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也吃過了,酒也喝夠了,諸位,該談正經事了吧。”何無忌淡淡開口,頓時把主持人的差事搶到了手。
傻子才會相信范寧把他們請到私人聚會上,只是為了請他們吃飯的。
“何秘書誤會了,我們這樣做,全都是為了給稚遠接風洗塵,別無他意。”范寧擺著手否認,還一個勁的看袁悅之,怎么樣,要說嗎?
要不要拉攏王謐等人,這件事,范寧說了不算,只有袁悅之才能拿主意。
而最讓人犯難的,也正在此處。
自從王謐他們進門,袁悅之還一直沒有明確表示過,這讓一直熱衷于把王謐他們拉成一伙的范寧很是摸不準他的脈。
“沒有別的意思,那還有什么意思。”王謐攤開兩手,很是無奈。
“我雖然不知曉你們的心意,不過,我今天過來,便是帶著合作的心意的。”
“若是你們沒有此意,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
“這…”
王謐的話,著實把王國寶驚到了。
上了戰場的人,果然是不同凡響,這一次,他總算是承認了。
居然這么輕巧的就把這些話說出來了。
佩服,佩服!
“悅之,怎么樣,人家都挑明了說了,你也別憋著了!”王國寶嗅到了密謀的香氣,頓時支棱起來,推了袁悅之一把。
悅之無奈,也只得把話攤開了說了。
“不瞞你說,我們確實有與你聯合之意,只是不知道幾位意下如何?”
袁悅之看向王謐身后的何氏兄弟,雖然王謐已經表明了立場,可是,這兩位呢?
他們會愿意與他們合作嗎?
其實,論理來說,相比王謐,竟是他身后的何氏兄弟是更好的人選。他們的門第尚可,在朝廷上也沒有堅實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的面前,袁悅之很有自信,可以指揮的動他們兩人。
說是聯合,其實每個人的想法也多有不同。
在聯合的這個小群體里,袁悅之要追求的,便是一種領導感,他一定要說了算,這樣才行。
但是,很顯然,王謐,他是指揮不了的,所以,他一直對王謐加入小群體持消極態度。
遺憾的是,身后的這兩位何氏兄弟,顯然是和王謐同聲同氣的,沒有王謐,他們也絕對不會和袁悅之合作。
“我們當然是愿意的,這你可以放心。”何無忌笑道。
“既然大家志氣相投,那就說說計劃吧。”
這些話題根本就不適合出現在這間房里,太虛偽了,太沒意思了!
王謐率先把話題又拉了回來,怎么樣?
兄弟們!
來點實惠的吧!
王謐熱情相邀,袁悅之輕咳幾聲,只道:“稚遠,你們愿意與我們合作,我們當然十分歡迎。”
該說但是了,王謐輕點點頭,就等著這個轉折。
怪不得此人歷史上竟會被王國寶這草包暗害,這么一個優柔寡斷的個性,自然是辦不成大事的。
王謐的眼前,歷史上袁悅之的悲慘結局,和眼前這個略帶遲疑之相的男子漸漸重合到一起。
到底應不應該救他一命呢?
王謐的心中,淡淡的愁云也遮蔽了上來。
“但是,實話實說,我們對你們也不是很熟悉,貿然要談合作,實在是有些放不下心。”
“我卻要問一句,稚遠,你認為,如今的大晉朝堂,好嗎?”
王謐沒想到,袁悅之竟然會甩個疑問給他,一時沒有準備,還愣了一下。
旋即又動起了腦筋。
這是來自袁悅之的試探,這個人,還是很陰毒的。
枉他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帶他逃脫死境,現在看來,真是多余了。在這波云詭譎的大晉朝廷,他王稚遠能不能保全自身還說不定,哪里還有閑情逸致去管別人的死活?
“當然好了,如今,朝堂上的一切大小事宜,都有謝公料理,自從謝公出山后,我大晉朝堂上可謂是秩序井然,各項差事也是落到了實處。”
“更不要說軍隊的建設了,北府兵一騎絕塵,在御敵方面,屢屢獲勝,你看,連我這等不善弓馬之人,到了北府,摸爬滾打了一段時間,也照樣可以作戰了!”
“這些不能不說是謝公的功勞。”
王謐這個話,說的是又圓滑,又暗藏機鋒。
你看,從表面上看,這些言語沒有任何的問題,端的是把謝安稱贊成了大晉南渡以來的第一能臣。
但是,從王謐講話時那種陰陽怪氣的語調,再到他左顧右盼的神情,就會知道,其實,他對謝安也有怨言。
但是,究竟該如何判斷,其實還是要看袁悅之的取舍。
你會踢球?
我就不會踢了嗎?
袁悅之給他挖的坑,他是絕對不會跳的,相反,他還要拿起鏟子,給他再挖一個。
“謝公?”
“他算個屁!”
別人在談論朝廷大事,王國寶卻一直抱著酒壇,待到聽到謝安的名字,他便開始發癲了。
“謝公是人,他當然不是屁了!”
王國寶一說話,場面便立刻尷尬了起來,幸而王謐辯解了一句,幾個人才重新笑了起來。
“對!”
“稚遠,你說的太對了!”范寧滿眼星星,看著王謐的眼神,簡直可以用崇拜來形容。
不必別人解釋,王謐自己都看出來了。
自從被他忽悠范家將有大人物出現,這位范老爺就好像是抱上了一個持續供熱的火罐子。
太好了!
大人物!
名垂青史的大人物!
我還能見得到!
范寧的眼前,關注的早就已經不是眼前的朝堂之爭,而是他南陽范氏更加美好的未來!
“平心而論,謝公對朝廷確實是有功的。”
“但是,他的功勞,未免也太大了些,我看,這個朝廷都快裝不下他了!”
“稚遠,你可知曉,壓制你的封賞,不只有王阿寧一人參與,謝公也是同意的!”
“你想想看,你一個朝廷的文臣,被派到地方,在沒有任何經驗之下,竟還可以臨陣殺敵,還斬殺了敵軍的大將,這端的是不世之功。他謝公居然連這樣功勛卓著的你都不愿意承認,他又怎能說得上是我大晉的忠臣良將?”
“我看,他也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利,占著這個位置罷了!”袁悅之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落地有聲。
很快就激起了范寧等人的怒火。
但是,王謐等人卻反應一般,至少,并沒有收到袁悅之想象中的那種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