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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塑料友情

  入夜,長興客棧。

  月朗星稀,熱熱鬧鬧的客棧,也漸漸沒了人聲,寬敞的大堂中,零零星星的還有幾位酒客。

  聽口音,像是商州人士,說起話來粗獷豪邁,與京口鄉音極不相同。

  房門關嚴實,燭臺又挑亮了幾盞,一切都準備就緒,陳鼎才回來就坐。

  而一向以王謐第一信任之人著稱的段先,卻一動不動的站在王謐身后,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小郎,我們到京口的事情,北府那邊或許已經收到消息了。屬下聽說,劉牢之派了自己的外甥,天天在城里打探消息,我們此行雖然沒有對外說明身份,但也并沒有刻意隱瞞行蹤,劉牢之肯定已經發現我們了。”

  王謐飲了一盞梅子酒,并未放在心上。

  “知道了又如何?”

  “現在我們和北府兵最好的關系,便是相安無事,北府的人并不希望看到朝廷的人監視他們,而我們若是向他們表明我們的身份,將來也就不好再關注他們的行動了。”

  陳鼎陷入深思: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深意。看來,主上說的沒錯,王謐此人確實是深藏不露。

  “郎君,朝廷傳來消息,月末桓沖就要舉荊州兵攻打襄陽了,朝廷意欲組織京口北府兵馳援桓沖。”

  “郎君,屬下認為,此番桓沖的活動,應該備受重視,襄陽一向是荊州重鎮,自太元四年陷于敵手,于今已經四年有余。桓氏族人一直將荊州看做自己的勢力范圍,如今,若是讓他把襄陽這一塊補齊,將來,再想控制就難了。”

  王謐聞言,眼前一亮,他心心念念的襄陽之戰,真的要開始了嗎?

  歷史上,作為傳奇戰役淝水之戰的前哨站的襄陽之戰,正是發生在這一年的夏五月到八月份。

  穿越后的王謐在了解到了自己所處的年代之后,便開始回憶那些學過的歷史知識。

  掐指一算,這個時候,他能夠參與上的最大的熱鬧事,便是這場襄陽大戰。

  作為文臣,他很希望自己能有機會參與到這場戰役之中,順便還可以會一會日后給孱弱的晉朝再添一筆爛賬的桓玄大皇帝。

  他現在雖然只有十四歲,但以他的自以為是,矜夸自耀,現在肯定已經有表現了。

  王謐很欣慰,沒想到,段先這個鮮卑人,居然會對自己如此忠誠。這幾天,他也一直沒有放棄對段先的觀察。

  前身王謐對此人一直很信任,而自從他穿越而來,便開始著手建立自己的認知。

  段先,陳鼎,這兩個天天圍在自己身邊的人,究竟值不值得信任,還要靠他自己的眼睛觀察。

  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位異族人,對他王謐是忠心耿耿,赤心可見。

  不過,一直沉默不語還經常陰陽怪氣的陳鼎,就說不定了…

  王謐走到窗前,遙望清朗高掛的月亮,喃喃道:“桓沖此人,我也有幾面之緣。”

  “我認為,他并不像他的長兄一般想行篡逆之事,如今,氐秦大敵當前,他這樣做,也是為了支援朝廷。”

  “若是他以后有了反跡,我們自然不能縱容,但當他還沒有這樣的行跡之時,也不能妄加揣測,傷了人家的心。”

  段先深深頷首:“郎君說得對,也正是因為要保持團結,這次郎君才會答應王丹陽(王恭,現任丹陽尹)的要求,到京口來探查情況。”

  王謐的視線掃過陳鼎,正在發愣的陳鼎,登時心頭一跳。

  看我做什么?

  他難道看出來了?

  “你說的沒錯,所謂團結,就是要精誠一致,開誠布公,若是人人存著懷疑,人人都藏著小心思,恐怕連表面的合作都維持不住。”

  這番話,似乎是有所指啊!

  陳鼎眉頭一皺,不自覺就和王謐的眼神纏在了一起。

  說給我聽的,陳鼎也不傻,很快就聽出了弦外之音。

  王秘書啊王秘書,你就是再暗示,指稱,我也還得繼續我的差事,不能退。

  “郎君,今天那個叫劉裕的得罪了劉牢之,劉牢之為人一向小氣,若是找劉裕報復怎么辦?”

  段先感覺有陳鼎在場,這些朝廷上的事情還是少議論為妙,便自顧自的轉換了話題。

  有這種可能嗎?

  太陽、月亮才是真正永恒不變的!

  穿越到晉朝,王謐才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一點,作為一個穿越者,能夠將他與千年后的現代聯系起來的,或許只有眼前的這一輪明月了。

  在皎潔的月光下,他將劉牢之和劉裕二人放在一起,仔細想了一下。

  劉裕武力值拉滿,非常人所能比,可以說一個優秀主將的能力他都具備。

  膽識、意志力、弓馬騎射的技藝。最重要的一點,他還極具用兵的智慧,審時度勢,正確衡量己方彼方的實力,并且做出判斷。

  這樣的人,一旦進入軍隊,便是如魚得水,劉牢之絕對困不住他。與歷史上三十余歲才去投軍的劉裕不同,現在年僅十七歲的他,便已經萌生了從軍之意。

  那么很顯然,劉牢之和劉裕之間的矛盾會更快的爆發出來。通過今天的觀察,劉牢之確實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

  可以說,劉裕今天已經把劉牢之得罪的透透的了。作為北府將軍,他無法制裁整體的京口鄉民,卻一定不會放過劉裕。

  別看他今天是沒有發作,但王謐隱隱已經有這種預感,劉裕的從軍之旅,不會輕松。

  “軍中之事,我們管不到,不過,陳鼎。”

  他輕喚一聲,陳鼎便乖乖上前。

  “屬下在。”

  “明天開始,你要暗中跟蹤劉裕,保護他的安全,不過,不需要親自出手,若是有北府兵欺負他,你就要盡快回來通報,知道了嗎?”

  陳鼎很為難:“是一整天都要跟著嗎?”想到自己的任務,他便不敢輕易接下這份差事。

  王謐緩緩踱步,并不回避他試探的眼神。

  “也不必時時都跟著,只要他回了家,你就回客棧來,就算劉牢之心再黑,也不至于夜黑風高的害人。”

  看來,他這是鐵了心要把自己支走了。

  陳鼎確定了這一點,心里更不舒坦了。

  他是什么人,為何要天天圍著一個鄉野村夫轉?

  “可是,我也不認識他家,根本就無從跟起,再者說,劉裕是個大活人,他想干什么,屬下也攔不住,若是跟丟了可如何是好?”

  “屬下覺得,此事還是由段隊主去做更好。他武藝高強,絕對能護著劉裕的安全。”

  “我要保護郎君,如何抽的開身?我看,就你去最好!”還沒等王謐回話,段先就自行拒絕了這個決定。

  他虎目圓瞪,就站在王謐的身后,擺出了絕不退讓的架勢。王謐微微一笑,嘖嘖,都是護衛,出門在外不容易,就不要再鬧矛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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