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還勢微的陸懷安,連蕭明志都是客氣有加的。
偏偏這后頭接手的,一個比一個會折騰。
先是孫德成,現在是張德輝。
一個個就非得跟陸懷安杠上了,非要殺雞取卵?抱著只金雞等它生蛋不行嗎?
這話聽得張德輝冷汗涔涔,連連搖頭:“我沒有殺雞取卵的意思…”
他純粹只是想打個巴掌給顆甜棗,讓工作進行得更加順利罷了。
“給巴掌?哈。”郭鳴簡直都懶得說他了,拂袖起身:“你高低也坐到了這位置,你就看不出來,陸懷安是吃軟不吃硬的嗎?”
當然,當然看出來了的。
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張德輝總得擺點譜。
畢竟他剛升上來,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要這火燒到了實處,大家不就都能正視他了?
只是這話張德輝不好說,遲疑半晌問還有沒有挽救的辦法…
郭鳴想著從前陸懷安是怎么坑他的,直接冷笑:“沒辦法!什么辦法!就順毛捋不行嗎,非得跟他頂著干?”
陸懷安名下多少企業啊,他哪怕啥都不干,只要站那,時時刻刻都在賺錢。
這么一尊大佛,別的市里頭捧還來不及呢,就他們蠢的,非要從他身上刮點油水下來。
“那這。”張德輝也著實被他說毛了,皺著眉頭道:“我收到消息是說…他把他岳父一家子都給送博海市去了…”
他心里頭真沒底了,原想著陸懷安一家子都在這,肯定不會頂著干的:“你能不能,在中間說和說和?”
郭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得罪了他,讓我去背鍋?”
他以前倒也沒少背鍋,但人家陸懷安讓他背鍋,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背完鍋讓他得了好處,私下還會讓些利。
這種鍋,背了也就背了。
可現在這種?
“事情沒解決,我去說和只能是火上澆油。”不等張德輝回應,郭鳴扔下一句話走了:“解鈴還需系鈴人啊。”
想把陸懷安當臺階,也不怕踩空了。
人又不是傻子,上回給了個面子,讓西區出點血,已經是給了臺階了。
看著他遠去,張德輝眉頭緊皺。
本來叫郭鳴過來,是想讓他給出點主意的,結果這人…
幾個人緊急召開會議,商量了一系列的對策。
第二天,陸懷安到了之后,一上來,張德輝就提出了一條利好。
不僅批準了東區這邊的新項目,而且還批準了陸懷安一直很想要的四車道。
之前只是批準了新安村出來的四車道,其他比如到方舟紡織廠,比如到新安零件廠的路,現在都還是兩車道呢。
陸懷安他們打過申請,可一直沒有通過。
現在一下子通過了四條路,可以說是誠意滿滿了。
不只是新安零件廠,連冰箱廠鞋廠這些主干道,都可以修成四車道,只是需要他們自己出費用。
陸懷安笑了笑,還是適時表達了感謝。
這事他挺滿意的,但一碼歸一碼。
等他們問起沈茂實的時候,陸懷安也知道他們早查清楚了,也沒打算瞞著:“我把他調去了博海市,我打算在那邊開一個分公司。”
哦,原來是開分公司啊。
張德輝有些遲疑,但還是硬著頭皮道:“那么,未來你們公司的重心是在哪里呢?”
究竟,是真的只是開個分公司,還是未來會以這個分公司為主?
淡淡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陸懷安笑了。
他慢慢摩挲著杯沿,不說話。
眾人心里也直犯嘀咕,卻又不好催他。
等吊足了胃口,陸懷安才慢慢地道:“這個暫時沒有定…得看公司的發展情況。”
他如果直接說永遠以南坪的為主,張德輝還真不一定會信他。
可他說以利益為準,眾人頓時都信了。
而這,正是他們最擔心的地方。
咬了咬牙,張德輝笑了笑,再次打出一張牌:“另外,商貿城今年會要開業,到時統籌工作,可能也需要陸廠長你這邊協助一下。”
這便是放權了,商貿城對南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話一出,西區不少廠長臉色都有些變了。
但看著張德輝的神色,他們又默默閉上了嘴。
希望陸懷安不要同意吧…
“哦?”陸懷安饒有興致地挑眉,含笑應了:“當然,我也很愿意為南坪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的。”
這話當真是拉仇恨。
明明是給他一個利好,他居然還以一副自己很辛苦,不得已而為之的模樣。
不想要讓出來好嗎?他們巴不得呢!
因為陸懷安態度一直不明確,甚至有些懈怠,這讓南坪眾人很緊張。
等到散會時,陸懷安已經拿了不少好處了。
光是工程,就已經批了幾個下來。
之前郭鳴幫他提交的,有關于樂園的規劃,這次也一起給批了。
劃地還挺大,連著那片蘆葦蕩,也全給劃了進來。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陸懷安挺滿意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
見他臉上終于露了點笑意,眾人下意識松了口氣。
行啊,這棗雖然貴了點,但只要甜,能讓他忘記那一巴掌,那就值了!
等散了會,郭鳴遞了個眼神過來。
陸懷安心領神會,也沒急著走,慢條斯理地清著東西。
這些個文件,還是挺麻煩。
正整理著,有人湊了過來跟他搭話。
陸懷安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聊,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嗯,是啊…對,還行。”
這人頓了頓,跟他講起自己的廠子來。
左右沒事,陸懷安隨口敷衍了幾句。
結果說著說著,這人問他道:“其實,我現在還有個廠子,那邊情況不是很好,我想直接全部遷到南坪來,可是那邊領導又不允許…”
他看著陸懷安,一臉憂愁:“陸廠長,你見多識廣,能給我一點建議嗎?”
陸懷安把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掉,想都沒想:“這有什么難的,想搬就搬啊。”
腳長在自己身上,想去哪,能是別人攔得住的?
“可是…他們阻止我…”
阻止?陸懷安笑了:“真有意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能攔得住的?”
再說了,他們要攔就攔唄!
“你就不能,啊,搞幾輛車,偷摸兒的搬?”陸懷安瞥了他一眼,搖搖頭:“人總不能二十四小時不睡覺,盡盯著你吧?你都能出來,東西還能出不來?樹挪死,人挪活,腦子要變通一點嘛。”
設備再多,往車上一扔,還能咋的?
有誰要跟著出來的,分開走,他們又沒犯法,人只能攔不能關的吧?
攔了回去,不攔就走。
天天跑,總能成功的嘛!
聽了陸懷安的話,這人眼睛都瞪直了。
陸懷安東西收拾妥當了,見他不再說話,揮揮手瀟灑地走了。
等他離開,幾人頓時涌進了會議室:“怎么樣,他怎么說?”
把陸懷安的話重復一遍,眾人面色都變了。
陸懷安他到底是聽出來了,還是沒聽出來呢?
這個真沒法確定。
事實上,郭鳴也挺好奇。
他就在車里等著呢,看到陸懷安出來了,直接跟著他的車走的。
到了陸懷安家里,他急忙拉著他上樓:“他們后頭還安排什么了?”
肯定得打聽試探一番的吧?
“嗯。”陸懷安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笑了笑:“…就是這樣,哎,你喝茶還是喝擂茶?”
嬸子跟著沈媽學了一手,想吃擂茶的時候自己也會做一做。
郭鳴一聽也饞了,想都沒想:“擂茶!”
“行。”
陸懷安倒了兩碗上去,遞給他一碗:“花生你自己搓皮吧。”
他喜歡把炒花生上邊的一層皮給搓掉,白白凈凈的放進去,好吃些。
“噫,我沒這講究。”郭鳴豪放地接過來,一把撒進去:“我估摸著吧,他們這是想打聽,你有沒有搬走的意向。”
真要說起來呢,確實是沒有。
陸懷安慢條斯理地把花生倒在掌心里,慢慢地搓揉著:“他們估計,是想探一下我底細在哪里吧。”
“這個,哎,陸哥。”郭鳴喝了口擂茶,微微往前傾身:“你說的是真的嘛?就…真要搬的話。”
瞥了他一眼,陸懷安吹掉浮皮:“你覺得我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么?
貨車,他有,拖拉機,他有,船,他有。
一個人真要想走,他攔是攔不住的。
再聯想到,從前陸懷安是在縣里做生意的,說搬來南坪就搬來南坪。
后邊說去蒼嵐發展就在那邊開了廠…
他如果真的要搬去別的省,他們攔得住?
郭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嘆了口氣:“他們要問我,這話我能說么?”
“能啊。”陸懷安喝了口擂茶,品嘗著這種細膩的茶香味以及香酥的顆粒感:“怎么不能,就大大方方地說!”
也不存在什么威脅,他做事就這么光明磊落!
這也是給他們提個醒兒:這些個宵小手段,他壓根不在乎!
郭鳴傳了話回去,連著半個月內,陸懷安做什么事都很是順利。
西區的農貿市場很快就建立起來了,啥破事都沒遇到。
估計是打過招呼了,西區這些人,一個冒頭的都沒有了。
做什么事,什么事情順利。
陸懷安很滿意:這樣做起生意來,才最舒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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