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猴子他們近期不打算再整活了,錢叔第二天就帶孫華去了定州。
一人拎了兩個布袋子,衣裳都沒帶一件。
輕車簡行的,賓館也沒敢住,在車站睡了一夜。
幸好張正奇還算說話算數的,他們趕著約好的三點鐘到了賓館門口,張正奇已經在那等著了。
陸懷安給描述過他的模樣,錢叔一眼就認了出來。
寒喧一番,確認身份后,張正奇搓著手笑:“嗐!外頭不太平,我還以為你們這陣子不會來了呢,我也是每天過來碰碰運氣。”
沒說出來的是,要是再等不到,他可不打算再留著了。
畢竟這東西來路不是那么的正,他也不敢留太久。
答應給陸懷安,一方面是他給錢爽快,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不是本地人。
四臺縫紉機,比上回的還要新一些。
張正奇拍著胸脯:“絕對沒斷過針!這回是有了新機子,這批產量低些,就給換下來了。”
價格也比之前的多了十塊,每臺。
錢叔瞅了瞅,看孫華:“你覺得和家里頭那臺有啥區別?”
“…看不出來。”
最后,錢叔還是買了,因為張正奇順便給他們提供了點手表什么的小東西:“上回看到陸老板在買這些,我就琢磨著,他是需要這些的,就給備了些貨在這。”
基本都是進貨價加個五塊十塊的,他也沒喊高價,不貪心,只是賺個跑腿費。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剛好他沒時間耽擱。
錢叔沒計較這點小錢,全部收了:“行,我全要了。”
路上轉了三趟車,費了點功夫,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回來了。
到了家里頭,這袋子一拉開,四臺縫紉機擺出來。
旁邊一溜的手表圍成個圈,男式女式全都有。
燈光下那個閃喲,直叫人眼都花了。
這叫啥?
氣勢!
錢叔叉腰站著,一揮手:“怎么樣!這事辦的漂不漂亮!”
“太漂亮了。”
“哇,這么多手表吶!”
顯擺完,錢叔俯身瞅了瞅,看不出個稀奇來:“張正奇說這是新換下來的機子,比之前那臺好,多收了我十塊錢一臺!阿華和我都沒瞧出來差別,懷安,你看得出來不?”
這外觀差不多啊。
陸懷安也沒看出來,他叫來龔蘭:“你看看,和先頭那臺縫紉機,有什么不一樣?”
仔細地看了看,又換到基座上試了試,龔蘭利索地回答:“針不一樣了,踩線更加緊實,而且指針沒斷過,踩起來動靜也小了,不那么費勁,做起來快些。”
“看來是升過級了,這張正奇還行,說的話都還算數。”陸懷安擺弄了幾下,放下了:“可惜就是離的遠了些,我們還得配基座。”
“這好說。”錢叔咧嘴笑了:“我等天黑就找顧老頭喝酒去。”
原先那臺縫紉機,就是顧老頭那弄的二手臺面。
“那行。”
看完后,龔蘭還打算把縫紉機換回去。
陸懷安攔了一手:“不用換了,既然比之前那臺好,你就用這臺好的。”
省力不說,速度還快,為啥不用新的呢?
龔蘭很高興地應下了:“好嘞!”
特地休息了一下午,等到傍晚,錢叔才去找顧老頭。
畢竟是私底下拿的貨,任誰都知道,這市里頭就這么一家制衣廠,這縫紉機基座肯定是里頭出來的。
至于怎么出來的,沒人會去問。
總是人家的本事是吧。
錢叔買了兩瓶酒過去,說是找顧老頭敘舊。
酒至半酣,他才問還有沒有基座。
“基座當然是有的了。”顧老頭醉醺醺的,瞇著眼睛笑:“除了臺面以外,你要不要縫紉機?”
縫紉機!
錢叔喝酒的手一頓,側過頭笑:“老顧,你認真的?”
“比真金還真!”顧老頭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呼了口粗氣:“廠里頭還沒用過的,新貨!”
錢叔瞇了瞇眼睛,側頭過去:“老顧,哥幾個不說外行話,你知道我缺這個,你要這么說,我可當真了啊。”
“真真的。”顧老頭嘿嘿地笑,齜出一嘴老黃牙:“要不是你老錢,我都不會說。”
他伸出兩只手,比了個八:“就,這個數一臺!一分不能少!”
錢叔喝著酒,心下微定。
看來,顧老頭機子是搞到了,但是不知道行情。
價格喊的是真的便宜,比舊機子還不如。
他帶著孫華跑了趟定州,帶回來的縫紉機還是90塊錢一臺呢。
顧老頭竟然只要80塊!
80塊錢一臺的縫紉機啊!不僅帶基座,還是全新的!
這要是餡餅,那也太香了。
怕顧老頭醒了酒不認,錢叔都沒敢給錢,直接回來問陸懷安。
“你確定,他說的是縫紉機?”陸懷安有些心動,挑眉:“過去瞧瞧。”
定州張正奇有縫紉機可以理解,因為他大舅哥在廠里頭,弄些淘汰的二手縫紉機出來也算正常。
這可是南坪啊!進臺機器多不容易!
淘汰的機子都要省著點使,更何況老頭說的是新機子?
陸懷安和錢叔趁著天黑,去了顧老頭家。
喝完酒,顧老頭已經回了屋。
聽到敲門聲,他半晌才過來開門:“誰,誰呀!”
“是我,老錢!”錢叔陪著笑,小心地提醒他:“就你剛才說的縫紉機…”
“哦,進來!”
撲鼻而來的濃烈酒氣,幾乎讓人以為這是個酒窖。
墻壁被熏的漆黑,燈都是昏黃的。
不知道真醉假醉,反正顧老頭沒讓開燈。
打開手電,拉開布一瞧。
嶄新的三臺縫紉機和五個空基座。
陸懷安上手摸了摸,確實很新,就空基座是舊的,果斷點頭:“行,我們全要了。”
反正開價也不高,一臺才八十。
就算是壞的,就憑這新漆,拉回去修一修,轉手都能賣他個百來塊。
老頭看了看他,猶豫地湊過來:“那啥,你們后邊還要嗎?”
后邊?
陸懷安和錢叔對視一眼,笑著點頭:“要,不過得看了東西才能給準話。”
留了陸懷安在這等,錢叔叫了孫華和沈茂實過來。
大晚上的,月亮都沒得。
幾個人怕夜長夢多,愣是摸黑把東西全搬回去了。
配上定州搞回來的縫紉機,他們這間屋都放不下了,只得連夜另外清了個房間出來,專門放縫紉機。
“一,二,三…”
除了那個空基座外,他們一共擁有了八臺縫紉機。
“八臺!八八八,發發發。”沈茂實感覺心臟都快跳出來了,緊張又激動:“陸哥,我們這是要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