?

  雖然說,對于戰場上的士兵來說,苦點累點都算不上什么,只要軍餉發到位,他們也不會太在乎。

  但是,身為一軍主將,當然不能這樣短視。

  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讓士兵們獲得一些好的生活,讓他們跟隨自己更加死心塌地,這難道不好嗎?

  “怎么樣?”

  “這個小醬菜不錯吧!”

  “給你們再來點!”

  王謐命人把那醬菜的大壇子搬過來,走到士兵們中間,看到誰的碗里沒有醬菜,就給添上一勺,士兵們看到主將親自給大家添菜,都激動的跟什么似的。

  連連說好,捧著飯碗,感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腌制的小醬菜,還是王謐一再要求才帶上的。

  看看!

  關鍵時刻,派上用場了吧!

  何氏兄弟就更不用說了,一碗豆飯,半碗都是醬菜,吃的歡著呢!

  嘖嘖…

  有本事別吃啊!

  當初說要帶著醬菜壇子的時候,那何邁何無忌可是堅決搖腦袋,阻止的。

  都說,這東西太沉啦!

  行軍打仗本來就要求速度,這么多的大壇子,又沉,運輸也不方便,帶著做什么?

  戰場上的士兵,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應該騰出地方,多帶糧草才是正經。

  現在怎么樣?

  兩個人還不是吃的清清爽爽,一點也沒嫌棄?

  唯一的遺憾就在于,這個年代,條件有限,相比現代,調味料就少好幾樣,用來腌制的原料,也和現代有很大的差別。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對于士兵們來講,這樣的醬菜或許才是他們需要的。

  因為,王謐他們千里迢迢從京口帶到鄴城的醬菜,很多都是肉醬。這也是古代和現代非常大的一個不同。

  來到晉末,王謐才發現,這個時代流行的醬菜,很多就是純粹的碎末醬。

  像是腌制的蘿卜,小黃瓜,根本是無處可尋。

  這也難怪,都是時代的鍋。

  首先是原料,好多蔬菜,在這個時候都還沒有栽種呢,他王謐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無中生有。

  再有就是調味料,別的不說,現代流行的,腌制醬菜最常用的一味調味料,醬油,就是無處可尋。

  所以,在有限的條件下,晉末這個年月,人們更喜歡制作的其實是各種肉醬。

  肉醬好啊!

  做好了,又開胃,營養成分還高些,更重要的是,它還能稍稍扛餓,小小一盤醬菜,真是一舉多得。

  “兄弟們,怎么樣?”

  “醬菜吃著香吧!”

  天色漸暗,何邁等人吃飽喝足,逐一返回了營帳。

  王謐熱情洋溢的迎接了他們。

  并且囑咐他們,千萬不能忘了醬菜的好處,他們能吃的這么好,都是因為有他堅持攜帶醬菜的緣故。

  何無忌撇撇嘴,這個稚遠,做人還是如此熱愛陰陽怪氣。

  對于吃飯這件事來說,有醬菜比沒醬菜好得多,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功勞,還非要提起,生怕別人不夠感激他。

  王謐也不是真心要給兄弟們難堪,不過是開個玩笑。

  之后便道:“兄弟們,玩笑說夠了,我們該談些正經的了。”

  一向臉色柔和的王謐,忽然嚴肅起來,眾人連忙收斂了笑容,聚精會神。

  “今夜,非常關鍵,諸位都要驚醒著些,提高警惕,切莫以為我們現在就是個幫忙的,鄴城的戰局與我晉軍無關。”

  “實際上,這鄴城內外,到處都是我們的敵人,氐秦的,鮮卑的,都不是好惹的,說不定,還想先把我們趕跑呢!”

  “稚遠,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很有可能先向我們下手?”

  “不會吧!”

  “想占據鄴城的又不是我們,圍困鄴城的也不是我們,擋住鮮卑人歸途的,也不是我們晉軍,他們憑什么?”

  劉裕是真的想不明白。

  這也難怪。

  劉裕是正經的晉人,思考問題絕對是晉本位,在他看來,晉軍是絕對沒有什么對不起他們鮮卑人、氐人的。

  他們怎么好意思向晉軍兄弟下手!

  反倒是晉軍,如今已經是相當克制了。

  擁有這么好的兵器,又具備如此雄厚的兵力,來到這鄴城腳下,要不是有稚遠一直攔著,他們早就先動手解決宿敵了!

  晉軍還沒動手,這幫蠻族居然要先下手嗎?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在這個問題上,何無忌就要理智的多了。

  “不管是他們兩邊聯合,亦或者是單獨行動,我軍都有可能先受挫,稚遠,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們怎么辦?”

  “別急,我們只管做好我們分內的事,最關鍵的是,讓士兵們提高警惕,再保護好我的兵器,只要做好這兩點,就足夠我們應付他們的了!”

  噠噠噠…

  噠噠噠…

  模湖的響聲,雖然還不大,也不甚清晰,但是劉裕還是感受到了,他立刻緊張的將臉貼近地面。

  王謐見他此舉,頓時就明白了用意。

  “怎么?”

  “他們不會現在就來了吧!”

  這也太快了!

  天才剛黑,就等不及了?

  “詠之,去整隊,做好戰斗準備。”

  魏詠之領命,迅速行動,劉裕卻伸手,做了個阻攔的動作。

  “別急!”

  “好像不是敵軍,人數不多。”

  這一項聽馬蹄聲辨別敵軍遠近多寡的功夫,北府兵中劉裕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絕對的獨步天下。

  他說人數不多,那看來是真的不多。

  不一刻,報信的小兵就奔進了大帳。

  跪地稟報:“王侍郎,鮮卑將領慕容垂求見,他說有要事要找侍郎相談。”

  慕容垂?

  他怎么來了?

  千算萬算,怎么也算不到,這第一個跳出來攪局的,竟然會是慕容垂!

  “王侍郎,讓他進來嗎?”

  “進,當然要進來!”

  “慕容將軍專程造訪,我們豈有不見之理?”

  聽說來人是慕容垂,魏詠之的眼睛也亮了,王謐遂笑道:“詠之,你也識得慕容垂的威名?”

  “那當然!”

  “鮮卑部第一勐將嘛,要是他當初不北奔苻堅,說不定那燕國還不會覆滅的那么快。”

  魏詠之的評價相當中肯,大家都是這樣想的。

  恐怕,現在慕容垂一心復國,一心想要把鮮卑的隊伍再拉起來,還有那十余年的,匍匐在苻堅腳下的艱苦歲月,慕容垂都是以這個信念在支撐自己。

  他認為,燕國覆滅,與他北奔有很大的關系,如果他當初能在,說不定還可以再抵擋一陣。

  或許,一切都還有轉機。

  往事已經無法改變,唯一能改變的,就是當下,還有未來。

  慕容垂是個聰明人,而這個時候,鄴城戰場上,多了他這顆聰明的腦袋瓜,一切自然會不同。

  慕容垂匆匆進帳,威武的身板,剛毅的大臉上,一道縱貫的傷疤,從他的面頰上延展開來。

  一個大大的正臉特寫,完全滿足了魏詠之見偶像的需求。

  “好大的殺氣!”詠之呢喃了一句,而后又迅速對上了慕容垂兇煞的眼神,立刻閉緊了嘴巴。

  沒有被他聽到吧!

  不會吧,不會吧。

  自從被慕容垂無端瞪了一眼之后,整個晚上,魏詠之就處于這種忐忑不安的狀態。

  唯恐慕容大將軍一個想不開,先拿他開刀。

  超恐怖的!

  慕容垂的心思完全沒有擱在魏詠之身上,甚至沒有察覺到這個年輕人臉色有變。

  他一進門,關注的就是王謐。

  “王稚遠,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王謐一愣,老家伙,怎么搶我的臺詞?

  “慕容將軍,襄陽一別,我們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嘖嘖…

  這個年輕人,為什么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現在不是關注那些細枝末節的時候,慕容垂坐下,王謐又讓人準備了溫酒。

  慕容垂這種勐將軍,就不要上什么清湯寡水的茶了,這不是埋汰人家老將軍嗎?

  “老將軍,喝酒,喝酒!”

  某人酒量一般,可看到慕容垂,還立刻就勸酒,充分體現出他不知道自己吃了幾兩米飯的特點。

  而慕容垂,一看就是個善飲的。

  看到溫酒,果然沒客氣,咕冬咕冬一碗酒就下了肚。

  “好酒啊!”

  “好酒!”

  看到慕容垂高興,王謐也很興奮,雖然現在還一點正經事都沒談,但他還是很興奮。

  就喜歡和慕容垂這樣又聰明,又豪爽的人談話。

  老實說,今日的鄴城戰場上,如果慕容垂有意,他還真的想留他一條性命。

  名將難得,名將難遇,王謐是真的不舍得殺他。

  慕容垂喝夠了,便嘆了口氣,王謐知道,他這是要談要事了。

  便把軍帳中的閑雜人等屏退了去。

  慕容垂這才說道:“稚遠,你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你們晉軍千里迢迢的趕到鄴城,絕對不只是想幫助氐人的吧!”

  王謐尬笑了一下,這個老頭子,誰讓他開門見山了?

  這讓他怎么接下去?

  “慕容將軍冒著危險,夤夜前來,也絕對不只是為了見我一面,陪我飲酒的吧。”

  呵呵,想讓我一開始就露出底牌,也沒那么容易!

  “當然不是,坦白說,老夫今天過來,當然是為了我的族人。”

  “稚遠,在襄陽城,你就放過我們一次,這一次,你還能手下留情嗎?”

  魏詠之震驚了。

  眼珠子瞪得老大,差點掉出來。

  要是真的掉出來,還要自己接住,可不能掉了,掉了就安不回去了。

  這些都是胡亂的想法,但是,魏詠之是著實被震驚到了。

  這怎么可能呢?

  慕容垂他竟然是來求饒的!

  堂堂大燕第一將軍,威震南北的勐人,怎么可能一上來就商討如何讓王謐放他一馬?

  王侍郎,他有那么厲害嗎?

  看看其他人,都是一臉理所應當,魏詠之不禁陷入了深深的遺憾之中。

  都怪他這個不爭氣的嘴巴!

  要是當初沒有先去看病,說不定就可以一起登上襄陽戰場,去南陽,就可以領略到稚遠的風姿了!

  也可以明白慕容垂會有今日之表現的緣由。

  王謐低頭飲酒,不時抬起眼眸看看慕容垂的狀態。

  他顯然是真心的。

  慕容垂雖然很狡猾,但是,本性還是正直的。

  王謐在權衡,要不要相信他。

  “慕容將軍何出此言?”

  “我軍確實是應了符丕的請求,前來援助的,不過,慕容將軍,這里我也要說實話,我們一開始也沒想到你會來,我軍真的沒想和慕容將軍為敵。”

  看著王謐聲東擊西,避重就輕,劉裕只有服氣兩個字可以說。

  真的!

  太厲害了!

  某人是如何做到別人在求饒,他卻還在謙虛說對方更厲害的?

  和劉裕有同樣想法的,當然還包括何氏兄弟。

  怪不得慕容垂現在一臉吃了那啥的表情,特別難看。

  他們這些人吶,與王侍郎相比,終究還是差的太遠,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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