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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鮮卑虎賁軍

  “一定要注意輕拿輕放,有的甲胄已經殘破了,生拉硬拽就壞的更厲害了!”

  袁飛扒了幾身甲胄就不愿意再動手,轉而去指揮部下替他做事,在某些方面,袁飛也是有優點的。

  就比如,因為他自私自利善于驅使人的個性,他總是能讓他手下的士兵認認真真的干活,不敢有一點造次。

  士兵們自然而然的分成幾隊,有的負責收集散落的箭簇,有的負責將兵器都撿拾到一起。忙碌的晉軍士兵中,一個高頭大漢,絡腮紅胡子的,顯得異常醒目,總覺得,他不該出現在這里似的。

  躺倒在江水中的士兵,穿的是晉軍的鎧甲,大約也是同袍,他的身上插滿了箭簇,看到這些箭簇,便可以想象得到他生前是遭受到了多大的苦難。

  段先伸出手,將幾支箭簇攏到一起,一把就全都拔了出來!

  鮮血登時迸出,徑直噴到了段先的臉上,他凝視著士兵的尸體,眼神真摯。

  自從南渡,段先在王家一呆就是好幾年,原本以為,戰場上的血腥殺戮已經遠離了他。

  而現在,當段先重新站在戰場上,才意識到,只要這種對峙的形勢繼續下去,就算是他這樣的王家護衛,也無法真正的遠離戰爭。

  “看什么看,還不趕快把鎧甲脫下來!”

  幾個北府兵湊上前,見段先一直握著箭簇發愣,頓時急了,秦兵的甲胄已經全都收集齊全。

  剩下的,就是晉軍同袍的了。

  面對他們的質問,段先不置可否,輕輕挪開了腳步。

  “這就對了!”

  “不干活就躲遠點!”

  北府兵說話很不客氣,他們雖然對段先并無惡感,卻也知道,他是鮮卑人。

  北府兵對鮮卑人有一種天然的排斥之感,段先看著他們手腳利落的將同伴身上的甲胄剝下來。

  還在不停噴涌的鮮血,將還算干凈的鎧甲徹底染紅。沒有人在意同伴的生死,或者說在連年的戰爭之下,人性都變得淡漠了。

  同袍之情固然重要,但嚴峻的局面也沒有留給人們太多傷春悲秋的時間,打贏一場戰爭,做足準備,爭取再下一城,就是戰士們周而復始的目標。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或許,對于戰士來說,能夠披著犧牲同伴的甲胄繼續征戰,就是他們極致的浪漫了。

  從今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兄弟一心,多殺敵人!

  江岸邊上,形形色色的甲胄堆成了山,士兵們正在把水中的尸體拉上岸,按照軍中的禮儀,不論是己方的還是敵方的戰士,只要是不幸喪生的,負責打掃戰場的勝利一方,都要給他們妥善的安置,至少也要將他們埋葬。

  “這里還有一個人沒脫甲胄!”

  “看起來還不錯啊!”

  兩個士兵圍攏在一具秦軍士兵的尸體旁邊,指指點點。這具尸體是被壓在一個晉軍士兵的尸體下,士兵們收拾戰場也很忙亂,一時沒有發現他。

  看到那人的容貌,段先登時一愣。

  “等一下!”

  趁著那些士兵還沒有剝下他的甲胄,他先一步沖了過去,晉軍士兵本來就把段先看成是異類,見他這樣激動,便自然退讓到了兩邊。

  他想看,就讓他看個夠好了。

  段先蹲下身子,首先將士兵的手肘護甲解了下來。晉軍們點點頭,看來他還真的懂行。

  我們不需要管了。

  幾人離開,卻并不知道,就在他們走后,段先并沒有繼續剝除尸體的身甲,而是挽起了士兵的袖子!

  緊接著,一個形象威猛的虎頭,就赫然顯現!

  “果然是虎賁軍!”

  段先一直抽離事外的淡漠眼神中,忽然多了幾分同情。他將士兵的甲胄小心的除下,仔仔細細的整理好,卻并沒有將這身甲胄放到晉軍繳獲的戰利品之中。

  “你的意思是說,穿著這身鎧甲的戰士,和你一樣來自燕國,是鮮卑人?”

  閃著寒光的鎧甲,現在正平放在王謐的床榻上,段先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把鎧甲帶過來之前就已經清洗了一遍,把血痕都擦掉了。

  段先將鎧甲的幾個部分都拼接完好,那望著鎧甲的眼神,甚至可以用無限的深情來形容。

  “絕對沒錯,當時我站的比較遠,但一眼看到他的鎧甲就覺得和秦軍的樣式不同。”

  “后來我拆開手肘的護甲,果然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虎賁軍才有的紋身虎頭。”

  “這樣的戰士有什么說法?”王謐思忖道。

  “我沒見你手臂上有虎頭紋身吶,你當初難道不屬于虎賁軍?”

  不管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王謐都把段先當成是慕容燕國的精銳,看他如此珍重虎賁軍人的樣子,想必這只部隊才是當初燕國的精銳。

  段先鄭重的點點頭:“當時我只是普通的燕國軍人,只有武藝最高強,由慕容國主統領的部隊才能被選入虎賁,凡是進入虎賁的戰士,手臂上都會紋上虎頭標志,他們的鎧甲也是特制的虎賁服。”

  段先不提,王謐還當真看不出來,他這樣一說,王謐將那塊背甲放到遠處仔細端看。

  一塊塊打成長條形的鐵片,以上壓下的方式連綴在一起,遠遠看上去,還確實隱約有虎頭的形狀。

  原來是隸屬于慕容部的精兵,怪不得段先這樣的好漢無法入選,不管是哪一支部落,或大或小,內部也都有派別。

  就比如,段氏鮮卑和慕容鮮卑雖然都同屬于白部鮮卑,但是說到底也還是分屬于不同的姓氏。

  段氏鮮卑以前也有自己的一片領地,后來和慕容燕國合并,但是從地位上來講,合并之后,段氏鮮卑的地位自然要下降。

  而作為燕國最為重要的一支部隊,榮耀象征的虎賁軍,自然沒有段氏鮮卑的事情。

  “沒想到,這樣的精銳,最后也落得一個這樣凄慘的結局。”

  “他一定是與氐秦作戰失利,又被秦國俘虜,繼續為氐秦效力的,哪成想,江南竟是最后的死地。”段先喃喃說道。

  他的語言并不華麗,他的聲音也并不渾厚,但王謐還是從他簡簡單單的描述中體會到了一位亡國之將,顛沛流離的生活軌跡。

  虎賁軍作為慕容燕國裝備最為精良的部隊,他們的鎧甲和兵器都是最好的。

  兵器就不說了,磨損率太大,到了秦國,苻堅一定會發放最新的大秦制式兵器。

  但是虎賁使用的鎧甲還是被保留了下來,一方面,打造一套同等質量的甲胄,花費不少。另一方面,虎賁的甲胄確實做工精良,只要還能用,便沒有必須更換的理由。

  于是,輾轉了數個國度,無數的戰場這身鎧甲以及他的主人才有幸被段先看到。

  “小郎,到了襄陽,我要穿著這身鎧甲,面對秦軍!”

  段先兇惡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那是對氐秦的仇恨,是殺意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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