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得陸懷安簡直無語至極,他嘆了口氣:“媽你說啥呢,如蕓是我媳婦,我今兒娶明兒退,她做不做人,我做不做人?”
“我不管這些,反正這有病的我不要。”趙雪蘭叉著手冷笑:“我就說她家怎么捏巴都沒動靜,敢情是心虛呢!”
她那天就不該給他們面子,就該讓他們下不來臺!
陸懷安好一番勸說,最后答應如果沈如蕓治不好就一定送她回去,才好歹讓她安靜下來。
不過最后,趙雪蘭也沒忘補一句;“反正治病的錢我是一分都不會出的,哼!”
心神俱疲的陸懷安哪里還會找她要錢,嘆了口氣:“當然,我自己賺。”
晚上沈如蕓不想過去吃飯,他媽也不起床。
晚飯就只能是陸懷安做,味道其實還行,但趙雪蘭一看又心疼了。
“費這油!隨便做點就行了,太不會過日子了!”
陸保國這兩天也煩得很,臉一沉:“行了!”
總算是相安無事地吃了頓飯,等人走了,陸懷安收拾了廚房,從櫥柜里端出個碗,給送回房里去。
沒辦法,小媳婦還餓著呢。
這晚上沒幾個人睡得好。
等天一亮,趙雪蘭照例過來喊人掃地,陸懷安只能強撐著起來。
沈如蕓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低這個頭。
“你別動,再睡會。”陸懷安披了衣服,啞著嗓子道:“你得休息好,不要有壓力,我會解決。”
她這病,不能動氣,動氣就容易反復。
見又是他出來,趙雪蘭很不滿意,罵罵咧咧的回屋了。
陸懷安隨便掃著,心里頭也在琢磨。
這樣看,她們之間已經水火不容,他原本的計劃,怕是得改一改了。
本是想著,他在縣里做到過年,攢點錢,等明年穩定了,再來接沈如蕓一起去。
他做事賺錢,她幫著做做飯,順便找機會看能不能上點課。
但眼下…
陸懷安往安靜的屋子里頭瞅了一眼,唉!
以前他們鬧到分家,也就是因為沈如蕓這病。
吵到要離婚,最后還是沒離成,就索性分了家。
因為他不聽話不離婚,他爸媽是真的生了氣,一毛錢沒給,連個鍋碗瓢盆也沒有。
他們就帶走了自己的衣物用品。
想起從前,陸懷安忍不住帶了絲笑意。
也是。
當初那么難,不也那么過來了。
現在他在縣城租了房,不用到處借錢建房子,手里頭也還有點點積蓄,總還是比當年好的。
只是這一來一返的,加上回來肯定還是得給他媽留點錢,這一下去,他補租金的缺口可就越來越大了。
就給他媽兩毛錢吧!
雖然不多,但總歸是個心意。
打定了主意,陸懷安在吃午飯那會,瞅著他媽喂了陸定遠,心情還不錯的時候開口:“媽,這次回來的匆忙,我也沒賺到什么錢,這錢給你,意思意思一下,你別嫌少。”
趙雪蘭瞥了他一眼,臉上笑容未收:“算你還有點良心。”
結果錢一到手,她臉色瞬間變了。
“你錢呢!?”
什么?
陸懷安有點懵:“啊?”
“我問你,你錢呢?”趙雪蘭把這兩毛錢拍到桌上,拍得震天響:“你昨天口袋里頭,那一塊三毛錢,我可都數了…”
“咳!”
陸保國大聲咳嗽,打斷了她的話。
趙雪蘭一頓,移開目光,瞬間又轉回來:“你把錢都給我!別亂花了!”
“…媽,把錢都給你,我拿什么回縣里啊?”陸懷安簡直哭笑不得。
“什么?”趙雪蘭急眼了,瞪著他:“你還要出去!?”
話又繞回來了。
陸懷安點點頭,神色平靜:“我不僅要出去,還得把如蕓帶出去,反正馬上就過年了,剛好帶她看看醫生。”
沈如蕓驟然抬頭,滿臉震驚地看著他。
不解,激動,又摻雜了許多其他的情緒。
她咬著牙,握著筷子的手指節發白,深深地看著陸懷安。
在他轉過頭來前,她眼圈一紅,飛快地低下了頭。
只是陸懷安這話一出,不止是趙雪蘭,連陸保國都坐不住了。
“胡鬧!”
眼看馬上開始新一輪戰斗,陸懷安抬起手:“我知道,你們不贊同我出去,但如蕓這病能等,定遠能等嗎?”
正偷偷光扒菜不吃紅薯的陸定遠懵逼抬頭:“嘎?”
他們出不出去關他什么事?
他只想吃肉。
陸懷安掃了他一眼,氣定神閑地看向他爸:“我這次進了城才知道,人家像定遠這么小的孩子,都是要上學的,他們六歲就進小學了,跟我們這不一樣,讀得早學得早,畢業也早,隨便讀個中專,出來都能做干部。”
他知道他們的軟肋,看著他們心動的樣子趁熱打鐵。
不僅答應把錢都留在家里,還說好包了他弟以后讀書的學費,他爸媽總算松了口。
“治好了病就趕緊把她送回來,你的工分拿錢抵,她可是得自己上工的。”趙雪蘭很惱火地瞪著沈如蕓,越想越生氣:“治不好就把她送回去!剛好你姨奶奶的侄女兒沒對象…”
越說越離譜。
陸懷安直接打斷她的話題,把錢遞過去:“媽,你把錢收好啊。”
一看到錢,趙雪蘭樂開了花,連忙把手擦了又擦,才把錢接過去,起身放好。
吃完飯,沈如蕓憂心忡忡地跟著陸懷安回了屋。
“要不…不治了吧。”她看著地面,越想越難受:“你賺錢不容易,我這病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人…”
把錢都給出去了,他哪來的錢給她治病?怕是吃飯都是問題。
陸懷安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擺擺手:“這些話我不想再聽到,你也別凈坐著了,趕緊收拾收拾,我去問問錢叔什么時候下去。”
耽擱一天就是多扣一天的房租,他的時間可都是錢。
結果還在半路,就迎面遇到了錢叔。
“哎,還真是趕巧了。”
陸懷安也笑,跟上去:“錢叔你這是去哪呢?”
“我要去一趟水庫。”錢叔背了個小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你先擱家里頭等我幾天吧,等我忙完再一起去縣里,不急噻?”
他今天裝扮都不一樣,之前穿的衣服特精神,今天則一身粗衣短打,鞋子都是特意穿的舊的。
“不急不急。”陸懷安笑著應了聲,小跑著跟上:“錢叔去哪發財啊,捎我一個唄,別的不說,我干活可是一把好手。”
他正正缺人手,聽了這話,錢叔還真動了心思。
扭頭看了他幾眼,又搖搖頭笑:“我這活,你干不了。”