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芥菜鹵!
華國最早的青霉素。
當然,陳芥菜鹵不是真正的青霉素,而是運用同樣的原理,即用霉菌治療炎癥。
陳芥菜鹵沒有經過提純,只能口服,且副作用極大。
但在沒有消炎藥、抗生素的年代,陳芥菜鹵也確實救治了一些發炎、肺癰的病患。
何甜甜學過醫,也研究過生物學、醫藥學。
對于制作青霉素,她還是非常擅長的。
只是她需要顧及原主的人設,不能大開大合的搞實驗。
原主沒有學過醫,她只是懂幾個小偏方,會認些藥材,并懂得簡單炮制藥材的方法。
何甜甜如果忽然讓她變得精通醫術,宛若神醫再世,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馬氏不是個蠢笨的,她沒有發現何甜甜這個撰稿人,一來是不知道世界里進入了撰稿人,二來則是何甜甜演技好。
然而,一旦何甜甜做出有違人設的舉動,馬氏第一個會懷疑。
何甜甜不怕與馬氏直接對決,但她發現馬氏不是個壞人,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與馬氏正面交鋒,拼個你死我活!
大家立場不同,各有任務,沒有絕對的善與惡、對與錯。
那么,大家就憑自己的本事做任務。
到時候,即便輸了,雙方也都沒有怨言。
但如果把時間都浪費在對立、相互針對…何甜甜覺得太可惜!
而且吧,說句不怕招人恨的話,她能夠在另一個野生撰稿人面前保持偽裝,也是勝過她的一種證明!
所以,人設不能甭,何甜甜就是何鈿。
一個自私自利、貪慕虛榮卻又喜歡當白蓮花的心機女。
當然,在人設的基礎上,何甜甜會進行深一層次的拓展。
何鈿是白蓮婊,何甜甜就來個真圣母。
何鈿會點兒偏方,何甜甜就把偏方弄成“良方”。
何甜甜不能直接“發明”青霉素,那就從陳芥菜鹵著手!
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陳芥菜鹵,青云觀還拿來當做“藥湯”,應該也算是“偏方”的范疇。
何甜甜覺得,她何氏偏方的名錄里,可以填上陳芥菜鹵這一份了。
此次出行的任務圓滿完成,何甜甜沒有繼續停留在青云觀,而是找機會跟二少夫人魏氏道了個別,便一個人下了山。
回到京城,何甜甜便開始收購百姓、寺廟等處腌制的“腌芥菜”,越是陳年的越好。
她直接給出了收購上等藥材的價格。
何甜甜因為收留周倩娘的事兒,在京中平民區頗有些名聲。
她放出了風聲,便有許多百姓紛紛抱著自家的咸菜缸跑來。
何甜甜仔細檢查,合格的便收下,并按照許諾付了銅錢。
百姓們很是高興,自家隨便腌的咸菜,有些都放的長了毛,臭烘烘的沒法吃,結果卻還能賣出高價!
嘖,這位藥膳娘子,莫不是個傻子?!
心里罵著何甜甜傻,卻還是喜滋滋的捧著一串又一串的銅錢回家。
回到家里,把銅錢數了一遍又一遍,還覺得不滿足,有人就跑去鄉下老家,搜羅發霉發臭的腌芥菜!
何甜甜:…
千金買馬骨,說得就是我呀!
大把的銀子撒出去,后院堆了一對的咸菜缸。
周倩娘看得頭都大了,“姑娘,您、您要這些咸菜做什么?”
而且還是發霉發臭的爛咸菜,最舍不得浪費東西的老人,都未必愿意吃。
“當然是做藥膳呀!”
何甜甜理所當然的說了一句,然后就在周倩娘驚愕的目光中,開始了提純等實驗。
何甜甜在自己的藥膳鋪子忙得不亦樂乎,而京城某一處的天,似乎都要變了。
“好個秦鳳娘,當年我記得她亂軍之中護主有功,哪怕她犯了大錯,也還是留了她一條狗命,結果、結果她——”
還沒有回到京城,齊王妃就命人去調查。
這次,她有明確的調查目標,那就是順著京娘去追查。
結果,還真有所發現。
通過京娘,齊王妃查到了魏勇家的。
而魏勇家的,閨名秦鳳娘,恰是自己生產時守在身邊的小宮女。
齊王妃記著她的功勞,對她十分看重。
隨后爆出她與王府護衛私通的丑事,齊王妃也只是把她趕出王府,并沒有太過懲戒。
“…原以為她雖然不自愛,卻還是個忠仆。但我萬萬沒想到,這人就是品行不端,連偷偷換孩子的事兒都能做出來!”
“她、她真真該死!”
齊王妃氣得恨不能立時殺了魏勇家的。
更可恨的是,這個該死的老奴,在被查到的時候,竟然因為心虛,一頭撞死了。
臨死前都不肯承認自己犯了錯,還說自己是被人算計的,她沒有偷換孩子。
殊不知,她越是這么說,齊王妃越是篤信她確實犯了錯。
對于京娘的身世,齊王妃更是深信不疑。
于是,在何甜甜終于提純出可以口服、且沒有太多副作用的青霉素時,京中陡然爆出大瓜——
“齊王府的永平郡主居然不是齊王妃的親生骨肉,而是被刁奴掉包的鄉野棄嬰!”
何甜甜:…好快的效率呀。
不愧是權傾朝野的安樂大長公主以及即將成為“皇太后”的齊王妃。
又有馬氏的主動留線索,真假千金的事兒,不到一個月就查了個“一清二楚”。
齊王上書皇帝,先是請罪,雖然是刁奴所為,卻也是齊王治家不嚴,這才鬧出了混淆皇室血脈的丑事。
皇帝:…
他還能說什么?
當年齊王妃為什么躲出王府?
還不是兩王叛亂?
而齊王作為皇帝的親弟弟,死忠的保皇黨,自然受到了兩王的重點關照。
王府都差點兒被攻破了,王府的護衛死了一堆又一堆。
齊王妃要是不出逃,她可能會落個一尸兩命的下場。
逃出去了,好不容易躲到了破廟,卻又遇到了心存嫉恨的刁奴——
唉,皇帝都忍不住憐惜自己這個弟妹兼表妹。
也罷,永平只是個女子,雖然讓皇室名聲受損,卻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齊王的請罪,皇帝只是象征性的罰了幾個月的俸祿。
當然,既然是西貝貨,永平郡主的封號自然被褫奪了。
皇帝改封真千金京娘為永安郡主,不但全了齊王府的體面,也表達了他這個皇伯父對“親侄女”的虧欠與補償!
齊王府上下自是謝恩不止。
京娘則有點兒受寵若驚。
唯一不高興的,約莫就是永平郡主。
哦不,她現在不是郡主了,而是成了魏無憂。
其實就是這個“魏”姓,也是齊王妃念在十幾年的母女感情,這才沒有奪走。
按照齊王的意思,魏無憂既然不是皇家血脈,那就該從宗人府玉蝶上劃去名字,驅逐出王府。
但齊王妃到底舍不得。
當年的事兒,全都是魏忠家的一人所為。
且不說魏無憂只是個無辜的女嬰,就是她的親生父母,也從未想過“貍貓換太子”。
人家已經把女嬰丟掉了,是魏忠家的把孩子抱回來,偷偷換到了齊王妃懷里。
所以,整件事只有魏忠家的一個惡人。
魏無憂無辜,且她給齊王妃做了十幾年的女兒,母女間的感情自是十分深厚。
單單為了這十多年的付出,齊王妃也不想舍棄這個女兒。
頂多就是無法像過去那般嬌寵,當個義女養在王府。
反正王府也不差一碗飯。
且魏無憂雖然脾氣不太好,模樣卻還不錯。
又有王府“義女”的身份,將來也能嫁個不錯的人家。
也算是給齊王府添加一筆助力。
所以,齊王妃勸住了齊王,將魏無憂這個“賤民之女”留在了王府,還繼續準許她姓魏。
魏無憂:…并不覺得多么榮幸!
她簡直都要崩潰了,有沒有?!
前一天她還是高高在上、貴女敬畏的京中第一貴女,連皇宮里唯一的公主長安公主都不差什么。
結果,轉眼她就從宗室貴女變成了賤民之女!
巨大的心理落差,幾乎要把向來驕傲、跋扈的魏無憂逼瘋!
偏偏她還不能鬧,更不敢流漏出任何的不滿。
因為她知道,她只要有一絲的“不安分”,就會被趕出王府。
到那時,她才真正是喪家之犬,人人都能跑過來踩她一腳。
過去十多年,魏無憂干了多少囂張的事兒,她或許已經記不清了。
但她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若是沒有齊王府的庇護,她只要踏出王府,就能被人生吞活剝。
她不想變成喪家之犬,她更不想死!
所以,她只能忍下所有的不滿、怨恨,收斂起所有的脾氣、驕傲,轉過來討好那個長在鄉下的永安郡主!
“姐姐,這里原是我的院落,您回來了,那就讓給您吧!”
魏無憂僵硬的陪著笑臉,忍痛讓出了自己的院子。
嘴上喊著對方“姐姐”,心里卻在暗罵:呸!憑你也配!你個鄉野村姑,穿上華服也遮掩不掉你渾身的土腥味兒!
“讓?你讓給我?”
京娘,哦不,現在要喚一聲永安郡主了。
她忍著疼痛,整形成齊王妃的樣子,為的就是報復魏無憂。
可憐她唯一的親弟弟呀,好好的走在馬路上,卻被縱馬狂奔的魏無憂活活踩踏而死。
害死了人,魏無憂卻半點愧疚都沒有,還嫌弟弟晦氣,擾了她騎馬的興致。
她甚至都不許家人去收尸,而是命人將尸體丟到了城外的亂墳崗子,任由野狗吞食。
半夜里,京娘冒險跑去亂墳崗子,好不容易收斂了弟弟殘破的尸身。
那時,京娘就暗暗發誓:阿弟,你放心,阿姐一定會給你報仇的!哪怕配上我這條性命,我也愿意!
一步步的計劃,終于達成了目標。
現在,京娘取代了魏無憂,成為齊王府尊貴的郡主。
而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永平郡主,則成了依附王府的小可憐!
風水輪流轉,還是往死里轉!
京娘滿心快慰,看向魏無憂的目光更是十分不善。
她故意挑刺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才是王府的永安郡主,是王府正經的嫡出千金。”
“王府最好的院子,自當由我來居住!”
“呵呵,你還‘讓’給我?你一個不知道父母是誰的野種,也有臉說出‘讓’這個字兒?”
野種兩個字,仿佛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魏無憂的臉上。
“你!魏京娘,你怎么敢、敢——”罵我是野種?!
魏無憂驕縱慣了,哪怕理智提醒她要忍耐。
但“忍”這個字太難寫了,直接在心頭插了一把刀啊。
魏無憂本就因為身份的跌落而心理崩潰,京娘的挑釁、辱罵,更讓她僅剩的那點理智消耗殆盡。
她的動作比腦子更快,竟習慣性的抽出了腰間的軟鞭。
“…妹妹息怒,妹妹饒命,我、我這就離開王府!”
京娘好歹也是野生撰稿人調教出來的人,想要綠茶的時候,渾身都透著茶氣。
她見魏無憂抽鞭子,二話沒說,轉頭就跑。
一邊跑,她還一邊茶里茶氣的說道。
齊王妃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魏無憂這個“養女”居然舉著鞭子,滿院子追打自己剛剛認回來的可憐親生女兒!
“放肆!放肆!!”
齊王妃肺都要氣炸了,直接命人將魏無憂攔下來。
然后,魏無憂挨了人生第一次的打,還不是輕輕幾下,而是實打實的二十板子!
一通板子打完,魏無憂半條命都沒了。
齊王妃倒也沒有想要魏無憂的命,打了她,還是給她請了太醫診治。
京娘更是裝模作樣的湊到魏無憂床前,一臉的擔憂,仿佛心疼姐姐的好妹妹。
見她這般善良,齊王妃又是欣慰,又是愧疚——唉,這個孩子到底是在鄉間長大,沒有王府貴女的傲氣。
還好把孩子找回來了,以后她會好好教導、加倍補償。
“無憂,你看姐姐對你多好?以后可不許再對姐姐無禮了!”
齊王妃交代了幾句,便去忙了,留下“姐妹倆”好好相處。
“永平郡主,怎樣?挨打的滋味不少受吧。”
等齊王妃走了,京娘湊到魏無憂的耳邊,小聲說道,“不過,這還只是開始,接下來的日子,咱們長著呢!”
魏無憂猛地瞪大眼睛,腦門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賤人、你個賤人,你、你果然是故意的!”
京娘面對魏無憂的憤怒,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落在魏無憂眼中,卻是那般的可怖、詭異。
齊王府熱鬧不斷,齊王夫婦只顧著自己王府的事兒,并不知道,東昌郡王那邊已經悄悄找上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