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許經業利索地答應了,又跟他約了明天到處轉一轉。
武海市不急的,反正它在那又不會跑。
拿著手里的大哥大,小徐整個人都懵掉了。
媽耶…
他兩眼放光地看看大哥大,又看看陸懷安。
沒想到,陸廠長說的,居然是真的哎!
興奮得他輾轉反側,簡直都要睡不著了。
“不行不行,明天要開車。”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枕頭邊上的大哥大,閉上眼睛趕緊睡。
可是,那是大哥大哎!
做夢他都快笑出聲來了。
當初他不在公司干,跑來給陸懷安開車。
還有人笑話他,說他這做到頭也就是個司機來著。
可是現在呢?
他有大哥大了!那群人掙破了頭,也搞不到一臺的。
反正遇著了經濟驟冷,許經業也沒打算再跑船。
剛好陸懷安過來了,他便陪著到處轉轉。
定州市又不大,所以真個要說起來,沒什么好轉的。
開著車,許經業說的更多的,還是經濟相關:“我們這邊沿海嘛,經濟發展得好,所以這一次,查的嚴。”
雖然跟武海市相近,但兩邊查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陸懷安嗯了一聲,昨天他也偶有聽說:“聽說,有不少企業家外逃?”
“嗯,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鄒廠長一樣幸運的。”
當時要不是有陸懷安,鄒廠長說不定也跑了。
不跑,留下來就是待宰羔羊。
定州這邊,甚至掀起了一陣企業家外逃的小高潮。
以至于這邊的不少企業,都直接癱瘓了。
開著車經過,店面不少都是關閉的。
“冰箱廠算是基本都完事了。”
跑各地的許經業消息來源比較靈敏,給他透了不少消息:“現在上頭在著手準備搞彩電了。”
去年的搶購狂潮里,冰箱被調控之后,彩電是賣得最火的。
冰箱現在已經價格基本穩定,自然就輪到彩電了。
陸懷安嘆了口氣,搖搖頭:“博海市這邊,兩千多個銷售點,已經撤到剩一百多個了。”
這代表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買不到,可不代表會降價。”張正奇有些奇怪:“現在彩電價格不低啊。”
“不低,那是因為稅高。”
特別消費稅和國產化發展基金。
一臺四千多的18英寸彩電,就要交九百多塊錢。
“是啊。”許經業腳步微頓,笑著嘆息:“定州這邊也在搞彩電專營了,這邊二十幾個鄉鎮,只有三個地方能賣彩電的。”
現在是都想買,又買不著。
加上稅收得這么高,價格自然是極貴的。
“過陣子吧。”陸懷安并不看好這個生意,搖搖頭:“工廠這邊不停的話,庫存很快就會上來…”
他和許經業對了個視線,笑了起來。
等庫存上來,工廠積壓越來越多,還不變通的話,彩電,就會是下一個冰箱。
當然了,這趟混水,他們是絕對不會進去的。
在定州轉過之后,許經業這邊安排的大哥大也很快抵達了南坪。
原先還有些懨懨的,聽說人手一臺大哥大,錢叔幾個都高興壞了。
這可是個新鮮玩意兒,南坪這邊現在還買不到。
龔皓按照數量,每個廠的廠長和副廠長都能分到一臺。
讓他們盡快熟悉用法,將其用到工作上來:“這個聯絡起來很方便的,平時有什么事,也可以盡快溝通。”
只是這個事,只他們內部消化了。
特地囑咐一番,讓他們平時用就行了,不要出去嚷嚷。
這其實也是陸懷安想看一看,有沒有那不知事的,把內部事往外頭瞎說的。
連著三四天,外頭只說他們這邊工資高,連副廠長都用得起大哥大,倒沒聽說他們發了大哥大的。
消息傳回定州,陸懷安很滿意。
都很團結,那就好了。
怕就怕那種腦子不過事的。
“定州這邊沒什么好玩好看的了。”許經業跟他商量行程:“武海市這邊有個賀總,人還挺有意思的,說要請我們去喝酒,一起吧?”
雖然一直以來,陸懷安很少在定州露面。
可是許經業可從來都是說實話的,他背后是有個陸總撐著。
不然前頭搞金融,現在搞運輸,沒一定的財力,可支撐不起來。
這賀總早就對這位陸總感興趣了,難得這回聽說人過來了,當然想見一見。
“行啊。”陸懷安爽快地答應下來:“正好,順便去武海市看看。”
當初聽說武海市還只是個小漁村來的,窮得很。
經過這么久的建設,應該翻天覆地了。
“那肯定。”就連張正奇,都覺得武海市這邊變化極大。
雖然比定州是沒法比,但依他看吶:“超過定州,怕是遲早的事。”
畢竟有政策扶持,地方又小。
發展起來,壓力確實沒有定州那么大。
因為是說要過去喝酒,所以陸懷安叫小徐跟著了。
他琢磨著,自己最好還是少喝幾杯。
主要是聊聊天,探探這邊情況。
只是他沒有想到,到了武海市之后,情況壓根就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位賀總,直接帶他們去了這邊最出名的一個夜總會。
“一樣一樣的,都是喝酒。”賀總有些胖,笑得很是和善:“不過嘛,這酒喝起來有些香!”
陸懷安暗暗皺了皺眉,總感覺,好像哪里不大對。
到了夜總會后,推開門,直接就是一架馬車立在眼前。
車夫請他們上車,然后馬車就嘀嘀嗒嗒地通過巨大的花園,一路朝著里頭駛去。
“這環境,整的還挺帶勁。”許經業瞥了兩眼,花園里到處都掛著燈。
趁著這夜風緩送,氣氛營造得很不錯。
陸懷安皺著眉,挑起簾子:“但你不覺得…這跟喝酒不搭邊?”
“呃。”
沒等許經業說話,馬車停下了。
立刻有人迎上前來,伸出一雙白皙粉嫩的手來接他們:“兩位老總請下車。”
馬車前就是地毯,腳感很好。
陸懷安微微頓了頓,沒讓她來搭手,他腿長,一伸就直接下去了。
前邊的馬車上,賀總已經下了車,笑吟吟地任一個美貌女子挽著手,沖他們慢慢走過來。
地毯長長地,一路鋪到了門里。
他在前邊引著路,后面小徐感覺渾身毛都快炸了。
兩邊都是迎賓小姐,妝容很是華麗。
她們的目光,像是伸著舌頭的貓一樣,濕噠噠,粘乎乎地在他們身上舔過去。
似乎是他略帶畏縮的樣子,讓她們瞧出點什么,她們迅速又將目光移開,盯住了前邊的賀總許經業陸懷安。
小徐感覺脖子上的毛都舒緩了一些,整個人慢慢放松下來。
走在前面的陸懷安,隨著越往里邊走,心情也就越沉重。
好家伙,他真以為喝酒,就是跟他平時帶著錢叔出去應酬一般,直接喝喝酒聊聊天。
可現在這場面,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只是到底他只是作陪,人家專程請的許經業,他也不好掃興。
“這個不錯。”前邊賀總微微停下,笑吟吟地看向許經業:“許總,你覺得呢?”
許經業看了兩眼,伸手一指:“旁邊這個更俏一些。”
話音未落,那小姑娘就笑了,柔若無骨地迎上來,纏住了他的胳膊:“許總,你好呀,我叫小桃花,你可以叫我小桃,也可以叫我小花兒…”
嘖,這嬌滴滴的聲音,這拿捏的腔調!
陸懷安汗毛直豎。
偏偏賀總不放過他,指著另一個更漂亮些的女孩子問他怎么樣。
從剛才他們的對招就看出來,只要他現在敢順著夸一句,這女孩子立刻就要撲上來了。
陸懷安只能唔了一聲,搖搖頭:“勉強。”
勉強,那就是不怎么樣了。
姑娘臉上的笑容一僵,不敢置信:她居然都只能是勉強?
只是她不行,其他人立刻就樂開了花,紛紛站直了些,瞅著陸懷安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賀總是他們這邊的常客,每次來都是很大手筆的。
每次帶來的客人,也都非常大方,她們都喜歡著呢!
“沒事,不喜歡就再看看!”賀總引著他們繼續朝前走。
長長的地毯,仿佛走不到頭一樣。
兩邊站滿了鶯鶯燕燕,有的甚至還做著諸如朝他們丟些花瓣,拂一指手絹撲鼻之類的小動作。
一直僵著背,陸懷安最后不得已,指了個最邊上最不起眼的小姑娘。
看著瘦小得很,妝都沒化,衣裳也挺簡單,眼神畏畏縮縮。
賀總頓住,似乎有些遲疑地:“這個…”
旁邊候著的媽咪立刻笑著迎上來:“這個是咱們新進的妹妹啦,前幾天剛來,不太會照顧客人…”
“嗯,就她了。”陸懷安很果斷地,把人拉過來,杵在他和她們之間做間隔。
小姑娘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
她還才學了幾天而已,啥都不怎么會。
陸懷安倒是毫不介意的,讓她跟著就行。
后面有她跟著,果然輕省不少,沒人再來糾纏。
到了包間里,那幾個姑娘立刻使出渾身解數。
又是喝交杯酒,又是唱什么妹妹坐船頭…
嗯,沒眼看。
坐船頭,是妹妹坐在賀總腿上,拉纖是讓賀總拉她衣裳上的帶子…
陸懷安穩坐如鐘,小姑娘鼓起勇氣,在幾個姑娘的眼神示意下,也試圖坐到他腿上來:“陸,陸總…我喂您喝酒…”
“我自己喝。”陸懷安端起酒杯,跟她輕輕一碰:“你干,我隨意。”
什,什么?
小姑娘腦袋一懵,是,是這樣的嗎?
可眼看著陸懷安都喝了,還拿眼神看她,她怕惹他不高興了,連忙喝了下去。
喝了又嗆到,小臉紅通通,煞是惹人憐愛。
看著這嬌嬌怯怯的樣,許經業都忍不住哈哈一笑:“倒真是個雛。”
什么玩意?
陸懷安瞥了他一眼,明白過來。
許經業顯然是玩慣了的,這些場子他熟得很。
從前倆人沒認真一起玩過,向來打交道也僅限于金錢生意,今天倒真是開了眼了。
難怪,他沒把張正奇帶出來。
陸懷安有些頭疼,暗自琢磨著怎么脫身。
找了個借口出去抽支煙,打電話又打不出去。
他不想回包間,索性又扭頭去廁所。
廁所外頭有個假山,假山后面有幾個人在抽煙。
其中一個聲音啐了一口,煩躁地道:“今天碰到個假正經,居然逼著我喝光,自己抿一口,你說說,這是人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