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曹操一伙,其實楊彪一伙人現在更鬧心,就連珍貴的炸醬面吃著都不香了。
“天子讓我來持節,卻讓曹操假黃鉞,不讓我回許都,卻讓我給曹操當副手,這…我對天子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啊!”
種輯沒有說話,雖然他打心里也替楊彪所不值的,不說家世名望這些虛的東西,當年大家在長安的時候,如果不是楊彪拼力相互,朝廷早就沒了。
難道天子信賴荀彧,竟然還超過了楊彪了么?這沒道理啊。
“太尉,這…天子絕非是刻薄寡恩之人,太尉有大功于社稷,天子絕不會忘,天子此舉,肯定另有深意,這…我也猜不出他有什么深意,反正他肯定是有。”
“嗯…仲達啊,你怎么看?”
司馬懿嘆息一聲,老實說,現如今朝局三巨頭中,他最不看好的就是楊彪,就連后來者的劉備,論地位論前途,也已經遠在這楊彪之上了。
可誰讓司馬防是被這楊彪舉薦的呢,誰讓他們司馬家和楊家是世交呢,他想轉換門庭都不行。
“太尉…唉,九卿之中,廷尉一職本是您的直管,論名望資歷,您也遠超皇叔,可今天晚上,衛尉卿好像是去找皇叔吃火鍋去了,種卿,如果您和太尉不是在長安有過共患難的精力,怕是也要去找皇叔吃火鍋的吧,可能是,火鍋比面條好吃吧。”
“你是說我不如玄德公能得人?”
司馬懿沒說話,繼續低頭吃面條。
種輯想了想道:“也不能說太尉不能得人,皇叔待人赤誠,為人謙和沒架子,確實是蠻有人格魅力的,不過更重要的是他有軍隊,能打仗。
太尉您想啊,衛尉卿與大司馬之間是血海深仇,注定是尿不到一個壺里去的,天下未定,早晚還是要打仗的,如果不是天子御駕親征,衛尉卿一定是隨著皇叔去出征的。”
楊彪皺眉道:“那你呢?”
種輯苦笑道:“我?我不會打仗啊,就好像這次,名義上我是統帥,但真正指揮軍隊的一直都是云長,所以,我和皇叔其實并不在一條線上。”
楊彪聞言點了點頭,已然有了一些明悟。
說白了,就是他除了名望高之外并沒有不可替代性,但名望,他再高難道還能高得過已經親政的天子么?
卻在此時,就見門外仆役稟報,說是李典求見,找光祿勛卿有事兒。
種輯一看他都找到這兒來了,那肯定是急事兒啊,這兒也沒外人,就讓他進來了。
“明公,啊,太尉和尹君也在,這個…說來慚愧,下官是來告假的。”
“告假?怎么了,這個時候告假?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是,下官剛收到家中急報,兄長月于前身染風寒,已經過世了。”
“啊,李刺史過世了?那你回去這是…”
“族中長老們命典回去接收李氏家主之位。”
種輯,司馬懿,和楊彪三人對視一眼。
這么…鬧著玩呢么?
李整今年才多大歲數啊,這就死了?
傳位給李典倒是不奇怪,現在是亂世,李典無論從身份還是年齡都合適,好歹也是六百石虎賁監,天子親信。
今時今日的天子,可不是半年前的天子了,這六百石的虎賁監,給個太守怕是也不換的。
“這…曼城啊,你這不是告假,是要請辭吧。”
李典搖了搖頭,道:“天子是圣明仁德之主,然而我也看出來了,天子不喜豪強,或者準確的說,是不喜于國無用的豪強,如今我既有機會受天子信賴,自然要牢牢抓住的。
我打算將我李家老少兩萬余口,全都遷過來,我看澈水兩岸還有大片的荒田,都是良田來著,足以安頓我們李家了,到時候如果天子不棄,我可以讓我李家進行屯田,愿意民屯就民屯,愿意軍屯就軍屯。”
種輯一聽蹭的就跳起來了,一把抓住了李典的手道“好好好,曼城真是公忠體國啊!虎賁衛還沒有虎賁中郎將,我再去請天子封你做列侯!”
李典不好意思地笑道:“封侯不著急,有的是機會,那我就多謝明公了。”
說完,李典就告辭了,畢竟家里死了兄長,要連夜回去本喪,也就沒留下來蹭楊彪的面條。
楊彪見狀卻是嘆息了一聲,道:“我想,我明白天子想讓我怎么做了,仲達,你如何看?”
“家中之事,自然有父親做主,不過想來,從此以后天下的豪強怕是只有兩種了,一種是軍屯的,一種是不軍屯的,我們家只有幾千口人而已,更多還是詩書傳家,不急,還可以再看看。”
楊彪聞言又是深深的一聲嘆息。
“天子,劃了四個軍屯屯田區,卻只設了三個中郎將,還有一塊是空著的是吧,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然后第二天,楊彪就跟劉協請假回家了。
結果沒幾天,就聽到了弘農楊氏正式分家的消息。
楊彪命其嫡子楊修率足足三萬人南下,請求在魯陽一代軍屯,從此楊氏一分為二,弘農依然有個楊氏,南陽也有一個。
全部軍屯啊!
再然后,尚書臺就表楊修為后無衛中郎將了,他倒是舉賢不避親。
劉協看了奏折之后心想,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可楊彪一片全全忠心,自己總不能讓人家熱臉貼了冷屁股,至于后中郎將的官職,這個除了楊修還真沒人能干,畢竟那片地上種地的人都姓楊。
………
另一邊,天子前腳剛離開了南陽,曹操也在對著自己的心腹們激勵士氣。
“天子打算在南陽來硬的,這其實更合我意,說白了,來硬的得看你刀子利不利,比謀略,我承認我不及天子,但是打仗,比刀子,操,自問不弱于人,對付區區韓遂,區區勛貴豪強,對咱們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么。”
說罷,曹操捋須大笑。
卻在此時,手下慌慌張張的過來稟報道:“不好了主公,夏侯惇在義陽一帶被賊寇包圍,他,他他他,又被人給綁票啦!”
“什么?韓遂怎么跑義陽去了?”
“不是韓遂,是…是一伙鄉匪,領頭之人叫做魏延,那人說,除了天子他誰都不服,誰也別想去益陽征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