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顏還不知道出門買肉的功夫便入了人的眼緣,便是知道了,恐怕同林彥和那小廝的反應也不會有太大區別。
畢竟誰能想到如此以貌取人的季崇歡會有個如此不以貌取人的堂兄季崇言?
將豬肉拿回姜家別苑,洗凈之后,香梨便興沖沖的洗了手過來幫忙打下手了,不過姜韶顏卻是難得拒絕了香梨的幫忙,朝小午招了招手,道:“小午,過來幫個忙!”
“四小姐?”抄手而立的小午聞言略有些不解的走了過來。
姜韶顏將兩把菜刀交到他手中,指著肉比劃道:“先剔筋落,接著切成碎丁,略斬剁,切記塊切的太大或斬成肉泥都不行。”
言簡意賅的講述了一遍,而后又親身上陣切了會兒做了示范,姜韶顏便放心的把菜刀交給了小午,讓香梨拿了小板凳過來將路上買的一籃子荸薺洗凈了削皮。
做過幾回水果羹的香梨皮雖然削的依舊一般,可比起最開始削完皮只剩小半個水果來,如今的香梨至少能留下大半個水果了。
削好第一個荸薺,香梨便興沖沖的將荸薺遞給姜韶顏,姜韶顏卻搖了搖頭,道:“吃不得,一會兒與肉一起燒了吃。”
其實荸薺生吃口感也是不錯的,方才路上小販便道生吃清甜味道不錯。
不過骨子里是個現代人的姜韶顏唯恐荸薺里有寄生蟲多數時候都是做熟了吃的。
先時同惠覺禪師和靜慈師太他們只道了純肉餡的獅子頭做法,因路上看到了荸薺,她便生出了多做幾種獅子頭的想法。
經典的純肉自然不可少,加了荸薺被稱為“馬蹄獅子頭”的也要,再加上靜慈師太最愛的蛋黃,將蛋黃裹入其中便成了蛋黃獅子頭。
果然萬物皆可蛋黃,這當真是一道包容度極高的食材。
香梨挖起蛋黃來已經很熟練了,姜韶顏很放心的把挖蛋黃的任務交給了她,將削了皮的荸薺切成米粒大小放在一邊備用,而后便去看那邊小午切好的肉了。
姜韶顏沒有看錯人:舞得一手好刀的小午耍起菜刀來可謂無師自通,不管勁道還是耐心以及準頭都是一等一的好,切出來的肉她十分滿意。
因著考慮到一路馬車顛簸,唯恐路上顛簸的散架了,畢竟姜韶顏對于菜式的“色”要求也是頗高,于是,在先前的做法里她特意加了一步炸的步驟,先下鍋將獅子頭炸成型,待到明日見靜慈師太前用一個時辰隔水蒸上一蒸便可了。
當然,姜韶顏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同香梨分食了一個蛋黃獅子頭,剩下的馬蹄獅子頭和荸薺獅子頭則給小午當暮食吃了。
姜韶顏對獅子頭的味道心里有數,畢竟還是很信任自己這條舌頭的,可香梨卻緊張不已,巴巴的望著吃完獅子頭的小午要給個評價。
可憐小午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句文縐縐的形容來,不得已,只得如實道:“嫩如豆腐,很好吃,想來應該甚得老人家的喜歡。”
這倒是一句實話,這等軟爛豐腴的肉菜確實很適合老年人的口味,姜韶顏想著,可惜姜兆年紀不夠大,那個姜老夫人對原主又委實太差,她實在懶得對姜家除姜兆之外的人下功夫。
畢竟,既然打定主意做條咸魚了,那便安心躲在姜兆羽翼之下好了。
做完獅子頭,將廚房收拾了,香梨沒有忘記把做好的獅子頭帶回東院去。
“大公子什么事做不出來?連裝牡丹花鹵子的罐子都要偷呢,我可得小心他莫要偷走了!”如護食的崽子一般,香梨很是小心謹慎。
姜輝啊!姜韶顏再一次想起了這個人,她實在不敢高估姜輝的下限,于是問小午:“那個姜輝近日如何了?”
小午道:“聽聞昨日他對白管事道身邊沒個婢女不方便,要問白管事借個婢女過去伺候,被白管事拒絕了,他便放了狠話要白管事好看。”
“姜輝的狠話啊…”姜韶顏愣了愣,道,“那沒事!他天天放的,不用在意便好。不過他那手腳好了么?居然還有心思惦記婢女?”
這還真不是姜韶顏低看他,畢竟調戲婢女這種事姜輝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手已經好了,腿還未好。”小午說著,看著向這邊走過來的白管事,道:“白管事來了!”
“四小姐。”走過來的白管事朝姜韶顏施了一禮之后,開口說道:“大公子那里要預支五百兩銀子。”
姜韶顏沒有出聲,等白管事繼續說下去。
預支銀子不算什么大事,更何況五百兩也不算得巨款,可那是伯爺之于四小姐的,不是大公子的。白管事心里清楚的很,自然不會姜輝要,他便給。
至于姜輝要錢的原因,白管事道:“聽聞大公子最近找了個黃神醫幫他治腿,力求半個月之內養好腿腳早早回京。”
若是治腿的話,預支銀子倒不是不可。姜韶顏想了想問白管事:“這黃神醫是什么人?寶陵城的神醫嗎?治腿腳很有一手?”
白管事聞言卻是面色古怪,頓了片刻之后他道:“我不曾聽聞過什么黃神醫,是他那個小廝雙壽找來的。”
姜韶顏:“…”
這種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神醫…雖說確實有這個可能,可多數時候不是騙子居多么?況且看白管事的臉色,這黃神醫也不像什么靠譜的。
“那就莫要給了,若是到時候當真治壞了腿腳,沒得還要怪到我們身上。”姜韶顏想了想,道。
話才說完,便聽身后一道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姜肥豬,你憑什么不給我錢?”
姜輝過來的時候正聽到了這一句話,聞言當即怒不可遏的質問了起來。待到質問完,便看到姜韶顏轉過身來,這一刻,那張明明已經胖到看不清五官的臉上不知為什么竟讓他看出了幾分嘲諷來,眼看著她伸手向自己指來,開口道:“憑什么?就憑姜兆是我爹!”
頓了頓,不等他開口,姜韶顏又道:“你只是個侄子,哦,不對,是大侄子!”姜兆的侄子不止姜輝一個,可女兒卻只姜韶顏這一個。
這話聽得姜輝氣血一陣上涌,對上姜韶顏那張平靜的臉,本能的抬手打了過去:“你故意的!”
一旁的小午看的臉色頓變,正要上前,卻見姜韶顏不等他出手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姜輝揮到半空中的手,而后只聽“咔嚓”一聲,姜輝的慘叫聲也隨即響了起來。
慘叫聲中,姜韶顏緩緩松開了姜輝的手,而后兩手輕輕拍了拍手上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灰,淡淡道:“這才叫故意的,姜輝,你的手也太脆弱了!”
早聽聞人一處脫臼之后便會比別處更容易脫臼,嘉風軒的胡漢三先前因著姜輝訛錢便將姜輝的手弄脫臼了,如今看來張神醫說的果然是真的。
看著捂著手痛的大呼小叫的姜輝,姜韶顏神情平靜:看來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曾經張神醫教她的本事沒有被用來救人倒是用來“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