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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北上南下(七)

  只過了大概半天時間,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一校師生就有了暫居之地,雖然人均面積還比較狹促,卻已能保證每人都有一處屬于自己的靜室。

  房門一關,所有的聲響動靜全都被攔在門外,屋內一片靜謐。

  吳凡稍微調整了一下心緒,便已擯除心中種種雜思,陷入最深層次的入定之中。

  當他再度睜眼醒來,拉開房門,相比于昨日進屋前看到的模樣,又有了巨大的不同,整個學校居然隱隱有了幾分具體的輪廓。

  原本,打開房門后就是一片粗粗平整硬化的地面,可現在,有綠地,有水池,有蜿蜒的道路。

  而在遠處,更多荒蕪之地被整飭了出來,幾棟大樓已經憑空矗立在那里,另還有幾棟仿佛被注射了生長激素般,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

  原本一片荒蕪的、什么都看不出來的土地,現在已經大略有了設計圖中新夏大學的面貌。

  而那些繪有“九州建工”的巨大變身機械們,數量則比昨日少了一半左右,而在昨日沒有任何動靜的中軸大道上,在他視線之內,則分段布滿了種種巨大機械的身影。

  對面,新夏第一圖書館和新夏第一博物館的區域,同樣矗立起了好幾棟建筑,雖然無論是規模還是數量都無法與新夏大學這邊相比,卻也完全滿足了其暫時所需。

  所有人都得到了安置,沒有出現露宿荒野這種事情。

  整個新夏市,現在就是一個巨大的工地現場。

  根據輕重緩急,海量背著“九州建工”字樣的巨大工程機械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蟻,在一片荒蕪之地上迅速搭建起一座巨大的城市。

  吳凡站在臺階上看了一陣,雖然早有預料,可親眼看到這樣一幕,他心中依然震撼莫名。

  “人的力量。”

  “人道洪流。”

  他心中反復品味著這兩個詞語。

  “咕嘟嘟!”

  不過,很快,肚子的鳴叫就把他拉回了現實。

  還沒開始正式修行,依然肉體凡胎一具的他在肚子咕咕催促之下,來到了距離歇宿處不遠的食堂,此刻,已經有很多人來此就餐。

  比較稀罕的是,所有學生如同幼兒園寶寶一樣,都在各自老師的監督帶領下成批次過來的,這也是學校考慮到眾學員身為年輕人的天性,若是沒了管束怕他們到處亂跑。

  這個時候整個新夏市就是一個巨大的工地,無論是地面還是天空,隨時都可能有各種工程機械往返來回,隨意亂跑亂走,不僅有可能危及個人安全,更會讓整個復雜聯動一體的施工進度受到影響,所以,大家規規矩矩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亂走亂跑,就是對整個城市最大的幫助。

  這也意味著吳凡暫時清閑了下來,現在這批從九州各城抽調過來的學生,大多都是隨著他們的父母一家子遷過來的,現在有被他們的老師接管,而三真神陣營的學員還未抵達,暫時自然就沒他什么事。

  所以,用過早餐之后,比其他人自由很多的他比較隨意的各處溜達,當然,這僅限于學校內部,學校外面他是萬萬不敢去的,以他這樣的身板,別說天上隨時可能掉下來的一塊建渣能把他埋了,大地上一個余波震蕩都能把他震得五內俱焚。

  不僅自己所在的學校,自己視線所及的一切,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天一個模樣,甚至一個眨眼就是一個模樣,一個設施功能齊全,以容納兩千萬人聚居為目標的新城迅速成型著。

  到了第五天,占地極大的新夏大學校區范圍內,只剩寥寥幾個實力只有金丹境層次,只能完成一段變身的九州建工在一個能夠完成二段變身的元嬰境的帶領下進行著收尾工作,對一些景觀地點、和非重要功能區做進一步完善。

  對面的圖書館和博物館的主體建筑也顯出清晰的輪廓,同樣有大量工程機械撤走去他處,只留下不多的一些進行后續的收尾。

  中軸大道經過幾天的全力突擊,也已度過了高速突擊階段,逐漸進入后續收尾,而其他區域一些相較于新夏大學有些滯后的工程依然保持著勻速的“生長”。

  城市建設遠未結束,只是粗具輪廓雛形,后續收尾需要更多的精力和更仔細的態度,卻已有大量工程機械從城區范圍撤走。

  吳凡知道,九州建工的主力軍已經從城區范圍向周邊荒野擴散。

  墾殖新城,重點從來都在“墾殖”,而非“新城”。

  九州道宮耗費如此巨大的代價,若只為了在遠離九州腹心之地建起一座兩千萬人的嶄新城市,那才是真正的失智。

  偌大城市,單是要維持其最基礎的運轉,每日的耗費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更別說要攢出一個偌大新城所需的各類材料,還要提前進行最妥善的預處理,以確保新城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建成,其中耗費的心力遠超攢齊這些材料本身。

  若這一切只是為了建起一座城市,這就像主動在身體內植了一坨惡性腫瘤,九州世界不會被那些強行融入的小世界擠垮,而是被這些惡性腫瘤收割掉性命。

  所以,在九州道宮的完整規劃中,一座座墾殖新城只相當于一個個新辟出來的節點竅穴,要想讓它們真正貫穿一體,與九州腹心相連,還需要開辟出完整的“經脈”,除此之外,這些新城要迅速達到自給自足,甚至能夠給九州道宮反哺供血的階段,那么,對新城周邊區域也要進行深度開發,不僅要開荒,還要深耕細作,如同遍布周身的毛細血管,主樹根分散出去的、遍布土壤各處的細密根須,只有到了這一步,墾殖新城才能真算得上粗具規模。

  現在只是建出了一個可納兩千萬人的“毛坯”城市,不過是百米跑才剛邁出了第一步罷了。

  不過,雖然城市只是毛坯狀態,但這也是城市,還是現有人口已達千萬,功能齊全。

  雖然還處在初啟動的磨合期,但這也是城市,還是人口已達千萬的大城市!

  當它開始轉動起來,就如同泵動起來的巨獸心臟,如同開始啟動的最精密高效的靈子動力爐,它自身就能為墾殖計劃輸出最強勁的動力。

  這也是為何九州道宮情愿花費如此巨大的代價,也要讓每座墾殖新城以如此姿態“硬著陸”的原因,而不是采用逐次追加、緩步穩行這種更加簡省方式的原因。

  而經過五日的“調試”,主要功能區域都已逐次激活,新夏大學已經逐漸進入正式的教學階段。

  就在這日下午,依然無所事事在校內各處“巡查”(xian,guang)的吳凡忽然收到通知,來到了行政樓前的廣場上。

  此刻,已有多人等在這里,既有學校高層領導,也有如他一般,因為同樣的原因被吸納進來的同事們,這些日子,除了各處巡視查看學校的建設進度,他每日也會抽三四個小時與大家交流學習,所以,大家相處得都很熟了,見他到來,都點頭招呼。

  又過了一陣,又有一些人陸續抵達,一位范姓副校長,也是校內現在職務最大,現在校內工作的實際負責人點頭道:“好了,人既然都到齊了,咱們這就出發吧。”

  然后,吳凡便感覺自己被一股輕柔的力量托起,隨著微微的落地觸感傳來,他已經身在一艘飛梭之內,所有人都已聚在飛梭之內,飛梭一邊向前疾馳,一邊拔升高度。

  很快,飛梭就再次來到兩河十字交叉之地。

  短短五日時間,這里也已經模樣大變,且不說周邊四塊區域一座座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的大大小小、高低錯落的建筑群,這里業已變成一個巨大的港口,而港口則與一個巨大的工業園區聯通。

  巨大的船舶或是載著各種各樣的原材料駛入、或是拉著各種經過加工后的物品駛出,順著河道向四個方向分散而去。

  各種起吊機械則不知疲倦的裝卸著,如同高效運轉起來的心臟,將血液營養輸送到遠方。

  飛梭筆直的穿過最繁忙的河道交叉正上空,向對岸一座被周圍各類靈草靈植簇擁著的巨大的廣場飛掠而去。

  隨著飛船接近,這個廣場的特殊之處也清晰地映入吳凡等人眼中。

  若將所有綠植區域囊括進去,整個大廣場是一個標準的圓形。

  而若將綠植部分撇開,只看那些石砌地面,則是四個標準至極的四方形。

  若將這個圓用一條直徑割成兩半,那么,其中最大的那個矩形廣場則占了其中一半,而另外一半,則由三個更小的、彼此等大的正方形構成,這三個廣場既彼此孤立,又彼此聯合,一起簇擁在矩形大廣場周圍,其中一個直角恰好指向圓心,形成一種簇擁拱衛的直觀效果。

  而在這些廣場周邊的區域,一邊用各種靈植分割,一邊又用條條廊道相連。

  大矩形廣場上,就是一個大廣場,干干凈凈什么裝飾都無。

  而在三個方形小廣場的中心位置,則分別矗立著三尊巨大石雕神像,他們分別是光明真神,希望真神,毀滅真神的形態。

  三位真神各具神韻,可祂們的目光,恰如三座廣場一樣,遙遙注視著那個最大的廣場。

  在三位真神腳下,還簇擁著許許多多更小的雕像,祂們同樣各有神異,各有光彩。

  祂們都是真神坐下極重要的從神,奇妙的地方在于,祂們的眼神雖然都集中在自己的主神身上,充滿了虔誠,可卻有一股神韻,遙遙鎖定在那最大的矩形廣場上。

  就像是衛星環繞著行星,而行星又一起拱衛著太陽。

  如此清晰,如此明確。

  在這三座廣場上,特別是這三具神像周圍,正有許多人影在做著最后的檢查工作。

  最初,對于這個明確蘊含著“三真神及其主導的神系遙尊炎夏”的設計方案,三真神陣營是拒絕的。

  可炎夏一句話就讓他們啞火。

  “這難道不是真實情況的體現呢?”

  “這或許會對剛遷來此地的信眾造成巨大的沖擊,可這同樣是不可阻擋的,難道你們還指望繼續遮掩,不讓他們看見真實世界的模樣?

  既如此,何不大大方方的自一開始就把真實的世界呈現在他們面前?”

  大家沉默了,關鍵是,三真神對此也予以默認。

  不管祂們如何不情愿,可無論是炎夏神龍還是九州之主,都確確實實比祂們高出一線,甚至高出幾線,何況九州世界還是九州之主的大本營,祂們也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維持“神設”不崩。

  既如此,一開始便坦然讓信眾接受真實的沖擊,也未嘗不可。

  更重要的是三真神座下或多或少聚了一幫從諸神世界過來的“狗頭軍師”,他們基本用同一個理由堅定了祂們的心意。

  “諸神世界神祇何其多?

  偉大神力又有幾個?

  更多的都只是中等、甚至弱等神力罷了。

  論能力,祂們在偉大神力面前全都不值一提,可祂們同樣不乏信眾,同樣不乏虔誠者、甚至狂熱者。

  不要擔心讓信眾看到更大的世界,對弱小的他們而言,越大的世界反而越會讓他們不安,越發能激發出他們對您的信仰!”

  于是,祂們開始在與藍星主世界天然隔離的九州世界小心翼翼的邁出了這一步。

  現在三個廣場上忙活著的,都是三真神座下的飛升者們,他們都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意義何等重大,這是必然會濃墨重彩的記錄在教義中,永恒銘刻在神國中的重大時刻,他們臉上全都充滿了嚴肅而莊重的神色。

  與此同時,隨著吳凡等人的抵達,越來越的飛梭從城市的各個方向,甚至從城外各個方向飛掠而來,遙遙懸停在三座廣場的周圍。

  當九州世界的太陽逐漸西斜,落日熔金,所有影子都被拉得極長極長,三座巨大的雕像的影子,更是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向東方延伸,天地開始處在明與暗的交界處。

  那些原本簇擁在各自真神塑像周圍的飛升者們,已經落在了地面上,環繞在真神像周圍,做不同的、卻都代表著最虔誠禮拜的姿勢,念誦著各自真神的教義與神名。

  隨著他們的贊頌,石雕的神像在落日余光的照射下,仿佛逐漸被鍍上了一層光華。

  太陽逐漸隱沒在西方,落日余暉明明越發暗淡,可它們身上的光華卻越來越盛。

  原本因為參與者不多,并不甚響亮的贊頌聲也變得越來越宏亮,他們的贊頌仿佛聯通了另一方天地,另一處時空,天地間響起的,不再是寥寥無幾的贊頌聲,而是億萬萬贊頌聲響徹天地,仿佛整個世界都淹沒在這贊頌的洪潮聲中。

  與之一起變得煊赫的,還有那石雕神像上的光華。

  此刻,哪還能看出一點石雕之質,分明就是有濃縮的神光凝成。

  當此神華燦爛到極致,三尊石雕幾乎不分先后的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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