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顯然是想灌醉了你,好辦事啊哈哈哈哈。”
“你這個人啊,嘖嘖。但是,姐姐就喜歡你這樣兒…”
幾個女子妖妖嬌嬌地笑著,還有人讓教一教,怎么能裝得更像個雛的。
“現在這些老板,都喜歡這款。”
陸懷安聽出這聲音有些耳熟,索性頓了頓腳步。
從旁邊鏤空的窗戶望過去,果然。
剛才還羞羞怯怯,“是個新人”的小姑娘,此時儼然一副大姐大的架勢,被人圍在正中央,傳授著經驗:“…打扮素凈點,要讓人眼睛一亮,再羞怯一點,裝出有些害怕的感覺…”
好家伙。
陸懷安都忍不住笑了,這姑娘倒是真厲害,差點連他都騙過去了。
不過他倒不是喜歡這個款,只是想著新來的業務不熟,可以少點麻煩。
只是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是個老手。
回了包間,陸懷安坐了一會,那姑娘很快就回來了。
又是一朵嬌弱無力的小白蓮花兒。
想起剛才的霸王花模樣,陸懷安唇角帶了一絲笑意。
中間還有人過來唱了幾首歌,賀總甩出去不少錢。
不過陸懷安都只是靜靜地喝點酒,寧可磕瓜子,都不碰這邊的女的。
“陸總,怎么,這小姑娘不合胃口?”賀總瞧出點意思來了。
陸懷安放下杯子,含蓄地笑了笑:“家花比較香。”
旁邊的許經業摟著姑娘,哈哈一笑:“老賀,你是不知道,咱懷安可是坐懷不亂的,他媳婦可厲害著,還是個大學生呢!”
大學生!
不僅賀總有些詫異了,連周邊的姑娘們都有些神色微黯。
她們雖然有些顏色,但也自知跟這些老總家里頭的還是沒得比的。
聽到陸懷安媳婦還是個大學生,霸王花頓時微微色變,身體都僵硬了些。
原以為,這陸總是口嫌體正直罷了…
賀總大笑,撫掌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不僅沒生氣,反而甩開身邊的姑娘,長腿一跨,挨著陸懷安坐下了:“陸總這樣的人,我還真是頭回見。”
從前倒也有擺些樣子的,門口的時候那叫一個正直。
可坐下來,喝了幾杯酒之后,姐姐妹妹全都有了。
如果說先前只是想著交個酒肉朋友,這會子,他倒是來了點精神頭。
尤其是對陸懷安和他媳婦的事,很是感興趣。
“那你媳婦是大學生,她不嫌棄你嗎?”
賀總撇撇嘴,露出個郁悶的樣子:“我媳婦就是個高中生,都嫌棄我沒文化,是個大老粗呢。”
擱他這樣,陸懷安無語,跟粗不粗的沒關系,他這浪蕩樣兒,換誰都得嫌棄的。
他委婉地表達了一下,賀總哈哈大笑。
“哎,你這話倒真沒錯!我媳婦就是討厭我身邊女人太多,哎,沒法子,干我這行,女人一個勁地往我身上撲,這,我也沒法拒絕不是?”不過賀崇倒沒想難為陸懷安:“不過你跟我不一樣,你媳婦可是大學生,可千萬別惹惱了!哈哈,來來來,你們全都出去,我們要認真喝酒!”
他把旁邊的鶯鶯燕燕趕出去,音樂也停掉了,燈光全部打開。
幾個服務員迅速進來收拾一番,這包間立刻就跟普通酒店的包廂沒啥區別了。
這一下,陸懷安自在多了。
“咱哥幾個,就好好喝酒,哎,不用怕醉,司機擱外頭候著呢!”
這會子能夠好好聊天了,陸懷安才知道這賀崇是干啥的。
算是兩條道上都能混一點的,所以這些道道真是門清。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總算見識到了賀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這真是真本事來的,陸懷安嘆為觀止。
到底是在武海市混出了名堂的,賀崇見識挺廣。
什么話題都能聊幾句。
消息也遠比普通人要來得靈通,有些想法,甚至跟陸懷安不謀而合。
似乎是對陸懷安也來了興致,賀崇故意問他:“那你覺著,接下來我要是想做個新生意的話,做什么最好?”
他倒也不是心存考校,給了三個選項:“一個是搞汽車,哎,如今大家伙都有錢了,后邊經濟總會好起來的,汽車肯定賣得好,一個是搞學校,現在既然別的發展難弄,學生肯定是不會少的。”
陸懷安想了想,給了肯定的答復:“辦學吧。”
辦學啊…賀崇眸光微暗。
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教他們怎么收賬。”陸懷安慢條斯理地喝完杯中的酒,補充道:“可以開兩個班,一個教他們怎么去要債,一個教他們怎么討債。”
要債,和討債?
賀崇忍不住笑了一下,微微傾身,手一抬:“這,哈哈,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是差不多的意思。”陸懷安笑了笑,很直接地道:“不過一個是教企業去要債,一個是教工人怎么去討債。”
二者身份地位不一樣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樣。
連許經業都不喝酒了,端著杯子陷入沉思。
“現在大家都沒什么錢了,消費降溫,工廠很多都停了工,最慘的是鄉鎮企業,大片倒閉的。”
在這種情況下,發不出工錢都不算什么了,最大的麻煩是資金流通不暢。
賬上沒錢,不代表他們真的沒錢。
平時不會去催的,但到了企業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欠的款項,肯定都會需要收回來。
“對啊,這個業務,可是全國范圍的。”許經業都來了興致。
如果真如陸懷安所說的一樣,這可真是個大生意啊。
還不用愁事情辦不成,左右只是辦個學,房子可以租,人工全現找,成本非常低廉。
淺淺喝了兩口,賀崇瞇著眼睛,慢慢地點了點頭:“之前老許說是你讓他別干錢莊了,我一直還不相信來著…現在我信了。”
兩次。
“懷安救了我,兩次!”許經業伸出兩個手指頭,哈哈笑著:“真的,我落了個許子龍的名號,也真虧了懷安。”
要不是這樣,他怕是現在還在搞著那錢莊。
趁著今年這光景,借出去的錢,怕是都得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只要一個月有兩筆壞債,他就得賠得光屁股跑路,哪里還能像現在這么悠閑地喝酒的機會。
三個人喝完酒,大致地交流了一下各自得到的信息。
回來之后,許經業也直接跟陸懷安說了:“這個老賀有點東西的,認識的人挺廣,他非不讓我說那邊什么情況,直接帶著你去的。”
“嗯,沒事。”
陸懷安也大概能猜到,賀崇這種人,掌控欲極強。
大意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直白地看到陸懷安是個怎樣的人。
“從后邊說的事情來看,他對你還是挺感興趣的。”許經業拍了拍他的肩,說后邊幾天就先不想事了,到處轉轉。
頭幾天,賀崇經常過來帶他們轉轉。
武海市一共就這么點大,除了海也沒啥好看的了。
海鮮倒是天天吃,就是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這福不是一般人能享的。”小徐捂著肚子,拉得面色蒼白:“我沒這福氣。”
陸懷安笑得半死,說他是吃多了些:“少吃點就沒事了。”
除去這點小插曲兒,其實武海市一行,還是長了不少見識的。
比如說,這邊的電器一條街,就比從前陸懷安看的電器一條街來得更奇葩。
街上不是開的店子,而是直接擺著攤子。
漁民從水里起來,直接就開始拆解從內地運過來的廢舊電器。
拆開肢解后,用砂紙打磨,再打油。
立馬锃光瓦亮的,比新零件半點不差。
然后再組裝到一起,貼個標。
好家伙,這就是新機器了。
扭頭又運回國內,低價收的廢舊電器,搖身一變成了新機器。
價格立馬上漲好幾倍。
這種操作,陸懷安當真是沒見過。
蒼嵐縣這邊雖然也有類似的,但他們只是拆解國外的機器,換些便宜些的零件照新的賣。
可不是直接將廢舊機器修一修,翻新一下照新的賣的。
大概是見他看得久了些,許經業撇撇嘴:“別整這種的,是賺錢,但是這錢燙手。”
“嗯,這玩意,怕是只有中午能干。”
什么意思?
陸懷安輕聲笑了笑:“因為…早晚得黃。”
這話可真有意思,許經業哈哈大笑。
他們轉完之后,準備回定州。
結果幾日沒見的賀崇找了過來,笑得跟彌勒佛一樣:“嘿嘿,要不要看我辦的學?”
還真給他搞起來了?
陸懷安和許經業對視一眼,不得不佩服這人的辦事效率。
當時他真的只是提出個想法罷了,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快就落實了。
第一個辦學場所,立在了定州。
“定州這邊現在跑路的廠長最多了,我覺得最有前途。”賀崇嘿嘿一笑,搓著手道:“這不,才剛放出風聲,好些人求我頭上來了。”
還不是別人,就是銳銘。
“他們外頭現在欠的錢太多了,已經轉不動了。”
上頭劃過款,但是杯水車薪,沒用的。
為了不讓銳銘徹底垮掉,他們開始琢磨別的辦法。
比如說…
“供銷商欠他們的錢。”
許經業倒是毫不意外,看向陸懷安:“他們原先的廠長,好像被你挖走了吧?”
后面的廠長別出心裁地改了銷售方式,徹底把銳銘給整趴下了。
“嗯。”陸懷安點了點頭,抬眸說的卻是另一個事情:“…賀總,你這個辦學,我能不能也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