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姜不苦很干脆的接了請柬,劉副院長很高興,立即表示:“那我現在就給你安排行程?”
姜不苦沒有立時答應,而是問道:“這邀請沒有時間要求吧?比如讓我回歸后第一時間就得過去?”
劉副院長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當然是越快過去越好。”
姜不苦點頭道:“那就好,放心,也不會耽誤太久時間。”
劉副院長頓了一下,還是點頭道:“那好吧,你心里記掛著這事就成。”
說著他便取出了一枚儲物戒指,遞到姜不苦手里。
姜不苦奇怪的看著他,劉副院長解釋道:
“六一學院那邊早有交代,讓我們務必妥善安排好你的行程,你既有其他安排,那么行程由你自己定奪就好。
此去帝都路程遙遠,各種花銷都必不可少,這就算是我們學校給你準備的路費了。”
聽他這么說,姜不苦也就無所謂的接了。
隨意掃了一眼,這個儲物戒指的內部空間是個長寬高皆有十米,總達一千個立方,偌大空間,只有中間放了一個箱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顯得非常空曠。
而這箱子中歸整的擺放了一千顆上等靈珠,相較于普通靈珠,上等靈珠不僅體積更大,更關鍵是其內靈氣更加精純,不僅可直接加速修行積累,還是很多高階陣法必須之物,還是高級靈子動力爐最合適的燃料,乃是驅動大型飛船、傳送列車、天機眼陣列所必須的材料。
一顆上等靈珠至少價值百顆普通靈珠,一次路費就給出一枚空間這么大的儲物戒指和價值超過十萬普通靈珠的上等靈珠,實在有些夸張得過分。
姜不苦卻也僅就遲疑了一下,就將之收了。
他現在真的有底氣說一句“我對這些外物不感興趣”,別說這上等靈珠,他身上還有價值比之更高、數額以十萬計的貢獻值不知道如何花呢。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如此坦然受之。
他接受只是為了安劉副院長的心而已,自己若強行推辭,劉副院長怕是會覺得自己沒有很好地完成六一學院的交代,心中始終耿耿…這反倒是給別人添堵了,這不是一個懂禮貌的人應該做的。
果然,見他爽快的接受了,劉副院長明顯笑得更開心了。
很快,姜不苦便提出告辭,知道他另有安排,劉副院長也沒有留他。
出了洪都學院,姜不苦沒有立刻啟程遠行,反而尋樂處僻靜所在,盤膝靜坐起來。
他正在嘗試與現世藍星進行溝通。
雖然師綰暄等人承諾,所有收獲都可以帶回現世,但他在舊日大星也即炎夏官方編號中的第二藍星所得收獲,有很多是與星球本身息息相關的。
早在剛降臨之初、修為還是金丹境層次時,他就領悟到的“縮地成寸”神通,隨著修為突破,再加上他多停留的那一年,他不僅穩固了自身修為,與第二藍星的契合程度更是趨近完滿,這項神通也已直接修至達成,念動之間,便可抵達第二藍星地表任意一處。
而除了這項神通,他還領悟到聆聽一個世界的反抗心聲、并將之收集、凝成一箭,將整個世界的反抗凝在這一箭之中射出。
世界之怒,萬眾一心。
其威能完全超越了精氣神所能囊括的層面,更加高遠,打擊范圍也是在他理解中最廣泛的,不僅囊括了通常所知的物理層面、精神層面,即便是更加虛無,比如念頭、比如目光、比如鎖定,只要確實存在,并被標記,就會納入箭矢的攻擊范圍之內。
用他的理解,此箭攻擊的是存在本身,無論任何存在形式、只要被捕捉到形跡,都逃不出這一箭的打擊范圍。
打不打得贏另說。
至少不用擔心打空。
他將這一箭命名為傾世,傾盡一個世界的力量發出的一箭。
這兩項領悟不僅對他自身有要求,更需要他自身與世界的契合度。
第二藍星不是現世藍星,其中實在有著太多不同。
在那里領悟到這兩項能力,是否也能在現世使用,他自己心中都頗有疑慮。
所以,自與劉副院長等人分開,離開洪都學院,得到一人獨處的機會,他就立刻嘗試起與現世藍星來一次時隔兩年之后的溝通。
話說,他與現世藍星之間,也是有過很多“交流”的,他之所以能夠領悟呼吸法,從“生命在于運動”這一常識中提煉出自己的道路,后來在云萊書院于持續開山鑿路,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之中領悟自然精進之道。
歸根究底,這都是他這渺小個體與世界“交流”的結果,后來降臨第二藍星,能夠如此快與之契合,領悟“縮地成寸”神通,也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基礎。
他沒有猴急的立刻上手,而是先調整自身狀態,一點點找回降臨第二藍星之前,與現世藍星最契合的那種心境。
然后,這才嘗試著重新與世界“連線”。
下一刻,他就驀地瞪大了眼睛,心境自然也從那種狀態中退了出來。
“不會吧!”他嘴中輕聲自語,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在與世界“連線”之前,他預想了很多種可能,甚至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即在第二藍星領悟到的這兩項需要世界配合才能施展的能力在回到現世后大幅度倒退,只余下心頭一粒“種子”,需要他在現世循著已經走過一遍的道路再走一遍。
可當他真與世界“連線”,才感受到什么叫絲滑。
根本沒有一點滯澀阻礙,無比絲滑,若非他心境波動實在太大,從那種狀態中退了出來,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能夠直接一滑到底——與現世藍星的契合度直接點滿!
“可是…沒道理啊!”
他已經非常篤定,現世藍星和第二藍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在第二藍星點滿的契合度怎么可能直接移植到現世中來?
且不說兩個世界的構成本質就有著很大不同,其大小同樣天壤懸殊,第二藍星直徑不足十三萬公里,而現世藍星的直徑,早已越過了兩千萬公里這個關卡,正在向三千萬公里前行。
哪怕因為兩個世界有著很多共通之處,第二藍星點滿的契合度最多也只能讓人在與現世“連線”時多些便利而已,絕不可能一步到底。
“不可能是世界的問題…那么還有一種可能!”姜不苦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問題在我本人身上!”
要么是世界有問題,要么是自己有問題。
反正是必然有問題的。
思來想去,姜不苦還是覺得這種猜測更合理一點。
反正他身上已經藏了太多問題,忽然又多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好像、似乎…也不是多么離譜。
想了一陣,他便拋開這些思緒,再次進入與世界“連線”的狀態中。
既然如此絲滑,那就滑到底吧。
漸漸地,姜不苦感到自己就像一塊正在迅速融化的黃油,與這世界迅速融為一體。
雖都是完滿契合度,但和第二世界還是有著明顯不同。
當他與第二世界契合之時,就像與之成為了伙伴。
而在現世,當他感覺完全契合之時,卻感覺像是被此星“包容”著,像是被擁抱在懷里。
別說將感知深入到地殼層以下,就連地面以上的世界,他也只能感應到很有限的一片區域,而且,越往外越模糊,在此之外更大的區域,則已超出了他力量之外,只是一片黑暗。
許久之后,他從這種狀態中退了出來。
“所以,我在第二藍星領悟的兩項能力都能使用,只是因為世界體量的不同,而受到了一些限制。
縮地成寸,凡是一萬公里以內的任意一地,我都可以憑此神通念動即至,十萬公里以內,只要我心中的有著一個明確的目的地,并對彼此山川地貌所具氣息有著記憶,便可憑此標記鎖定,念動即至…所以,單靠圖片影像給我的記憶都不成,必須是我親身去過的地方。”
不過,即便是只有一萬公里任意移動之能,也已超過九成九以上的元神大能。
一步上萬公里,即便是繞星球走一圈,也用不了一萬步。這樣的速度,沒有調查過的他不敢說乃是當世之最,但無論如何也必是名列前茅的。
而傾世一箭,也因為這種種限制,演變成了主動與被動兩種模式。
主動模式,則是他可以主動攝取方圓萬里之內山川草木乃至人心之中隱藏的反抗之力,融于一箭之中。
這能成為他的常規手段。
而在此范圍之外,便超出了他主動攝取的極限,夠不著。
不過,若是世界要主動往他這里灌,他覺得自己也能承受得住,畢竟那一刻的自己是受到全世界加持的。
在尋常時候,世界自然不會如此偏愛,但若真到如第二藍星遭遇的那種危急時刻,努力尋找出路的世界自然會主動找上門來,這便是他理解的“被動模式”。
不過,哪怕是常規手段,也是恐怖到無解的手段了。
他甚至覺得,在這藍星之內,任何對手,都擋不住他這一箭問候。
嗯,那幾位真神級別的存在除外,不過,即便是祂們,若被這一箭懟臉,至少也得弄個灰頭土臉,甚至傷筋動骨!
這個發現,讓他臉色有些古怪。
這豈不就是無敵了?
可我的修行,明顯還沒有觸頂啊!
修為已到第二藍星極限的他,在回歸現世之后,分明感覺到還有更進一步的空間!
這可與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認知定位嚴重不符。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雖然耐打抗揍,可在戰斗上真沒什么特別的天賦,所謂“打得過的穩贏,打不過的穩輸”,任何與自己戰斗過的人,都能體會到什么叫無趣,沒有意外,更不會有波折,在戰斗之前,結局基本就已經注定。
他覺得,這種特質,能讓自己始終處在同層次中第一流的高水準,畢竟,能夠確保穩贏每一場能贏的戰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可這種平庸也不可能讓他達到超一流水準,就是有那種在實戰上有著超卓天賦,甚至越階而勝的天才。
可自己這一箭,誰頂得住呢?
最終,他只能將這認知的偏差歸咎于這一箭本身的特別,若將這一箭的因素撇除在外,或許,應該,自己的判斷還是準確的吧?
梳理完這一切,他站起身來,做邁步前趨之狀,雙目閉上,腦海中浮現出老姜村土地廟所蘊獨特的氣息。
然后,他向前邁出一步。
他的身形很自然的便從這方天地消失,空間很自然的為他讓開了道路,根本不需要他動用絲毫強力去撕開。
下一刻,距離此地數萬公里之外的老姜村土地廟中,姜不苦從容邁步而出。
蹲在神龕上的九叔公看到這一切,眼睛眨了眨,臉上泛起喜悅,神形向前邁步而出,只留下一尊泥塑神像蹲在那里。
“九叔公!”姜不苦笑著喊道。
一刻鐘后,姜不苦走出了土地廟。
三天后,姜不苦又走進了土地廟。
這次回來,他本來也沒有打算待太久,就是看望一下家人。
在臨走之前,他與九叔公姜有德有過一場對話。
“以我現在的能力,刻意很輕易地改善老姜村的局面。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雖然不好聽,但這就是事實,任何一個修為有成的大修,其成就都會惠及成千上萬的人,讓他們的生活直接跨入另一個層面。”姜不苦道。
九叔公道:
“那你想做出什么改變呢?把老姜村這一隅之地變成另一個模樣,讓老姜村所有人直接過上最上等城市人的生活,吃喝不愁,衣食無憂?
你若真那樣做,老姜村所有自力更生、全都能靠自己雙手吃飯的莊稼人會全部變成廢物!
好的生活誰都想要,可那需要各人自己去創造,一般的提攜幫助那叫貴人,可你現在的層次太高,離普通人太遠,一根汗毛就能把所有人壓死。
你若那樣做就不是貴人,而是玩人了!”
姜不苦搖頭:“我也覺得這樣不妥,所以沒做任何事情…可我明明有能力做些什么,卻什么也不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當初我可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我剛修行打基礎的時候,也得了大家很多的幫助。”
最后,兩人經過一番溝通,姜不苦將劉副院長贈出的千顆上等靈珠取出了九百顆遞給九叔公,道:
“我既然不能直接出手,那這些東西就寄放在你這里吧,以后村中若有能修行的小孩,不說給他多好的資助,至少不能比縣學同齡人差吧。
若有人有其他發展際遇,或是想要有一番作為,卻苦于沒有起步資金而無法施行,您就適當的幫一下吧。
也不需要幫太多,勉強夠當個貴人就成。”
說到最后,姜不苦笑了。
聽他這么一說,九叔公也笑了,便也坦然收下了九百上等靈珠這筆對老姜村來說無法想象的天量巨款。
做完這事,姜不苦心情輕快不少。
對九叔公揮了揮手,就一步邁出,從老姜村土地廟再次來到數萬公里之外的洪都城中。
洪都位置在炎夏陸疆中也不算太偏,雖不在核心圈之列,但最早的州府從建制至今也有兩百多年歷史了,比那些真正新生的偏遠之地也要繁華太多,但其距離帝都,依然有著極遙遠的距離。
單是兩者之間直線距離上隔著的副都級轄境便有三十七個!
雖說以他縮地成寸的能力也就不到一千步的路程而已,但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的他,還是想盡量的多體驗下更多出行方式。
還能多見一些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