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沸騰了。
這一次,依舊是因為許清宵而沸騰。
只是這一次,是許清宵被人找麻煩了。
以前都是許清宵找別人麻煩。
大魏京都沸騰,但凡認識許清宵或者是與許清宵關系好的人,無一不變色。
一位大魏的親王,親自狀告許清宵修煉異術,這種事情足夠震撼整個大魏,甚至不出半日,全天下人都會知道。
異術,這個東西對于天下人來說都是禁忌,不管是誰,不管是出于任何目的,只要你修煉異術,你就要遭到天下人唾棄,王朝,仙門,散修都會去追殺你。
原因無他,修煉異術者,終會成魔,到時一旦魔種蛻變,你實力越強,魔種就越強,到時候難以壓制,會制造無數殺孽。
而且異術無解,至少目前來說,可沒有聽說過誰修煉異術能善終的。
刑部之下。
懷寧親王靜靜立在刑部之外。
他目光平靜,手中依舊拿著卷宗。
刑部無人敢說話,畢竟這件事情涉及太大了。
如果是三個月前,懷寧親王這樣做,他們保證第一時間過來接案。
可三個月后,許清宵如今成為了大魏天字一號風云人物。
現在的許清宵,在大魏完全可以成為螃蟹,橫行霸道的那種,沒有人敢招惹許清宵。
六部的財主,武將的希望,大魏的救星,文壇的萬古,百姓的信仰。
換句話來說,就算許清宵現在做了一些錯事,也沒人敢找許清宵麻煩。
“本王懷寧,今日狀告大魏戶部侍郎許清宵修煉異術。”
“刑部,為何不受理?”
懷寧親王的聲音響起,質問刑部為何不出面受理。
刑部上上下下有些沉默,倒不是別的意思,他們不敢接案啊,王爺親自過來報案,必須要由刑部尚書來接案啊。
他們配嗎?
說實話,真不配。
只是隨著懷寧親王的聲音響起,刑部依舊是無動于衷,張靖沒有出現。
雖然不知道張靖到底在想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張靖已經表態了。
一位王爺親自過來告狀,張靖一直不出現,這就是在支持許清宵,他已經站隊了,相信許清宵。
反倒是其余五部尚書陸續趕到了。
率先出現的是戶部尚書顧言,他的步伐最快,火急火燎地出現在懷寧親王面前。
“見過懷寧王爺。”
顧言開口,朝著懷寧親王一拜。
而后者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出聲回答。
看見對方不語,顧言立刻走了上前。
“王爺,這只怕是個誤會,許守仁乃是正儒,怎可能會修煉異術,老夫懷疑這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許守仁。”
顧言開口,他身為大魏的戶部尚書,一品官員,可謂是位極人臣,但面對懷寧親王依舊恭敬,王爺是皇室,與品階無關。
“是不是誤會,有沒有誣陷,輪得到你開口嗎?”
然而,懷寧親王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顧言,一句話冷冰冰說出,讓顧言頓時沉默。
他雖一品,可面對這位王爺,還是不能直言什么。
可就在此時,陳正儒的聲音響起了。
“王爺,不知老夫之言,王爺可否一聽?”
陳正儒出現了。
他以最快速度趕到,懷寧親王的聲音,響徹半個京都,他不可能無動于衷。
“哦?原來是丞相來了。”
“陳大人之言,本王還是要聽一聽的。”
懷寧親王開口,嘴上顯得有些恭敬,但面容神色卻沒有半點恭敬之意。
“見過懷寧王。”
陳正儒朝著對方一拜,隨后直接開口道:“守仁乃是儒道學子,已是六品正儒,再者我等大儒也看過守仁之氣,如若他修煉異術,我等早就察覺異樣。”
“所以,下官可以保證,許守仁絕沒有修煉過異術,否則的話,有大魏文宮在此,他怎敢入京都?”
陳正儒的聲音,經過浩然正氣加持,也傳遍了整個京都。
他在為許清宵解釋,畢竟異術之事涉及太大,不管是誰,只要牽扯到了異術,都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情。
更何況是一位親王開口,狀告許清宵修煉異術。
六部尚書那個不是人精?大魏權貴又哪一個不是聰明人?一位親王沒有必要出來惡心許清宵,肯定是掌握了一定證據,至于是真是假,這個另說。
但親王敢開口,真實性極大,否則沒必要鬧得這么大,完全可以暗中調查。
說直接點,沒有真正的證據,就敢直接找許清宵麻煩,別人不知道,但懷寧親王一定不是這種人。
“陳大人,你不覺得正是因為他修煉了儒術,所以才敢出現在大魏京都的嗎?”
“陳大人,你是文宮大儒,這方面本王或許不該質疑你,但想要真正的辨識,或許還欠缺一些。”
懷寧親王說到這里,而后聲音冷冽了一些。
“陳大人,本王還是勸你一句,你是文宮大儒,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參與,否則的話,對你有莫大的影響。”
懷寧親王說到這里,已經帶著一些警告。
他不是威脅陳正儒,而是警告陳正儒,自己手頭上已有證據,而且絕對能讓許清宵解釋不清的證據。
也就在此時,兵部尚書也出現了,他先是朝著懷寧王爺一拜,隨后努力擠出一些笑容道。
“王爺,許清宵是我們兵家的人,這里面肯定是有些誤會的。”
兵部尚書出面,他的出面也意味著一些不同意思,幾位國公還是不太相信許清宵會修煉異術,所以讓周嚴出面,希望懷寧親王能夠休寧生息。
只是,懷寧親王沒有任何一點生氣,反而是笑了。
“呵呵呵......本王實在是難以想象,區區一個許清宵,竟然能讓四位尚書如此偏袒。”
“周嚴,本王問你,兵家的人,就可以修煉異術嗎?”
懷寧親王冷意十足,他既然來了刑部,就是要徹底將許清宵給鏟除。
雖然自己也成為了別人的棋子,可那又如何?大家的目標是一致,屬于暫時合作。
“王爺言重了。”
兵部尚書周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低著頭說一聲言重了。
只是陳正儒的聲音立刻響起。
“王爺,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也不能一口咬定守仁修煉過異術。”
陳正儒提醒道。
懷寧親王一口一口的修煉異術,說到底也只是一種猜測,再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的確有些不妥。
“那就請刑部尚書,出面接案。”
“張尚書,本王知曉你與許清宵關系不錯,但你身為刑部尚書,更應該大公無私。”
“張尚書,你還不露面嗎?”
懷寧親王再次開口,只是這一次,他渾身上下爆發出極為可怕的氣勢,一條紫色龍形真氣在他身后盤旋,足足百丈。
懷寧親王是一位四品大圓滿的武者。
王者圓滿。
擁有極致力量,紫龍出現,滔天氣勢淹沒整個刑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雙腿顫抖,忍不住跪在地上。
懷寧親王已經撕破臉了。
要求刑部尚書接案。
刑部。
尚書房內。
張靖感受到這股強大的威壓,他深吸一口氣,緊接著緩緩起身,推開房門。
“此事!荒誕無稽,本官不受。”
張靖的聲音響起。
他不想要受理此案,無論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做不到去審理此案。
因為不管最終真相如何,許清宵都會蒙受不白之冤。
異術!
這是禁忌,真正的禁忌。
誰碰誰死。
即便是許清宵當真沒有修煉異術,他也不能接受此案。
更何況他猜得到,許清宵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因為前日,他隨著許清宵一同離開皇宮時,他一直不說話,許清宵也一直沒有說話。
按理說許清宵一定會跟自己閑談幾句,但許清宵全程不語,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許清宵有心事沒有說。
所以他才會不接受此案。
如若那天,許清宵跟自己說了幾句話,哪怕是閑扯幾句,他對許清宵都不會有任何懷疑。
但現在,他并非是懷疑,而是不敢接此案。
許清宵之才華,朝堂百官有目共睹,這樣的人才,能給大魏帶來多大的好處?
斬番商,開官商,光是這兩件事情,就讓空虛無比的國庫,盈滿起來了。
鬧刑部,殺郡王,這是多少人想做而有不敢做的事情?
起初,他的確討厭許清宵,甚至是厭惡。
但許清宵用他的才華,征服了自己,這是一個真正的大才,是大魏黑暗時代的一束光芒。
哪怕這一束光也有屬于自己的黑暗,可他不在乎,他要的是大魏之昌盛,百姓之安康。
自此,他不受理!
也不會受理。
可下一刻,懷寧親王的聲音響起了。
“張靖!你可知罪?”
“身為刑部尚書,你拒案不接,此乃天大的罪過,若告上朝堂,陛下必罷你之官。”
“本王給你一次機會,接此案,其他與你無關,否則,本王必彈劾于你,若你還能坐穩這個尚書之位,便是本王無能。”
懷寧親王大聲喊道,他的氣勢更加強盛了,向前走了一步,壓的刑部所有建筑再顫抖。
他已經說到了這個程度,若是張靖不接受此案,這個尚書之職,也到頭了。
然而,刑部尚書房外,即便是面對如此之威壓,張靖依舊面無表情。
他望著一洗如碧的天穹。
深深嘆了口氣了。
“懷寧王。”
“本官今日便告訴你,你于刑部,如此放肆,以武道之力,壓我刑部,也已犯法。”
“至于此案,本官說不接,便不接。”
“今日,即便是陛下親臨,本官也不受理此案。”
“如若懷寧王要彈劾本官,那本官現在便告訴你。”
“張某,今日主動辭去大魏刑部尚書之職。”
張靖的聲音也異常洪亮。
這一刻,刑部上下凝聚出一股強大的力量,這是大魏國運之力,演化成一頭白虎兇獸,朝著紫龍怒吼。
氣勢上完全是碾壓。
刑部!
是大魏六部之一,擁有大魏國運,懷寧親王以勢壓人,然而張靖調動大魏之國運,與之抗衡。
“你!”
“好!好!好!”
“本王沒有想到,這許清宵竟有如此之大的魅力,竟能讓你這位刑部尚書主動辭官。”
“可你真以為不接受此案,就沒事了嗎?”
懷寧親王向前走了一步,他無懼這刑部白虎,他是一位王者,也擁有一部分的國運加持,既是大魏的王,也是武道的王。
他向前走去,步伐雖顫巍,但每一步都顯得殺氣騰騰。
“王爺!”
“王爺,有話可以慢慢說。”
“王爺,此事還有余地,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顧言三人在同一時刻開口,他們不希望局面如此僵硬,想要勸說。
“閉嘴!”
然而,懷寧親王的一道吼聲響起,鎮的三位尚書氣血翻滾,頭暈目眩。
哪怕是陳正儒,也不由在在第一時間運轉浩然正氣,穩固這種威壓,周嚴還好他本就是兵部尚書,自然習武,最慘的是顧言,第一時間咳血,臉色漲紅。
好在周嚴第一時間凝聚真氣,打入顧言體內,幫他穩固氣血,否則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他一步一步走來。
已經不想要浪費口舌了。
刑部之中,所有人看著懷寧親王,他們恐懼與害怕,但眼神之中卻充滿著憤怒。
懷寧親王太囂張了,無視刑部,更是直接重傷大魏尚書,這......完全就是無法無天。
與懷平郡王相比,懷寧親王的囂張,更令人可恨。
尚書房外。
張靖絲毫沒有半點畏懼,他望著一步一步走來的懷寧親王,眼神之中只有平靜。
他是大魏刑部尚書,是大魏的一品官員,執掌刑罰,怎可能會被氣勢所壓?
終于,懷寧親王來到張靖面前。
他沒有動手,而是眼神平靜道。
“張尚書,本王最后給你一次機會,這案,你是接,還是不接?”
懷寧親王望著張靖,這般詢問道。
“荒誕無稽之案,不接。”
然而張靖只是看了一眼懷寧親王,便毫不猶豫說出自己的想法。
“好。”
“好啊,張尚書當真是有骨氣,可惜的是,這一次你注定會后悔。”
懷平親王出聲,他沒有憤怒,反而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但下一刻,他直接出手,想要擒拿張靖。
只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了。
“懷寧王。”
“你若是敢動張尚書一下。”
“許某今日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哪怕是生命,也再請圣意,誅你賊心。”
平靜的聲音響起。
可這聲音當中,又顯得無比堅定。
是許清宵。
他出現了。
實際上他早聽到見了懷寧親王狀告自己之聲。
只是許清宵做了幾件事情,有些耽誤。
不過還好,來的及時,沒有釀出什么大錯。
然而當許清宵來到刑部時,三位尚書極力的拉住許清宵,他們雖然不知道許清宵到底有沒有修煉異術。
可這蹚渾水許清宵不能蹚啊,尤其是張靖明擺著包庇許清宵,更讓他們明白這里面肯定有一些什么問題。
只是三位尚書攔不住許清宵。
而許清宵也不會讓三位尚書攔住自己的。
他不希望張靖因為自己而受傷,亦或者辭官。
自己的事情,許清宵希望由自己來解決。
刑部當中。
張靖看向出現的許清宵,眼神極為復雜,他也不希望許清宵出現。
可當許清宵出現時,他心中還是充滿著激動,并非是因為其他原因,而是許清宵既敢出現,就證明許清宵沒有修煉異術。
這是他的想法。
至于懷寧親王。
當他聽到許清宵這般聲音后,并沒有任何生氣,也沒有顯得憤怒。
只要許清宵出現,他就滿意了。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
一道聲音隨之響起。
“陛下有旨!”
“宣,許清宵,懷寧親王,諸百官入朝,審查異術之案。”
太監的聲音響起。
這圣旨往往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而隨著這道聲音響起,懷寧親王一語不發,他杵著拐杖,朝著皇宮走去,臨走之時,他看了一眼許清宵,沒有任何神色,只是很平靜。
難以言說的平靜。
懷寧親王走了。
幾位尚書也在第一時間走來了刑部。
他們看向許清宵,眼神皆有些復雜。
“守仁,到底發生了何事?”
陳正儒第一個開口,他第一時間動用儒道神通,觀看許清宵,但發現許清宵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異術氣息。
“守仁,你告訴我們,你到底有沒有修煉異術。”
顧言則有些關心則亂,甚至主動詢問許清宵有沒有修煉異術。
但別人說不出這番話,他說的出來,因為在他眼中,許清宵太重要了,即便是修煉異術那又如何?
他顧言拿命也會保住許清宵的。
三位尚書都有些焦急地看著許清宵,而許清宵卻搖了搖頭道:“三位大人,陛下召了。”
他開口,沒有去解釋,而是提醒三位去皇宮。
此話一說,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守仁,你隨我進來,三位大人,你們先去宮中吧。”
此時,張靖開口了。
他向與許清宵單獨聊一會。
三位尚書當下也冷靜下來了,他們點了點頭,隨后先行告退。
而張靖則獨自走進房內。
許清宵跟了過去。
他面色平靜,將房門關上。
兩人沉默。
許清宵沒有開口說話,而張靖也沒有主動出聲,兩人安靜了許久。
終于,張靖動了。
他提起筆來,沾染墨水,而后在白紙上龍飛鳳舞。
過了一會,他緩緩落筆,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待落筆之后,他反過身子,拍了拍許清宵的肩膀。
他沒有說什么了,直接離開。
房內。
許清宵望著桌上白紙。
而白紙上也赫然寫著一句話。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這一刻,許清宵明白張靖的想法了,他要力保自己,而這句話卻充滿著幾重意思。
房內。
許清宵靜靜坐著。
他知曉異術之事會暴露出來,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會是這樣。
莫名之間,許清宵實實在在有些無奈。
學異術是為了自救。
從死局到破局。
如若再讓自己選擇,許清宵還會選擇修煉異術。
唯一沒想到的是,一切的一切,短短不過半年的時間,自己竟然能走到這一步。
成為了大魏朝廷的新星,一舉一動都能引起大魏上上下下的注意。
略有些造化弄人。
眼下,自己若去了皇宮,面臨的不僅僅只是質問和審查。
而且還有煉心。
到時勢必有許多人會選擇幫助自己,也會有許多人選擇落井下石。
可無論結果如何,說到底許清宵不想連累他人啊。
其實說到底還是一個原因,許清宵不知道異術到底能不能徹底解決,若可以的話,一切好說。
可若是不可以的話,那自己的的確確是一個災難,一旦爆發,沒有人能夠鎮壓。
按照自己的速度,未來極有可能踏上三品,甚至是二品,也有一定可能成為一品武者。
一個一品武者入魔。
會造就怎樣的災禍?這一點許清宵不敢去想,一旦深思,難以想象。
“若我成圣,必能解決異術之禍。”
也就在此時,許清宵腦海浮現一個信念。
異術或許的確麻煩。
但自己如若能成圣的話,必可解決異術之禍。
再者自己修練異術,也并非是刻意之,而是為了求生,是人之常情。
甚至如若有朝一日,自己當真無法抵抗異術魔種,那自己也不會拖累任何人。
想到這里,許清宵直接轉過身,朝著大魏京都走去。
走出刑部大殿。
百姓們已經聚集在各個街道,討論此事。
當百姓們看到許清宵的身影后,一時之間各種聲援響起。
“許大人,我等相信你,你肯定沒有修煉異術。”
“許大人,您一心為民,我們都看在眼里,不會聽別人亂說的。”
“不管如何,許大人您做的事情,我們歷歷在目,你放心,我們一定支持您。”
百姓的聲援不斷響起。
他們支持許清宵,也無條件相信許清宵。
這些言語,讓許清宵有些惶恐,但他還是溫和朝著眾人微微作禮,而后快步朝著皇宮走去。
大魏皇宮。
大殿之中。
文武百官全部聚集。
懷寧親王站在主位,面無表情。
六部尚書們神色各自不一,武官們也一個個顯得心事重重。
今日的朝堂,明顯多了不少人,一些侍郎都無法入殿,只能在外面站著。
文宮來了四位大儒。
孫靜安,陳心,周民,還有嚴磊。
與之不同的是,陳心與周民顯得有些異色,眼中藏著事。
而孫靜安和嚴磊卻莫名有些平靜,再靜等許清宵的到來。
朝堂顯得無比安靜。
女帝坐在龍椅上。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只怕要出大事了。
懷寧親王狀告許清宵修煉異術,能讓一位親王親自出面,這足以證明他有絕對的證據。
倘若許清宵真的修煉異術,對于大魏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恥辱,更主要的是,局勢改變。
許清宵的所作所為,每一件事情都讓大魏再不斷復蘇,一步一步都是幫助大魏走向繁榮。
朝堂當中,六部也好,武官也罷,除文宮部分大儒之外,沒有人希望許清宵修煉異術。
但以目前來說,天平并不傾向許清宵。
一旦許清宵被查出真正修煉異術,這才是驚天麻煩。
殺,大魏失去翻身機會。
不殺,那大魏便是與天下為敵。
仙道江湖,天下群雄,只怕會在第一時間揭竿而起,沒有人會容忍一個修煉異術的人活著,尤其這個人還是大魏戶部侍郎。
這一刻,每個人都很糾結。
六部官員也好,武官們也好,甚至一些文宮大儒們也很糾結。
也就在此時。
一道身影緩緩出現了。
“臣!許清宵,拜見陛下,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清宵的聲音洪亮無比。
他踏入大殿,朝著女帝一拜。
“許愛卿,免禮。”
當許清宵出現,滿朝文武不由自主地看向許清宵。
哪怕是女帝,也不由將目光投向了許清宵。
只是不等眾人多想什么。
懷寧親王開口了。
“陛下。”
“有密報來奏,大魏戶部侍郎許清宵修煉異術,乃是魔道中人,十惡不赦,還請陛下明鑒。”
“同時刑部尚書張靖,拒絕接案,違反大魏律例,也請陛下徹查刑部尚書張靖,以示天下。”
懷寧親王出聲,不給眾臣一點余地,同時還彈劾了刑部尚書張靖一本。
此話一說。
張靖之聲也隨之響起。
“陛下!”
“懷寧親王因喪子之痛,栽贓我大魏官員許清宵,臣不受理此案,是臣相信許清宵。”
“如若許清宵真修煉異術,臣甘受牢獄之罰。”
張靖直接站了出來,他無懼懷寧親王,更是毫不猶豫支持許清宵。
“可笑!”
然而懷寧親王冷冷開口,他看向張靖。
“如若本王真故意栽贓許清宵,有千百種辦法。”
“再者,本王手中有完整卷宗,足以證明許清宵修煉過異術。”
懷寧親王出聲道。
“將卷宗呈現。”
也就在此時,女帝緩緩開口,她要閱審卷宗。
但一道聲音卻忽然響起。
“陛下,此事關乎許侍郎之清白,臣,已經讓人從文宮取來投天鏡,還望陛下恩準,開啟投天鏡,讓京都百姓觀看。”
“民心之下,百姓之眼,如炬火一般,不會冤枉許侍郎,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是孫靜安的聲音。
他從右側走出,朝著女帝一拜,而后提出這個意見。
然而當他說完這話,滿朝文武都不由皺眉,哪怕同為大儒,陳正儒,周民,陳心三人都不由皺眉。
投天鏡是一件寶物,可以投放場景至外界,一般來說只有一些極為隆重之事,才會投放出去。
譬如說北伐宣戰,或者是有什么極為重大的事情,會用上這種東西。
孫靜安此舉行為,其實就是想要讓許清宵身敗名裂。
如若許清宵當真修煉異術,天下百姓都知道了,那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拯救許清宵。
可若是許清宵沒有修煉異術,那也可以杜絕一些流言蜚語。
只是現在明顯對許清宵有些劣勢,孫靜安主動開口,就是想要讓許清宵身敗名裂啊。
“陛下,臣,認為不可。”
“陛下,臣,不同意。”
“陛下,此事還未徹底調查清楚,用投天鏡,未免有些過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
吏部尚書陳正儒,戶部尚書顧言,還有兵部尚書周嚴齊齊開口,否決了這個方案。
可下一刻,嚴磊的聲音不由響起。
“為何不可?”
“他許清宵不是一直自稱公正嗎?既然心中無愧,那為何不敢激活投天鏡。”
“三位尚書此言,是否再擔心,真查出了什么東西,無法向天下人交代?”
嚴磊的聲音響起。
他從左側走出,沒有看許清宵一眼,朝著女帝一拜,同時言語犀利。
“嚴儒,此事還未到這個程度,請來投天鏡,只怕不太好。”
陳正儒出聲,他身為大魏丞相,又是文宮大儒,有資格反駁。
“還未到什么程度?難道要等到許清宵入魔之后,才請嗎?”
“陛下,老臣覺得,孫儒所言不錯,嚴儒所言也沒有問題,既然問心無愧,何必害怕?”
懷寧親王也跟著開口。
三人的進攻,可謂是咄咄逼人。
然而,龍椅上,女帝給予了回答。
“此事,還未有任何結果,甚至連依據都沒有,投天鏡不啟。”
女帝開口,她選擇偏向許清宵,不允投天鏡。
“請陛下三思。”
懷寧親王出聲。
他的語氣很平靜,只是這平靜卻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其中。
他不是與女帝商談,而是一種脅迫,因為女帝破壞了規矩。
一時之間,朝堂上顯得異常安靜。
然而,就在此時,許清宵的聲音響起了。
“臣,同意孫靜安所言。”
許清宵開口,他同意開啟投天鏡,但對孫靜安已經沒有任何一絲尊敬了。
直呼其名。
孫靜安皺眉,想要訓斥一聲,可想到許清宵的下場,也就沒有多說什么,因為對一個將死之人,沒必要浪費口舌。
大殿內,女帝并沒有答應,只是再沉思。
過了一會,女帝開口。
“啟投天鏡。”
誰都明白,懷寧親王,孫靜安,包括嚴磊,他們想要徹底將許清宵根除。
如若不答應他們這個要求,只怕三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只能同意。
下一刻,大殿之外,一面鏡子激射出一道光芒,照耀在大殿之中,很快光芒消散,而大魏京都上空,出現朝堂內的畫面。
文武百官,除了女帝之外,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投天鏡已啟,卷宗呈上。”
女帝開口,她聲音之中有了一絲不滿。
“請陛下明鑒。”
懷寧親王將卷宗呈上而上。
當下趙婉兒接過卷宗,呈現給女帝。
女帝觀閱。
與此同時,懷寧親王也開口了。
“陛下,半年之前,許清宵乃是南豫府平安縣一名普通衙役,因發現南豫府逃犯吳言,被其以異術擊傷,寒氣入體,不可活過十二時辰。”
“然而當日,許清宵突然消失,造訪平安縣郎中趙平,翌日正午,許清宵又突然出現于平安縣案牘庫之中。”
“據老臣密探了解,平安縣案牘庫之中,恰好有一份異術,名為金烏淬體術,而許清宵所中之寒毒,急需這般異術自救。”
“兩個時辰后,逃犯吳言現身平安縣案牘庫,將守衛全部擊殺,可唯獨放過了許清宵,而許清宵也恰好逼出體內寒毒。”
“并且一夜入品。”
“許大人,你可否能為本王解釋一番,你是怎么逼出寒毒,又是如何一夜入品的?”
懷寧親王將所有細節說出。
光是他說的這些,就足以讓在場所有人神色變了。
身中寒毒,活不過十二個時辰,突然痊愈,而且一夜入品,這的確只有異術才能解決,否則的話,怎么解決?
然而,面對懷寧親王所言,許清宵面色平靜道。
“王爺。”
“當日案牘庫之中,許某的確身中寒毒,的確岌岌可危,然而吳言出現,奪得異術,他當著下官面修煉起來。”
“下官因寒毒無法動彈,可最終還是鼓起最后一道氣力,朝他擊去,但下官有些不自量力,被吳言反擊。”
“只是沒想到,吳言運用不同的內勁,打入下官體內,恰好逼出寒毒,也恰好讓下官突破武道境界,所以一夜入品。”
許清宵依是這番說辭。
因為這套說辭是最完美的。
再解釋其他,反而容易被人查出問題。
“呵,好一個恰好逼出寒毒,好一個也恰好突破,許大人,你莫不是覺得本王是傻子嗎?”
懷寧親王開口問道。
“王爺不信,許某也沒有辦法。”
許清宵也很平靜,光拿這個說辭,讓他認罪這可能嗎?
“是啊,許大人這番說辭倒也沒什么問題。”
“既然如此,陛下,本王帶來了人證,可否宣入大殿。”
懷寧親王開口,要宣人證。
“宣。”
沒有任何猶豫,女帝直接開口,既有人證,就必須要宣入大殿,尤其是現在的一舉一動,百姓都能看見聽見。
若自己猶豫不決,反而是害了許清宵,給人一種偏袒。
現在不能去偏袒許清宵,誰幫許清宵其實都是在害許清宵。
“陛下有旨,宣人證。”
殿外,太監的聲音響起。
大約半刻鐘后。
一道人影走進了大殿中。
“草民,程立東,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程立東的身影。
他跪在女帝面前,重重磕頭道。
然而女帝沒有任何一絲神色,只是平靜地看著程立東。
“陛下,此人名為程立東,乃是南豫府捕頭,當初奉南豫府府君之令,前往平安縣追查逃犯吳言下落。”
“此事他最為清楚。”
懷寧親王出聲,而程立東也立刻跟著開口。
“陛下!”
“六個月前,草民前往平安縣,追查逃犯吳言,而吳言來去無影,最后一次出現,是在案牘庫消失。”
“草民當時便發現許大人有異樣,但并沒有多想,可直到最后一刻,吳言突然襲殺草民。”
“草民實為困惑,吳言一路逃至平安縣,他的實力不如草民,明明有機會逃去深山之中,雖生還概率不大,可也比襲殺草民要好的多。”
“直到后面,草民忽然明白,吳言突然襲殺,并非是想要與草民魚死網破,而是想要幫許清宵掩人耳目。”
“因為吳言乃是白衣門門徒,他身上有重要信件,需要交給白衣門,所以他決然不可能冒險。”
“而許大人入南豫府后,不僅僅武道修煉極快,并且短短數個月便踏入明意之境,草民斗膽質疑,許大人不僅僅修煉異術,而且還與白衣門勾結。”
程立東將來龍去脈說出,甚至道出白衣門的事情。
果然,此話一說,滿朝文武再次有些變色。
現在好了,不僅僅是異術,連白衣門都牽扯進來了。
這還當真是罪加一等啊。
如果許清宵真坐實了這兩條罪名,就算是大魏女帝想要力保許清宵都不可能了。
“許愛卿,程立東所言,是否如此?”
但女帝依舊平靜問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許清宵身上。
“陛下,臣并不認同。”
“逃犯吳言,身受重傷,他于案牘庫得到新的異術,自知再逃也是死路一條,所以臨死之前,與程立東拼命,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這程立東,他屢次三番來找臣,認為臣得到了什么東西,提出愿意與臣合作,可卻被臣屢屢拒絕,甚至還來過守仁學堂,找臣商談。”
“這一點,不僅僅是臣的屬下,甚至是一些街坊鄰居也可作證。”
許清宵負手而立,對于程立東的人證,他絲毫不懼。
說來說去還是一點。
拿出真正的證據!
光靠說,有用嗎?
果然,此話一說,女帝的目光露出寒意,落在了程立東身上。
而后者身子有些發寒,這是帝威,不過他沒有害怕,而是還想要解釋什么。
也就在這一刻,程立東的臉色不由一變。
而陳正儒,周民,陳心三位大儒不由皺眉了。
“此人修煉了異術!”
下一刻,陳正儒開口,他注視著程立東,目光凝聚浩然正氣。
自程立東出現之后,他就覺得有些古怪,但看不出哪里古怪。
也就在方才剎那間,程立東周圍少了一些東西,也讓他看清楚程立東的古怪之處了。
一縷縷黑氣自程立東腹部蔓延。
他瞳孔縮小,身子不斷顫抖,其目光在第一時間望著孫靜安等人。
“大膽!”
“竟敢修煉異術。”
孫靜安的聲音陡然之間響起,這是浩然正氣之聲。
一瞬間,程立東身上的黑氣徹底彌漫,他在地上滾爬,發出低沉的嘶吼聲,而目光之中的神情也瞬間消失。
“嘶嘶嘶!”
詭異的聲音響起。
前前后后不到十個呼吸。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黑氣籠罩下,竟然生長出滿身的細鱗,他的雙腿合并在一起,演化成蛇身。
是異術之變!
大殿內。
許清宵的神色,瞬間變了。
不是因為異術爆發。
而是他終于明白,程立東這枚棋子的作用了。
讓他修煉異術,再朝堂上讓他顯形,從而讓喚醒自己體內的魔種。
之所以瞬間明白。
是因為許清宵發現自己體內的魔種,的確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手段當真歹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