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到底是誰?”
在王遠和王賁爭辯的時候,徹侯府內,贏婉君正在顫顫巍巍地跟著政,小聲詢問。
“為什么,你給我如此熟悉的感覺?”
少女詢問,開門見山。
她不會太多的陰謀算計,只想要一個答案。
政:“…”
這要他說什么比較好?
“哈哈!你這個問題真有趣,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嗯這樣吧,我先問問你,為什么你會說我很熟悉?”
政含笑反問,故意設置難題。
少女陷入糾結,皺起好看的黛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啊!
為什么自己會說很熟悉?
真的好奇怪。
可是,真的好熟悉。
“熟悉就是熟悉,我…我…”
少女很想說什么,可一直說不出來。
有些感受,是不能表達的。
贏婉君很著急,看著面前自信的少年,她真的感覺很熟悉!
理由…
“就是熟悉,沒有任何理由的熟悉”
喃喃說著,少女眼中流出了淚水。
讓本來含笑的政,心頭微微抽搐。
“求求你告訴我吧,你是不是認識我的父皇,你是不是知道他怎么了?”
不得不說,少女的直覺很敏銳,哪怕沒有任何的證據,還是能夠察覺到答案。
她可以看出,政一定知道什么。
政本能移開目光,少女不肯放棄,連忙追上。
“告訴我!”
政再度移開目光,并且退后逃避,少女再度追上。
“求求你了。”
少女聲音帶著哭腔。
“哎!何必如此?”
政無路可逃,只能正面應對。
“你的父皇他很好,你不用擔心…”
他本來只想要敷衍,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贏婉君就主動抱了上來!
“嗚嗚!”
“你果然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和父皇有關系!”
“嗚嗚!”
淚水沾濕了政的衣袍,讓其想要安慰的動作微微僵硬。
贏婉君在政的懷中失聲痛哭,這些日子的委屈都在爆發。
雖然王爺爺一直勸她不要傷心,雖然大哥,十八哥也是如此。
但她怎么可能不傷心?
她雖然還小,但也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
“父皇他…他…是不是再也不會出現了?”
“嗚嗚!嗚嗚嗚!”
“不會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沒有再抗拒,心臟發疼。
政伸手抱著贏婉君,聲音輕微,做著承諾:
“別哭了,你的父皇一定回來的,肯定會再度出現。”
“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如果他看見你哭花了臉,一定很難過的。”
心中不免觸動,身為帝皇,他以往在意的只有那幾個兒子,看看誰有資格成為繼承人。
現在看到贏婉君泣不成聲,他才明白,家人就是家人,這是誰也無法替代的存在。
他的任性,傷害的人不只是他人,還有自己。
婉君一直跟在王翦的身邊,可就算是這樣,在知道自己死亡之后,還是傷心到如此地步。
雖然現在贏婉君表現得很堅強,但可想而知,她剛得知消息的時候,會是多么的崩潰。
“真的嗎?”
贏婉君抬頭,哭花了雙眼,看著面前的少年。
“你說的話,都是的真嗎?”
“真的!”
政低頭,額頭按著額頭,輕聲道:
“我向你保證,一切都是真的!”
“你的父皇一定會回來的。”
“到時候,你要開開心心的迎接。”
“嗯”
似乎感受到了話語之中的力量,贏婉君更加動容了。
“嗚嗚嗚嗚!”
少女撲在政的懷中哭泣,而政也像在輕聲安慰。
這不是曖昧,而是純粹的親情。
兩人一邊走,一邊相互安慰。
“她睡著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政扶著贏婉君來到一處亭子中。
王遠出現,看向了贏婉君,看著已經安穩入睡的少女,語氣感慨:
“沒想到你那么會安慰人,我還想出來之后自己來安慰。”
剛剛拜托了王賁,趕來安慰贏婉君,沒想到政替他做了。
“她睡著了,還有你別做這種幻想,你最好離她原點,這是忠告。”
政翻著白眼,帶著威脅。
王遠和婉君可是兄妹,他可不想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而且雖然在安慰,但剛才王遠的心聲,他也全都聽到了。
“起碼五年內,你要是敢靠近她,我腿都給你打斷。”
王遠:“…”
有病吧?你這個人?
“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那么在意一個人。”
他很無辜,怎么自己關心一下,就被罵了呢?
有點太過真實了。
“哎”
聳肩嘆息了一聲,王遠也在政的身邊,坐了下來。
“你不打算回去嗎?”政詢問。
“累了,想要坐坐。”
王遠坦然:
“話說這位政,你覺得陛下真的死了嗎?”
政輕笑:“誰又知道呢?”
“怎么了?如果陛下沒有死,你會這么做?”
“這么做?”
聞言,王遠想了想,隨即認真點頭:
“可能還是會摸魚。”
“哈哈哈!”
“哈哈”
兩人都在笑,只是一個大聲,一個敷衍。
咸陽,章臺宮內。
扶蘇歸來,朝堂之上,眾人正在商議大秦第二任皇帝該是何人,同時也在追捕殺害陛下的兇手。
雖然古代沒有監控,但涉及皇帝被刺殺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寧可殺錯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這是大秦的尊嚴,不可能有妥協的余地!
所有別牽連的人,都要死!
一時間,基本上所有六國余孽,無論是否歸降,都納入到了懷疑范圍。
各地的天機閣都在揮動屠刀,每一天都有數千名六國余孽被牽連而死。
尤其是被扶蘇和韓信重新整頓之后的魏地,更是將力度加強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鮮血籠罩大地!
這里是魏國的大本營,有著太過隱藏的亂黨。
六國貴族全都在瑟瑟發抖,而六國的百姓,也受到恐懼的影響和六國貴族的煽動,開始人人自危。
都在害怕,明天死的人會是自己。
雖然現在死的人都是曾經的六國貴族,可是誰又敢肯定,未來沒有自己?
緊張的氛圍降臨,整個天下都仿佛成為了一座壓抑到了極點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
秦始皇沒有處理六國貴族,就是害怕他們會反撲。
而現在,反撲已經壓印不住了。
局勢,正在逐漸失控!
清洗正在進行,而章臺宮內,扶蘇也在準備登基儀式,成為大秦的第二任的皇帝——秦二世。
“如果師尊在這里,就好了。”
只等秦始皇龍體歸來,就可以登基的扶蘇心情無比復雜。
他雙手抬起,拿著父皇留下來的龍袍。
身為皇長子,雖然也想過這一天,自己會成為皇帝,但真的到來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其實一點準備都沒有。
他要怎么治理天下?
分封?
可是師尊一定不喜歡自己那樣做,父皇對自己也會失望。
在這個時候,他真的很想有個人來幫助自己,很希望王遠可以成為大秦的丞相,幫助他穩定天下。
不是李斯和馮去疾靠不住,而是自己不可能比得上自己的父皇。
父皇可以依靠李斯,馮去疾,定停下,可他不能!
他的父皇可以做到的事情,他這個長子,太難實現了。
“稟告扶蘇公子!”
“有圣旨傳達!”
侍從進來,進行匯報。
秦始皇駕崩的消息雖然很多重臣都知曉,但對外還是一直都被控制。
六國之人想要散布,也在天機閣的打壓下,效果甚微。
可以說,這個由王遠提出來,李斯一手建立的大秦情報網絡,發揮的作用正在顯現。
在封建時間掌握了情報,就基本等于掌握了一切!
“圣旨!”
拿著黑色龍袍的手微微顫抖,扶蘇咬著牙,背對侍從微微點頭。
“本公子明白,你先退下吧。”
“是!”
遺旨,要來了嗎?
扶蘇微微閉眼,然后再度張開,穩定住了心神,離開了宮殿。
這一天,不只是扶蘇,王翦,李斯,馮去疾,蒙毅,胡亥和扶蘇都接到了圣旨,由章邯所傳達。
但這一道圣旨,并沒有如同他們所預料的那般,是陛下確認下一任的帝國繼承人。
而是要他們在秦始皇進入陵墓的那一天,跟隨而進,有人會在那里傳到秦始皇的最終遺詔。
一切的安排,都在皇陵之中。
“看來父皇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了。”
“人手都安排好了。”
扶蘇感慨,看向了胡亥:“十八弟,看來我們還是再比試一番。”
“哈哈!”
胡亥尬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本來,他都已經放棄了爭奪皇位的心思,但現在這個情況,他好像并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父皇留下遺詔,讓自己和扶蘇進入皇陵聆聽。
光是這一點,背后就代表了很多含義。
扶蘇很容易理解,畢竟是皇長子。
可除了扶蘇之外,秦始皇子女無數,為什么偏偏是自己,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 是不是代表著,自己真的有機會競爭?
胡亥的心思有些動了,不過并沒有太過放肆。
經過那么多事情,哪怕他對于皇位很渴望,也不會直白的表現出來,對于扶蘇的敵意也基本沒有。
“兄長,到時候再說吧。”
胡亥離去,扶蘇沉思。
如果父皇選擇的人是胡亥,他可以接受嗎?
好像真的可以。
“扶蘇公子,你打算爭嗎?”
馮去疾,蒙毅上前,小聲道:
“如果你要爭的話,我們可以幫你。”
他們沒有在意一旁的李斯和王翦,直說想法,讓其很是尷尬。
和李斯不一樣,兩位都是皇權最忠誠的擁護者,在他們看來,能夠繼承皇位的人,只有扶蘇而已。
“兩位,我一直敬你們為我的叔伯,這樣的話請不要再說了。”
扶蘇灑然一笑:
“我不會爭的,無論父皇的想法如何,都會相信父皇。”
“公子高義!”
馮去疾,蒙毅松了一口氣,李斯,王翦也是如此。
他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胡亥和扶蘇會因為遺囑而起了爭斗。
現在看來,是沒有可能了。
大秦皇權的過度,將會很安穩。
“幾位叔伯,晚輩告辭了。”
扶蘇也離開,原地四人彼此看了一眼,也都紛紛嘆氣。
“東巡的隊伍大概四天后回來,那我們四天后再見吧。”李斯說著,蒙毅和馮去疾沒有意見。
“等等…”
只有王翦神色有些異樣,猶豫片刻,才道:
“你們覺得陛下他,真的會駕崩嗎?”
三人:“…”
現場突然安靜,再沒有任何的說話聲。
這個問題,誰也不好回答。
四天后,咸陽,鴻門之外就是驪山皇陵。
未來歷史上,項羽設置大名鼎鼎的鴻門宴,就是在鴻門設置!
當接受到了章邯的遺詔,讓眾人前往驪山皇陵,一只漆黑鎧甲的軍隊就從咸陽出發,浩浩蕩蕩朝著驪山出發。
黑甲,白綾,白幡是這種這只軍隊標配。
在核心之處,數百朝臣披麻戴孝,悲慟跟隨。
棺槨長達數米,由青銅鍛造,上面雕刻著山河日月之圖。
躺在其中的人,哪怕早就停止了呼吸,也依舊可以巡視整個山河。
有人死了,但在歷史長河之中永遠都在。
二十多名公子,還有除了贏婉君之外的十多名公主,全都在棺槨兩側,來為他們的父皇送行。
胡亥,扶蘇都在,一左一右,一同扶靈。
“兄長…”
胡亥想要說什么,扶蘇搖頭。
“什么都不用說了,一切都交給父皇的遺詔決定。”
“好!”胡亥認真點頭。
兄弟兩人停下腳步,在他們的面前一座宏偉的山岳浮現!
驪山!
秦始皇提前數十年給自己建造的陵墓,動用了無數六國囚徒,直到現在還沒有建造完成。
和它相比,哪怕是大秦軍隊,也不過滄海一粟。
“扶蘇公子,胡亥公子。”
“李丞相,馮丞相。”
章邯和頓若出現,站在皇陵入口之前。
“請兩位公子。兩位丞相,上卿,徹侯進入。”
胡亥,扶蘇:“好!”
李斯,馮去疾,蒙毅,王翦:“遵命!”
四人走入驪山皇陵,身后眾人看來,眼神帶著期待和迷茫。
當他們再度出現的時候,就是這個天下換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