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出來確實是沒道理!
主要是機器。
諾亞之前的衣服,他們經過了嚴格的審查和精細的研究,認定這些衣服,一定出自非常好的縫紉機。
不僅踩線均勻,而且沒有多余線頭,也很少出現斷針斷線的情況。
一件衣裳,利索均勻地一水兒踩完,淮揚也進行過測試,一年以上的縫紉機是做不到這個效果的。
“如果他們沒有廠子,他們的機器打哪來?”
何廠長盯著鄧部長,有些好笑:“你別告訴我,他們機器是天上掉下來的。”
他們淮揚的機器,那都是他求爺爺告奶奶,拿大價錢從各處買來的。
就這,還頂不上諾亞的先進,區區作坊,能有這實力?
“這個…”鄧部長也無法自圓其說,尷尬地道:“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猜測…”
仔細想想,也確實不可能。
就算不提機器,布料也不會是一個作坊能擁有的。
倆人琢磨老半天,想不出合理的解釋,最終只能耐心等待。
看看黑子這邊會不會有新的進展。
他們商量的時候,陸懷安他們正馬不停蹄地運東西。
青磚不要錢地拖過來。
這會子,就體現出了自家有貨車的好處來了。
拖拉機壓根上不了路,但貨車一綁鐵鏈,開得還挺穩當。
寒風刺骨,還夾了些雪花。
村民們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么突然進這么多青磚,但還是都出來幫忙搬運。
反正還沒開春,沒到可以播種的季節,這時候大家都閑。
附近的村民們都跑過來,幫著搬運。
還以為是要建新房屋,還有人提建議說最好開春再建,土松一點,踩實一點會比較結實。
沒想到,陸懷安居然用這么好的青磚來鋪地。
不過效果的確是非常好的。
青磚一鋪,這房屋檔次一下就上去了。
龔蘭她們更是拿了抹布,一塊塊擦得干干凈凈,乍一眼望過去,一水兒的墨青色,襯著屋外頭的白雪,很好看。
鋪完房子,還剩了不少青磚,龔皓也沒讓退,齊齊整整地碼在屋后頭。
“回頭雪化了,再把平房和圍墻都砌起來。”
工錢一分都不少地給了,村民們歡歡喜喜地回去了。
等到天黑,爛坑村村民摸黑過來了。
“啥時候開始搬?”
這都是過來上工踩縫紉機的女工們的家人,一個個心里門兒清。
現在手里頭有了點錢,綜合商場他們也是進過的。
瞅著平時家里女人孩子拿回來的衣裳,和這商場里頭的竟然相差無幾,連衣料子都一模一樣。
仔細一琢磨,大概就明白陸懷安為什么這么有錢了。
敢情他們村里就是諾亞的廠子!
陸懷安看了一眼人數,唇角一勾,笑了:“都已經打包好了,現在就開始吧。”
他們在做什么,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兒,回頭就更好辦事了。
趁著夜色,頂著大雪,眾人打著手電把縫紉機搬進了新的廠房。
二樓全是鋪了油布再墊了東西,最后才放的布料。
“地勢高,底下我還挖了一層的,從后邊可以下去。”龔皓引著陸懷安去看:“和圖紙一模一樣。”
絕對不會反潮。
陸懷安對他的執行力很滿意,地方一換,做事的地方也寬敞了許多。
“窗戶都封了起來,有留氣孔可以排氣的。”
以前在制衣廠做過的,龔皓對這些事都門兒清。
女工們很高興,瞅著這嶄新的房間都開心。
終于不用再擠在小小的房間里忙活了!
裁布也有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轉了一圈,眾人才陸續回去了。
關好門,陸懷安頂著風雪,踏上了來路:“明天我去找郭鳴。”
聽說郭鳴又升了一級,果然他當初沒看錯人。
“那得看雪下得大不大。”龔皓瞅著這天氣,也是頭疼:“再下大點,貨車都出不去了。”
陸懷安嗯了一聲,嘆了口氣:“不行就我走路回去吧,沒辦法。”
事情緊急,顧不上車不車的了。
怕沒法開車,沈茂實一晚趕來了好幾趟,祈禱著雪快點停。
可惜天不遂人愿,當晚雪一直沒有停。
第二天一起來,雪都到膝蓋了。
這么深的雪,車是徹底出去不了。
吃過早飯,陸懷安便穿上了厚厚的衣裳,蹬了長到膝蓋處的膠靴,戴了頂帽子準備出發。
沈如蕓跑過來,給他裹上條圍巾:“戴著這個,羊毛的,厚實!”
她原本是想一起回去的,但陸懷安堅決沒肯。
這么大的雪,天太冷,她身體向來不好,別凍壞了回頭出大問題。
其他人也跟著勸,沈如蕓便沒堅持了,只給圍了一圈又一圈,擔憂不已:“一定要小心,如果雪太深就回來。”
畢竟平時正常走都要兩三個小時,這么深的雪,只會更慢。
陸懷安出門的時候,沈茂實也默默跟上了。
見他回頭,沈茂實挺直脊背:“我注意了保暖的!你瞧,我穿得可厚實!你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我們倆個好歹有個照應!”
知道拗不過他,陸懷安也沒繼續爭,嘆了口氣:“走吧。”
一般來說,走的久了是會出汗的。
但是這冰天雪地的,真的不覺得熱。
尤其是腳。
踩進去的那一瞬間,感覺從腳底涼到心窩子。
寒氣嗖嗖的往腳底心鉆。
走了一半,沈茂實頭頂冒煙,腳底發麻。
瞅了他一眼,陸懷安掏出個瓶子,自己仰頭喝了一口,抹了把嘴遞過來:“來一口。”
“啥呀?”沈茂實也確實是口渴了,想都沒想,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剛進嘴就覺得辣得嗆鼻,下意識想吐掉,卻被陸懷安一把捂住嘴:“咽下去!”
沈茂實被辣得眼淚都出來了,咽下去后更是一路火燒火燎的,燙到了胃里,又擴散到四肢。
“這啥酒啊?”他伸著舌頭,感覺頭皮都發麻:“怎么這么辣啊。”
陸懷安瞅著他直樂,把瓶子拿回來:“這可是好東西,燒刀子!”
有了這東西打底,倒確實舒服了不少。
至少,腳開始恢復知覺了。
到了地,倆人把鞋扒了,伸到火上都不覺得燙。
郭鳴瞅著他們,感覺整個屋子都臭了。
但升職的事兒還全靠陸懷安給力,他心里頭還是挺樂呵的:“趕緊的,喝杯熱茶暖一暖。”
看著他們面色微緩,郭鳴才坐下了:“這么大的雪你們怎么來的?”他躲在屋里頭都覺得冷。
“走過來的。”
陸懷安神色平靜,烤完腳,鞋襪穿好:“我過來是想跟你說個事兒。”
這天氣都趕過來,絕對是要緊事,郭鳴下意識坐直了:“你說。”
“我把諾亞搬過來了。”
郭鳴一頭霧水,滿腦子疑問:“啥?”
陸懷安體貼地重復了一遍,耐心地等待著他消化。
不是,諾亞他知道,郭鳴懵逼地:“搬哪了?”
“爛坑村。”
郭鳴直接笑了,拍腿哈哈大笑:“你逗我呢?你個提籃子的,搬個屁的廠房啊!”
且不提建個廠多難,也不說諾亞壓根就不是陸懷安的,關鍵是搬廠誒!
機器設備原材料,哪個搬起來容易啊?
更何況還有工人什么的,原來的工人安排不好分分鐘出大問題,搬到新地方又要重新招工。
哪個廠子有地址變動,不是要提前規劃,布局,安排?
隨便就半年過去了。
哪像陸懷安一樣,嘴皮子一碰,哈哈,搬廠子了!
郭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覺得陸懷安簡直太好玩了:“要真這么簡單,前制衣廠咋會倒?這里干不成,搬嘛!”
廠長跑啥跑,跑的時候帶著廠多好?
落地生根!
笑著笑著,郭鳴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不僅陸懷安神色平靜,就連沈茂實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郭鳴心里一咯噔,狐疑地盯著陸懷安:“…你…來真的啊?”
“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陸懷安掏出筆記本,拿下其中一頁:“我們諾亞是從余唐制衣廠分離出來的一個分廠,只是現在已經和余唐劃分開來,現在制衣廠搬到了爛坑村,我是廠長。”
以為這紙是證明,郭鳴連忙雙手接過來。
拿起紙一看,居然全是列出來的證明文件名:什么搬遷同意證明,廠址、廠房搬遷各種各樣的證明文件。
郭鳴一溜兒看下去,心定了。
“你早說啊,你有這些還怕什么。”他終于長長地吁了口氣,露出了今年以來最真切的笑容:“行,有這些就不怕了!”
“對,有了就不怕了。”陸懷安誠懇地看著他,充滿期待:“所以,麻煩你了。”
郭鳴懵了。
他真的聽不懂這狗東西在說什么。
“真的,鳴哥,你也知道的,淮揚逼得這么緊,我這一琢磨,沒別的辦法,所以就先下手為強,把廠子給搬過來了。”
后面的話,郭鳴一個字都沒進去,他只感覺眼前一黑。
他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陸懷安這賊船,他上來了就是一個坑。
“你的意思是,你啥準備都沒做,什么東西都沒有,就把廠子搬過來了。”郭鳴深吸一口氣,指著這張紙:“然后,這些,全要我一個人去弄?”
陸懷安終于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地笑:“這個,能者多勞…”
要不是膝蓋硬,郭鳴真想給他跪下去:“陸懷安我求你了,你真的做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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