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天空出現了白點,大地開始銀裝素裹。
和紛亂的天下不同,此時的漢中如同一片世外的凈土。
天下到處都在爆發戰亂,唯有漢中,正在建造全新的都城。
王家積蓄,還有之前兩大商會送給王遠的三十萬貫,在巨量的錢財支持下,漢中的規模正在逐漸顯現。
而且由于戰亂的緣故,天下間有著大量的流民開始涌入漢中,王遠也沒有拒絕,利用重泉縣的高爐,煉制出大量的鐵農具,讓其去耕種。
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所以那怕流民的數量很龐大,但漢中也可以完全承受下來。
而治安方面的問題,王遠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先不談自身的威望,光是大秦本身的制度,就非常的出色。
每一處郡縣,都有負責的亭長,也就是后世的警察局局長。
王遠在接管漢中的時候,對于大秦原有的制度基本上沒有什么改動,只是用后世的經驗,進行了一點改良。
外界紛亂不已,而漢中已然成為了世外桃源。
“不知道陶淵明如果在這個時代,會如何來描繪漢中?”
王遠時常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不過很快就散去了。
盡管在絕大數的眼中,漢中很安全,可是王遠卻明白,在外界,到處都是威脅。
別的額不說,光是大秦派來的三十萬大軍,就足夠驚人了。
如果不是知曉統帥之人是章邯,而且看到政這個家伙一直老神在在,恐怕王遠都要考慮跑路的事情了。
“漢王,哥哥他什么時候回來?”
一處古樸的庭院內,虞拉著王遠的手臂,聲音細微。
項羽正在和大秦的軍隊對此,已經快大半年沒有回來了。
少女一直很擔心,王遠空閑時候,時常安慰他。
“很快了。”
“等孤解決掉一切后,你的哥哥自然就會回來。”
王遠給虞做出了承諾,以漢王的身份。
虞這才稍微安靜,王遠將其送回房間,遇到了趕來的政。
“兒子,我懷疑你給為父這個,在故意報復。”
政雙手各自拿著一塊結冰的習慣,身后跟著一個奴從,拿著盤子,也有一塊塊西瓜。
“而且還特地和我說,這玩意適合冬天吃。”
政咬了一口西瓜,王遠忍著笑意,故作無辜:
“兒子,你這可是冤枉孤了。”
“這個西瓜,本就應該在冬天吃,你不覺得這有一種別樣的快感嗎?”
冬天吃西瓜,最好給我冷死你!
“快感真的沒有。”
政翻著白眼,咬了一口,發出一陣破碎聲:
“而且還覺得磕牙。”
王遠補刀:“兒子,那是你牙齒不好,和孤沒有什么關系。”
“滾!”
政一把將西瓜皮扔向了王遠,王遠閃避開來,政叉著腰,一陣無語。
“漢王,你要找的人來了。”
王遠還在得意,明叔出現,稟告消息。
“孤要找的人?”
王遠一愣,好幾秒后才反應了過來。
陳勝吳廣,他們來了!
“這可太好了!”
王遠高興了,迫不及待就要去和這兩位歷史大人物見面。
政還在吃瓜,很不想過去。
不過王遠并沒有將他放過,硬生生將其拉過去。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政離開自己的視線,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候。
“兒子,你這一次別想背著孤搞手段!”
“兒子,你真是一個聰明人!”
政撇著嘴,難道他這一次沒有什么興趣,結果還是被王遠硬生生拉了過去。
在正殿之中,王遠帶著吃瓜的政,見到了兩個神色拘謹的精壯男子。
陳涉!
吳廣!
“見過漢王!”
兩人一看見王遠到來,立刻低頭。
“嗯!”
王遠點頭,政拿著西瓜,打著仆人,在一旁坐下,慢慢吃瓜。
這個瓜挺保熟,就是有點涼。
“漢王,我們兄弟誠惶誠恐。”
陳涉和吳廣和緊張,王遠輕笑:“不用如此緊張,孤找你們,只是想要和你們說幾句話而已。”
“什么話?”
兩人迷惑,他們和漢王基本上毫無瓜葛。
漢王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來找他們?
“燕雀安知…”
王遠沒有多余的解釋,上前主動扶起了陳涉。
起手炸彈威懾!
“鴻鵠之志!”陳涉接上,神色露出不敢置信,一旁的吳廣也是被嚇到了。
這不就是他們曾經一同給富商當傭農時候,彼此許下的承諾嗎?
當初陳涉還對他鄙夷了一番,說他沒什么大志向,怎么現在從王遠的口中,再度說了出來?
吳廣震驚,而陳涉已經充滿了莫名的感動。
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告訴過王遠,那么就剩下唯一一個可能性!
“茍富貴!”
偽君子,今天我就陪好好演戲一次!
王遠雙眼朦朧,主動上前,又來了一發暴擊,陳涉心聲顫抖,雙目同樣模糊:
“勿相忘!”
“知音啊!”
王遠和陳涉緊緊抱在了一起,兩個人的眼中,都充斥著感動!
“知音啊!”
“我等你,不!等漢王等得好辛苦!”
陳涉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激動的情緒充滿他的內心,讓他感覺無比溫暖。
他沒有說過的話語,王遠卻能夠說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知音了。
知音,他懂我!
陳涉無比感動,王遠也是,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知音!不!漢王!”
陳涉流淚表示臣服,拍著自己的胸口保證。
“漢王你要我做什么,盡管說!”
“哪怕是把我這一條性命給你,我也會去完成!”
陳涉做出了保證,雖然以后很可能會反悔,但最起碼這一刻他是真心實意。
“知音,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在政冷漠吃瓜的眼神中,王遠抽搐,將準備行禮的陳涉扶起來。
“不過我的確有一個難事,想要得到陳涉你的幫助!”
“漢王請說!”陳涉激動,語氣急促,來表現自己的迫不及待。
吳廣也是如此,立刻湊了上來,無比激動。
“漢王,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說吧!我和陳兄一定會完成!”
盡管王遠拜托的人是陳涉,可是這種機會,吳廣怎么可能錯過?
這可是漢王,整個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哪怕是起義的數十位諸侯王,論起身份都沒有漢王高貴!
一個大秦圣人,一個封王諸侯,任何一個身份就足以讓人間戰栗!
更何況是兩個加在一起,現在的王遠,在權勢方面,可以說是來到了人間的巔峰!
“兩位,孤真的太感動!”
王遠繼續流著鱷魚的眼淚,政在旁邊,繼續吃著王遠給的西瓜。
嘎嘣嘎嘣,本來就汁水豐厚的西瓜,硬生生被政吃過了硬脆的感覺。
“好瓜,就是有點虛偽。”
“其實孤最近的壓力一直很大。”
王遠嘆了一口氣,情緒開始轉換,慢慢煽情。
“漢王請說,我們一定竭力為漢王分憂。”陳勝和吳廣明白了,漢王這是要開始了。
“陛下對孤一直存在的誤會了,現在有著數十萬秦軍壓境。”
王遠說出了漢中現在的困境,又指向了北方:“而在北方,大月氏也在吞并東胡,隨時都可能南下。”
自從猜測到大月氏可能代替匈奴,完成統一草原的霸業之后,王遠就一直派人前往大月氏調查。
所以對于大月氏的情況,他十分的了解。
經過之前的示弱措施,現在的大月氏,已經快要打到東胡的王城了。
而東胡王,已經帶著家眷逃走了。
而按照王遠前世從電視劇學習到的經驗,下一個劇本,應該就是東胡王被親信背叛,然后慘死草原。
可以說,雖然戰爭還沒有結束,但東胡已經涼的快差不多了。
而大月氏搞死了東胡,下一本就是應該對自己這個漢中王動手了。
草原蠻夷,永遠都是如此的自信,但凡出現盛世,勢力擴張,都喜歡對中原入侵。
“到時候漢中就是被兩面夾擊,不會再有任何的生路。”
王遠說出了困局,讓陳涉和吳廣臉色皆是微微一變。
他們都不是漢中之人,來到這里也是被漢王的親衛帶路,對于漢中的形式一無所知。
在他們的眼中,漢王是他們無法觸及的大人物,是不可能褻瀆的。
但就是這樣的大人物,居然也有如此為難的一面,漢中的處境也是在水火之中。
兩人下意識后退,有些了膽怯和退意。
但很快,陳涉就回過神來,拉著吳廣再度上前,將后退的一步走了回來,而且還朝著王遠恭敬行禮。
“請漢王吩咐!”
陳涉語氣嚴肅,沒有任何的退避之意!
“這…”
吳廣微微愣神,也瞬間反應了過來,同樣低頭:
“請漢王吩咐!”
的確!
無論漢王的未來如此,漢中的未來如何,這可能都是他們此生僅有的機會,可以飛黃騰達的機會!
一旦錯過,就再也無法遇到!
無論會遇到什么危險,這都是一絲富貴的機會!
而富貴,向來都是在險中求!
必須要把握住!
“孤需要你們離開之后,動員不滿天下現狀的百姓,自立為王!”
感受著兩人的堅決,王遠明白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孤要你陳涉魚腹藏書,寫下大楚興,陳勝王!”
“然后對著天下,舉兵起義!”
王遠開始詠唱,洋洋灑灑,將史記上,陳涉吳廣的起義過程對著兩人說了一遍。
確保沒有一絲的遺漏,也確保陳涉和吳廣,不會誤會自己的任何一個意思!
沒有辦法,王遠也不想用這樣的蠢辦法,這樣啰啰嗦嗦,對自己的逼格也是一個毀滅性打擊。
最明顯的象征就是,吳廣陳涉的表情,已經從敬畏變成了逐漸的懵逼。
而且還有趨向,從懵逼變成癡呆…
“對了,這是孤讓人抄寫好的課文…不!計劃,你們要好好查看!”
“記住,這一點十分的重要!”
王遠說完之后,還沒有結束,又讓人帶來兩本線訂書,遞給兩人,確保這一次的發展再也不會出現什么意外。
韓信莫名其妙不去找劉邦,而是自立為王,這已經夠離譜了,王遠可不想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
陳勝吳廣的起義,不要再出現意外了!
“我…我們明白了。”
陳涉,吳廣雙手顫抖,接過了線裝書,眼神透露出深深的迷茫。
兩人都不是該說什么,甚至連表情都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比較好。
總感覺,那里不對勁!
“漢王放心,我們一定竭力完成你的交代。”
盡管王遠讓他們起義的理由,合情合理,就是想要他們替漢中分擔大秦的壓力。
但不知道為什么,兩人總覺得很不自在。
“咳咳咳!”
明白事情難以解釋的王遠,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咳嗽了幾下,然后讓人帶著陳涉和吳廣離開。
“可以了,孤想要交代的話語就這些一點了,你們去行事吧。”
“不過不用太過著急,你們可以多在漢中待一會,有時間孤好好帶你們走走。
“多謝漢王。
兩人懷著滿腔的疑問,迷迷糊糊離開了。
這一次不會再有了意外了。
王遠告別,松了一口氣,認為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有什么別的意外發生了。
畢竟一切可能發生的變數,他都已經預料到了。
他就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政還能夠搗亂!
穩了!穩了!這下子真的穩了!
“桀桀桀!桀!桀桀!”
王遠露出得意的笑意,如同勝利者般,看著政,政側過頭,再也不想看見王遠這個逗比。
真的是逆子啊!
雖然很不容易承認,但逆子這一次的確沒有說錯。
他已經將目的直白說出來了,告訴陳勝吳廣,必須要去起兵造反。
而且還沒有用動用獨立時空,哪怕政有阻止的心思,現在也什么做不了。
說服這樣的陳勝吳廣,難度太大了。
怎么辦好呢?
政沉思,其實陳勝吳廣造不造反,他也不是很在意,頂多就是更多的魚兒而已。
但是王遠得意,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不知道…”
政摸了摸鼻子,看著逐漸離去的陳勝吳廣,嘴角微微揚起。
“不知道他們對于去羅馬發動農民起義,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